後來的這束花也不是一般情況下吸引人眼球的紅玫瑰。
一大捧蝴蝶蘭。不知道花店是怎麼養的, 十分水靈豐潤。
“這應該不是秦西送的了,”米粒粒飄過,“他還在跟我要你的電話號碼。”
花束下面有一張卡片, 上面是唐槿熟悉的隸書:“我最親愛的。”
唐槿莫名就紅了臉。
胡曉黎眼尖:“這個纔是真命天子啊, 唐槿姐姐臉紅了。”
“注意工作紀律啊。”老羅很矯健的奔來, 瞬間驅散了胡曉黎一幫人, 然後問唐槿:“你們年輕人不是都送紅玫瑰花嗎?你這是, 玩哪出啊?”
“您回家給嫂子記着送紅玫瑰就行,別的,您都這歲數了, 就別打聽了哈。”唐槿小心的把卡片取下來,放在抽屜裡, 那束花就那麼放在辦公桌一角, 正對着窗子, 和那束白玫瑰遙遙相對。
安靜低調了一段時間的熊哥也湊起了熱鬧,中午吃飯的時候專門問:“她唐槿姐姐, 您這是紅鸞星動了?”
“你管呢?”唐槿連個眼風都不給他,放下筷子去看手機。
“哎喲這不關心你嗎,”熊哥含笑看着她,“就咱倆這深厚的同事情誼。”
唐槿一邊說“我跟你可不敢深厚”,一邊點開裴彧的信息看。
“怎麼樣, 喜歡嗎?”裴彧問。
唐槿手指輕點, “怎麼想起來的?”
“我忽然發現, 我還沒送過你花呢。”裴彧回得很快, “我覺得我有必要把追女人的所有手段都實踐一遍。”
“爲什麼啊?顯擺你經驗豐富?”
“正相反, 我完全沒有經驗,靠的就是悟性。”裴彧永遠都是這麼自信。
“過去的時光只能是遺憾了, 以後,只要你願意要的,只要我能給的,都給你。”裴彧忽然變了畫風,“我只想要你再無遺憾,再不會傷感。”
“花言巧語,沒誠意。”唐槿的臉上卻是止不住的笑意。
大熊的視線一直在唐槿臉上,目光閃爍。
“我可是一直在努力的。”裴彧並不糾結。
“我今天收到了兩束花。”唐槿不知怎麼就把這事兒告訴了裴彧,並附上照片一張。
果然好一會兒裴彧沒回話。
一時手快,然後又有點兒後悔了,唐槿暗自怪自己沒出息,放下手機繼續吃飯,並沒發現大熊有些異樣的神色。
然後她的手機又響了一下,是一條陌生人的好友驗證消息,留言是秦西。
這還真是玩得好投入啊。
似乎沒什麼理由拒絕,唐槿便點擊了通過,然後就有陌生來電打過來。
“是唐槿嗎?我是秦西。”唐槿剛滑過接聽,那邊的聲音就傳了過來。
唐槿嘆氣,放下筷子站起來,走到一角去聽:“你好,我是唐槿。嗯,謝謝您的花,很漂亮。”
“你喜歡就好了。”秦西很淡然,雖然看不到臉,但是能聽得出,他的聲音很平和,隱隱有笑意,“也不枉我磨了米粒粒半天才問到你的號碼。”
唐槿嘴角勾了勾:“多謝你擡舉啊。”
“你給我的感覺很不錯,”秦西在電話裡說,“希望我們很快可以再見。”
“好啊,再見。”唐槿道。
秦西就笑出聲,好像真的心情很好,“別掛別掛,什麼時候賞臉一起吃個飯吧?”
“我要問下我男朋友的時間。”唐槿並不拒絕。
秦西卻被堵了一下,但是他調整得很快,依然很溫和的道:“好啊,歡迎。”
唐槿剛掛斷電話,接着它又響了起來,這次是裴彧了。
“怎麼業務這麼忙?”裴彧問。
“怎麼會,大概是你趕巧了。”唐槿微微的笑,“送花的人打來的,看在花的份上。”
“成心氣我吧?”裴彧咬牙,“是不是昨晚上那個?”
“呀,你挺聰明啊。”唐槿頓時有了一種你的情緒盡在我掌握的淡定自若。
“那,你是有主的的人了,那些亂七八糟的人給的什麼花啊,手鍊啊,該扔的扔,該賣的賣,啊,不能留着。”裴彧瞬間控制了情緒,循循善誘。
“你知道的還不少呢?”唐槿晃動着手腕。
裴彧哼了一聲:“昨晚我沒問,不過一直看着挺礙眼的,你那手鍊怎麼回事兒?不是這小子一見面就給套上的吧。”
“你以爲我是什麼人啊,人家一見面就送那麼貴的東西。”唐槿扶額,這人是有腦子還是不愛帶着啊。
“那難道是你自己買的?”裴彧說,“那什麼破花就算了,拆了,給你們同事一人一朵。”
“手鍊是別人送的,不能賣。”唐槿憋着笑。
“小唐同學你不傻吧,這種東西能隨便收嗎?”裴彧苦口婆心,“你喜歡呢告訴我,暗示暗示就行,我去買啊,別的男人給的怎麼能要呢?你讓我……”
“我爸給的。”唐槿打斷了他。
裴彧那裡掉電了兩秒鐘。
唐槿就笑起來。
“媳婦兒,不帶這樣的啊。”裴彧彷彿終於緩過來,“你就可勁兒氣我吧,看我下回饒不饒得了你。”
午飯被接二連三的打岔,唐槿覺得也沒什麼食慾了,便回了自己的工位上。不算濃烈卻無法忽視的花香襲來,她側頭看了一會兒,還是拉開了抽屜。
米粒粒拒絕閱讀,她也一直沒看,這會兒閒了,她終究還是打開了。
第一印象,現在用鋼筆寫字的人似乎不多了,秦西竟然用鋼筆。
第二個印象,秦西的字很不錯。
內容卻十分簡單:“送給有趣的唐槿小姐。”
並沒有一絲曖昧。
可是白色玫瑰花本身就十分曖昧。
現在忽然發現,裴彧出的那個不靠譜的主意,其實有那麼一絲絲靠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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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她小心的拆開了花束,可惜了一下之後還是把緞帶和包裹的襯紙扔進了垃圾桶。
然後唐槿便化身賣花姑娘——只是不要錢而已,可着人頭來,一人一枝,最後剩下了幾枝被瞧熱鬧的小灰灰姑娘不客氣的拿走了。
總算解決了一件事兒。
唐槿下意識的聞聞自己的手,不由得感慨,“與人玫瑰,手有餘香,這倒是真的呢。”
對上米粒粒欲言又止的眼神,她一笑:“沒事兒,人家秦少爺又不是什麼壞人,我還能怪你出賣我不成。”
米粒粒嘆口氣,最後道:“我得告訴他一聲,讓他別撩閒了,這叫什麼事兒。”
“放心吧,沒事兒。”唐槿一笑,“就當多個朋友。”
“那是你不知道他的風流帳。”米粒粒搖頭,“不過你這也是有主的,他還不至於。”
米粒粒一邊說着話,一邊把手頭的一枝玫瑰拍照發給了秦西,留言:“唐槿給我們發福利了,見者有份。”
唐槿也不管她,慢慢走到座位上,把臉靠近那束蝴蝶蘭。
初秋午後的陽光從窗子裡斜斜打進來,蝴蝶蘭的影子落在唐槿的臉上,模糊了她五官的輪廓,卻只給人留下一種寧靜的美感。
大熊坐在那裡,只瞄了一眼,就沒再轉開視線。
快下班的時候,葉子姐終於繃不住了,問唐槿:“小唐,今天這是怎麼回事兒?好幾個追求者呢?”
“您想哪兒去了,花不都分大家了嘛。”唐槿勾勾嘴角,這種忽然因爲被送花而被關注的感覺好奇怪啊。
“那不還有一個沒分的嘛,”葉子姐姐眨眨眼,“看你捨不得的勁兒,是喜歡送花的人吧。”
“又不是玫瑰。”唐槿視線低垂,“蝴蝶蘭嘛,就是好看而已,哪那麼多意思。”
“不是這樣的,唐槿姐姐,”工資卡小弟忽然高聲道,“蝴蝶蘭表示初戀和漸進的幸福,肯定是準姐夫送的。”
“哦喲,你又明白了?”唐槿沒脾氣了,天天跟這幫人磨牙。
“我堂妹開了個花店,都是她告訴我的。”小弟說着,想起什麼,連忙從手邊抽屜裡拿出一打名片,送到唐槿手裡,“唐槿姐姐,我覺着你能成爲大客戶,以後讓他們都在我妹妹的店裡買花吧?”
唐槿:“……”
大概是米粒粒的話管用了,秦西並沒有再聯繫過唐槿。
唐槿覺得這事兒再正常不過,本來就不是一個世界的人嘛。
不過緊接着大家都興奮起來,因爲難得的十一長假要來了。
當大家七嘴八舌的討論着出遊計劃並且沒事兒就偷偷刷旅遊攻略的時候,唐槿卻沒什麼計劃。首先,她要值班,然後,她媽李秀蘭要回來。
李秀蘭之前是爲了照顧唐槿大姨,但是最近唐槿大姨情況穩定,已經在辦出院手續了,自然不用李秀蘭繼續照顧了。離家許久,李秀蘭便準備回家,正好唐槿的生日也到了,剛好可以回家給女兒慶祝生日。
值班的任務其實特別無聊。整個辦公樓裡空蕩蕩的,她必須待在一樓的應急值班室,沒有電腦沒有網,只有一部應急電話和一臺21寸球面電視機。
唐槿倒是不挑揀這些,歪在椅子上看一部節假日必播片,也看得津津有味。
然後就聽見窗子處傳來悉悉索索的聲音,好像有人在敲窗戶。
唐槿的汗毛都乍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