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普瓦斯基公爵已經率領他的手下離開了堡壘,現在堡壘已經空出來了。”
一早,貝爾蒂埃便來向路易彙報情況。
“命令第四師的那兩個團進入城市與第二師換防,第二師和第三師進入堡壘。”路易一邊照着鏡子穿着衣服,一邊下達指令。
貝爾蒂埃謹慎地將路易的話記錄下來,而後又問:“殿下,第一師和孔弗朗軍團的一個騎兵團的增援中午就會到,他們怎麼辦?”
路易略一沉思,說:“讓他們也去堡壘,那座堡壘不是能夠容納三萬人嗎?”
“是,殿下。”貝爾蒂埃記錄完後,便恭敬地退了出去。
過了一會兒,羅謝爾費爾奈手拿着一張紙走了進來。
他將手中的紙遞給路易,並問:“殿下,向巴黎恢復的報告這樣寫行嗎?”
路易取過來看了看,接着又遞了回去,說:“不行,這樣寫無法突出戰況的慘烈。”
這張紙上寫着的是回覆給巴黎的戰況報告,主要是將軍隊進入波蘭後所經歷的事件通過正式形式報告回去。羅謝爾完全按照事實來記錄,可事實就是他們與巴爾聯盟的軍隊並沒有經過多少正面大戰。這個事實不是路易所需要,他需要的是像寫文學小說一樣,就算是虛構也可以,只要能夠寫出令巴黎的決策者們將退兵排上日程的句子就可以了。
羅謝爾不是不知道路易想要什麼,可是他不是文學家,根本不會想象,甚至也不明白應該寫到那個地步。
“把我遇刺、受傷的事情加上去,這樣就可以了。”
無奈之下,路易只能給羅謝爾提了一個醒,可這卻令他更加不解。
遇刺是還真有其事,可是受傷卻子虛烏有。
“不用說的太誇張,就說受了傷,但是傷得不重,已經痊癒了之類的就可以了。”
路易這麼一說,羅謝爾也反應了過來,急忙應了一聲:“是,我這就去改。”
隨後,羅謝爾又改了兩遍,纔得到通過,最後將這份報告抄寫一遍後,發送去了巴黎。自然,那名刺客的真實身份,也就被寫成了“瘋子”。
中午的時候,從南方趕來的第一師和孔弗朗軍團派來的騎兵團也已經趕到,路易只是派遣貝爾蒂埃去處理他們的駐防問題,與此同時,與孔弗朗軍團的騎兵團一起回來的塞呂裡耶上尉帶着騎兵團長弗蘭克斯克勒曼少校來面見路易。
路易打量了一番這位少校,只見他身穿着已經被炮火燻黑了的破舊騎兵軍服,頭上的軍帽下夾着白『色』的假髮,年紀看上去比現年二十九歲的塞呂裡耶要大上五六歲。
“你好少校,你有什麼事嗎?”路易問。
“殿下,我是奉孔弗朗軍團長布羅伊公爵之命前來增援,同時,也是向您呈上布羅伊公爵給您的信的信使。”克勒曼少校說着就遞上來了一封滿是幹皺痕跡的信來。
路易接過了信,看了看,原來這是一封求助信。
孔弗朗軍團之前和奧地利人聯合,又發動了一次對克拉科夫的瓦維爾城堡的攻擊,結果他們也和路易一樣,沒有料到大雪來到,被迫退去。後退之後,士兵因爲缺少冬裝,所以許多人都凍傷了,布羅伊公爵的這封信,就是來向王儲求助冬裝和駐紮地。
“事情我已經明白了。”路易收起信,說,“大雪之後,攻城是不可能了。這樣吧!讓他們去奧斯維辛,我們曾經在那裡待過,而且那裡離克拉科夫不遠。至於冬裝,我也會想辦法送過去。”
“非常感謝您,殿下。”克勒曼少校激動地道謝道。
冬裝的事情後來被路易交待給了羅謝爾去做,羅謝爾之前所購買的『毛』皮還有許多,這一下正好可以清倉。
事實證明路易放走普瓦斯基公爵的部隊是一個明智之舉,因爲在城中的那些不安分的少年貴族們,也跟着普瓦斯基公爵走了,這一下內憂也算是掃平了。
原以爲冬天就會在平靜中過去,可是,幾天之後的11月7日,華沙方向就傳來了一件令人驚愕的消息。
“什麼!你說波蘭國王斯坦尼斯瓦夫二世被巴爾聯盟綁架了!”路易震驚地詢問告訴他這件事的塞呂裡耶上尉。
“是的,殿下。”塞呂裡耶語氣肯定地說,“這是剛從華沙回來的偵察兵送回來的情報。”
“波蘭國王是在什麼時候被綁架的。”
“11月3日。”
“那麼說已經四天了。”路易頓時覺得事情麻煩起來了。
巴爾聯盟在西歐一直是被當做反抗侵略的正面形象宣傳,因此,在巴黎、倫敦不乏反對侵略的人存在,俄國和普魯士、奧地利之所以不敢大規模動兵,而是選擇了軍事和外交併重的方式,也就是顧慮到西方各國會看不下去而出手,到最後引發出一場歐洲大戰。
波蘭國王斯坦尼斯瓦夫二世雖然是俄國派駐在波蘭的最高貴傀儡,可是他的合法『性』受到了各國的承認。巴爾聯盟起兵反抗侵略,這件事可以爲各國所理解,但是如今綁架了國王,這等同於發動政變,甚至有可能被聯想到一個多世紀前的英格蘭革命。
“那麼波蘭國王有沒有什麼消息,他是生是死?”路易擔憂地問,同時暗暗祈禱,希望他最好沒有事。
“暫時還沒有準確的消息,但是聽說已經不在華沙了。”塞呂裡耶回答說。
“這下麻煩了。”路易的頭皮也大了。一旦波蘭國王有個意外,那麼必然會令各國震怒,這麼一來,他的軍隊也勢必要撕毀協議進軍了。他一直以來都在避免大戰,可到了那個時候,戰爭就不是他能夠阻止的了。
“普魯士、俄國和奧地利有什麼反應?”路易問。
“普魯士和奧地利都加強了自己佔領區的防衛,而俄國暫時還沒有,聽說波蘭北部地區下了連場大雪,可能是因爲這個的緣故。”
“派人仔細盯着他們的動向,另一方面,命令我們的人提高戒備。”
“是。”
因爲波蘭國王綁架事件,身處於波蘭人之間的路易也覺得頗爲不安全,於是翌日,他就轉移到了南面的堡壘中居住,同時爲了增強城市的守衛,把第三師調入了城市。
11月10日,來自南方的偵察兵傳回來了奧地利人開始猛攻克拉科夫的消息,同時,巴黎方面也傳來了讓路易見機行事的命令。
事情的進展在路易的所料之中,特別是巴黎來的這道命令,實際上就是讓他或是幫助奧地利人攻打波蘭的城市,或是繼續按兵不動、兩不相幫,或是乾脆離開波蘭。
波蘭國王仍然處於失蹤的狀態下,普魯士和俄國已經先發出了抗議,並且有動兵的跡象,不過路易推測普魯士人可能是虛張聲勢,而俄國人很可能是真的,只是道路上都是積雪,這一點恐怕不允許俄國出兵。
一個冬天,僅僅只有一個冬天的時間,波蘭的事情會演變成什麼樣子,就是這個冬天便可以決定了。
11月15日,這一天是一個晴朗的日子,難得的冒出了太陽,氣溫也高了幾度。而就在中午,一個意料不到的人前來拜訪。
“普瓦斯基公爵請求見我?”路易語氣驚訝地問向貝爾蒂埃和塞呂裡耶兩人。
“是的殿下,他就在堡壘外。”塞呂裡耶說。
“他帶了多少人來?”路易問。
“只有他一個。”塞呂裡耶回答說。
“就一個人?”路易越發驚訝了。
“殿下,這個人是巴爾聯盟的創始人之一,在聯盟中有重要地位,我覺得您還是不見他爲好。”塞呂裡耶建議道。
“他是巴爾聯盟的創始人之一?”路易驚訝地問道。
“是,這是我從奧地利人那裡聽到的,他和他的父親,以及立陶宛大公國的貴族,都是巴爾聯盟的核心成員,最初創建這個聯盟的提議者。”塞呂裡耶說。
“巴爾聯盟綁架了波蘭國王,現在又來見我,這是爲什麼?”路易來回踱步,說,“如果他們是爲了解決這件事而來尋找中立者的話,我應不應該見他們呢?”
“殿下,這件事恐怕沒有辦法解決。俄國方面已經增兵,只怕他們已經準備藉此機會更進一步了。這是他們難得找到的藉口。”塞呂裡耶凝重地說。
“是啊!殿下。這個時候不應該和巴爾聯盟的任何人接觸,波蘭的事情本就與我們無關。”貝爾蒂埃也從旁建議。
路易看了這兩人一眼,他們說的都有道理,最重要的是波蘭的事情不是他這麼一個法蘭西王儲所能夠來管的,特別是已經得到了巴黎方面允許隨時退兵的特權。
“不,還是見見他吧!”路易最後還是改變了主意,因爲他考慮到,普瓦斯基公爵身後可能就有着數萬軍隊,就算是不在意公爵本人,也不能夠忽視那些軍隊。他並不希望在將來的撤退時候,背後有危機存在。
“放他進來,同時派出偵察兵,看看周圍是否有巴爾聯盟的軍隊存在。”路易指示道。
“是。”貝爾蒂埃和塞呂裡耶異口同聲應道,隨後就一臉不解地去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