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薄的輕霧瀰漫在秘林之中,顯得極是深邃幽暗,即使現在時間已快接近中午,但在這秘林裡卻仍是昏暗無比。
四道身影無聲無息虛幻一般出現在了這裡,其中一人向着前方打量了一下,輕笑道:“‘迷’陣?應該是那位東大陸第一才‘女’的手筆吧,她連修羅宮的護宮大陣都能破,設置這麼一座區區‘迷’陣自然輕鬆的很,你說呢鐵背道友?”
他身邊的乾瘦光頭老者冷哼了一聲,神情不虞地道:“那是因爲當時的護宮大陣無人主持發動,所以她才能找出一條進出的通道來,否則……既然浮萍道友你說這只是區區一座‘迷’陣,那想來自然是不放在眼中,可以輕鬆破去了?”
說着他的目光斜視浮萍子,一副不屑的表情。
站在他們兩人身後的昊極仙君看着他們的針鋒相對,神‘色’淡然冷眼旁觀並沒有‘插’話,因爲以這兩位的身份來歷,沒有打起來已經很難得了,相互鬥鬥嘴皮子又算什麼。
那位浮萍子出身聽‘潮’閣,與閣主徹天仙君可是同輩中人,雖然說在衆師兄弟當中聲名不顯,但也是實打實的真人級仙術師,而光頭老者則並非人類,卻是一隻萬年老龜所幻化,乃大阿修羅宗蠻荒道的太上長老,資歷極老,道號爲鐵背老祖的大妖怪。
以這兩位的身份,若非承擔着共同的使命,絕對會在第一時間就拼個你死我活,且不說聽‘潮’閣與大阿修羅宗的那些恩怨了,光鐵背老祖這個妖怪的身份就極不受待見,由各類妖怪組成的蠻荒道向來是大阿修羅宗八脈裡最良莠不齊的,外出惹是生非甚至是爲非作歹的那也不少,名聲很臭,所以一直是和聽‘潮’閣紛爭最多的一脈。
偏偏妖怪這種修行類別在先天上就比人類修行者遜‘色’很多,修練、化形等等都要消耗大量的時光,例如鐵背老祖,換了人類修行者哪怕天賦再差,修行萬年實力境界絕對也會相當恐怖,可他大部分時間都化在幻化人形以及養蓄內丹上了,到現在也不過是真人顛峰的修爲,更不要說其他妖怪了,因此蠻荒道的妖怪死在聽‘潮’閣手裡的爲數極多,雙方積怨極深。
嬴戰在先前在接到‘蒙’烈關於亞蘭蒂斯以及西大陸局勢動態的詳細彙報後,自然不會將所有的責任重擔都壓在自己的寶貝‘女’兒和‘女’婿身上,而且被動挨打也一向不是積極進取的秦頌帝國的風格,若非海軍還沒擴軍完畢,還沒建造足夠的大型戰船,前往亞蘭蒂斯的海情海況也沒‘摸’清楚,他早就組織大軍一路殺到亞蘭蒂斯來了,哪裡會容西大陸人猖狂,居然膽敢勾結匈隸窺伺秦頌大地。
於是他就委託聽‘潮’閣和大阿修羅宗,派出熟悉海情的高手對前往亞蘭蒂斯的航路進行進一步的探察和掌握,那浮萍子便是聽‘潮’閣內最熟悉大海的,甚至他的修行之地便是在海中,而鐵背老祖本身更是海族的一員,在東大陸海族中也是名聲顯赫,有這麼兩位在,不派他們又派誰?
至於昊極仙君,卻是自己主動提出來要參與幫忙的,他的用意嬴戰天自然也清楚,肯定是找自己那膽大包天肆無忌憚的‘女’婿麻煩去了,無論自己還是徒弟都被‘蒙’烈給踩成那樣,不報復的話那也太沒面子了,可人家堂堂仙君主動提出要幫忙,這是給面子他哪裡能拒絕,世俗皇權的力量對於仙君這個級別的高手來說根本形同於無,整個嬴皇劍派到現在也沒能出一位仙君境界的劍仙,形勢比人強啊,於是他也只好唸叨幾句寶貝‘女’婿自求多福了,好在自家‘女’婿似乎也不怕這位仙君,又有大修羅當靠山,想來昊極仙君也不敢太過分,頂多討回點面子罷了。
再說那臭小子也該被教訓一下了,否則繼續這麼肆無忌憚下去,遲早有一天會把天都給捅個窟窿。
既然是來找‘蒙’烈晦氣的,昊極仙君自然不會忘記帶上自家那倒黴的徒弟望天涯這個苦主,四個人出海後按照‘蒙’烈所留下的雷帝公爵航海圖副本一路前行,果然順利到達亞蘭蒂斯,而且一路上還詳細記錄了海情海況,洋流變化等等他們也都能通過經驗甚至是法術輕鬆推算出來,很輕鬆的就完成了更加詳細的海圖,推算整理出了一條最安全的由秦頌前往亞蘭蒂斯的航線,比‘蒙’烈這幫非專業人士要強的多。
當然這一路上浮萍子與鐵背老祖兩人也沒少針鋒相對‘脣’槍舌劍,好幾次就差直接動手火併了,而昊極仙君絕大多數時間卻只是冷眼旁觀,並未‘插’手干預,甚至都沒有幫浮萍子這個同道中人的忙。
因爲他對聽‘潮’閣非常的不爽,本來嘛,你的‘女’弟子許給我的徒弟做妻子,結果中途逃婚,他昊極仙君固然沒有面子,聽‘潮’閣同樣也風光不到哪裡去,偏偏聽‘潮’閣雷聲大雨點小,徹天仙君那裡只是向嬴戰天抗議了一下便沒有了下文,甚至都沒再去找‘蒙’烈要人,彷彿直接把自家‘女’弟子給放棄了一般。
以昊極仙君的智慧,哪裡看不出聽‘潮’閣的打算,分明是‘蒙’烈的表現越來越不可思議,在加上其深厚的背景,覺得奇貨可居,將沈竹君留在‘蒙’烈身邊同樣也不虧了,但對他昊極仙君來說卻是巨大的恥辱,他對聽‘潮’閣能有好臉‘色’就怪了。
於是在下意識裡,他甚至恨不得鐵背老祖和浮萍子能真的火併起來,最好兩敗俱傷,都死光了纔好。
浮萍子和鐵背老祖兩人的爭執越來越‘激’烈,最後乾脆打賭看浮萍子能不能破了這眼前的‘迷’陣,隨即便見浮萍子閃身就一頭扎進了‘迷’陣的輕霧之中。
昊極仙君搖了搖頭,他雖不是陣法大家,但和修爲越高涉獵就越廣的東大陸修行者一樣,他對陣法也有所瞭解,隱約間能夠看出眼前的陣法似乎是“五行‘迷’天大陣”,一種很上乘但也不算是什麼秘傳的‘迷’陣,像這樣的陣法根本不可能困住浮萍子這樣的高手,哪怕是東大陸的十大絕陣也很難做到這一點,更不要說區區的‘迷’陣了,恐怕浮萍子對整個陣勢都瞭然於心吧。
隨即他就帶着望天涯跟進了陣內,這種扯皮的事情對他來說還是早點解決爲好,他還要去找‘蒙’烈算帳呢,若非‘蒙’烈在這亞蘭蒂斯鬧出了不少事情來,他也無法那麼容易隨便抓了個西大陸貴族就拷問出了風之部落的所在。
鐵背老祖嘀咕了幾聲也跟了進去,此時他也有點後悔,和浮萍子拿什麼打賭不好,怎麼偏偏拿這個“五行‘迷’天大陣”來賭,連他這個對於陣法一知半解的人都不會被這種‘迷’陣困住多久,更不必說聽‘潮’閣出身的浮萍子了,唉,都是一時衝動啊,一會肯定會遭到奚落。
不過很快入陣的四個人就覺察到了不對勁,浮萍子果然很熟悉“五行‘迷’天大陣”,完全按照破陣之法來行動,甚至連陣法所有的變種都計算到了,可是走來走去非但沒有走出去,反而卻越來越‘迷’糊了起來,連先前的推算都變的一片模糊。
鐵背老祖頓時來了‘精’神,冷笑着道:“浮萍道友不是說很容易就能破陣麼,怎麼帶着我們轉悠了這麼久呢?我看時間也不早了,再這麼耽擱下去天都要黑了,乾脆直接以力破陣,將這‘迷’陣直接摧毀得了,省得浮萍道友你再費心血。”
浮萍子沒有理他,不過臉‘色’卻有些難看,以力破陣,那不是說他堂堂的浮萍子連區區的一座普通‘迷’陣都破不了,不得不耍無賴麼,這可是赤‘裸’‘裸’地打臉啊。
可是這陣法實在是太古怪了,明明就是“五行‘迷’天大陣”的路數,一切數術設置都沒有錯,五行完備,可怎麼就越走越不對勁呢?
最後還是昊極仙君以自身那強橫無比的元神之力強行掃描了一番陣勢,看出了一點端倪道:“這陣勢是以五行爲基不錯,但似乎……似乎五行已被人給可以打‘亂’顛倒了。”
“難道是顛倒五行?”
浮萍子對陣法之術果然很瞭解,馬上就意識到了什麼,連忙以周圍的五行佈置爲基礎掐指運算了起來,隨即吹鬍子瞪眼地道:“果然,這裡的五行雖然齊備,可是排列卻‘亂’成了一團……該死,布這陣的傢伙實在是小題大做多此一舉,這裡的那些蠻夷恐怕連陣法是什麼都不知道,用得着再費心思的將五行給顛倒麼?”
他哪裡知道,人家司空菊雅大才‘女’就是閒得蛋疼,想要在自家男人的面前好好表現一番呢,也是舞臺小了一點又沒有足夠的材料,否則她肯定會裡三層外三層的將這裡變成陣法的世界,以此來討得自己男人的表揚。
這一下可苦了浮萍子了,知道了這裡的陣法五行被顛倒打‘亂’也沒什麼用,除非能將五行顛倒的規律給找出來,否則照樣沒轍,可他浮萍子又不是專‘精’於陣法數術之學的人,一點一點計算出規律的話那至少得需要好幾天的時間。
當然,‘迷’陣就是‘迷’陣,再複雜深奧的‘迷’陣它也抵禦不住絕世高手的力量,以浮萍子的實力,施展出幾個大威力的仙術完全可以將‘迷’陣給破壞掉,又或者是乾脆飛起來脫離陣法,不過那麼一來就相當於他對鐵背老祖認輸了,他可不想以後在這個萬年烏龜的面前擡不起頭來。
浮萍子在這裡苦着臉汗水都快出來了,鐵背老祖心中卻是爽極了,他簡直都要對佈設這‘迷’陣的人大聲說謝謝,如此折聽‘潮’閣這幫僞君子面子的機會可不多啊。
不過一心要找到‘蒙’烈的昊極仙君可不想再繼續在這裡‘浪’費時間了,只見他眉頭微微一皺,伸手對空一指輕喝了一聲“疾”,漫天的烏雲馬上從原本的朗朗晴空中涌出,瞬間天‘色’便一片昏暗。
“風雷引”!
與望天涯那需要以符咒爲引不同,昊極仙君意念一動便能直接發動這乾穹‘洞’天威力最強的秘傳術法,儘管這樣一來最多隻能發揮出十分之一“風雷引”的威力,但對於區區的一座‘迷’陣來說也是殺‘雞’用牛刀了,昊極仙君懶得多說什麼,直接用這種方式給佈陣者來個下馬威,同時告訴‘蒙’烈——他來了!
浩浩天雷瞬間就從那漫漫烏雲之中劈擊而下,一時間無邊的密林彷彿置身世界末日,洶涌的雷霆電弧在林中閃躥,直接將設置於林中的那無數陣法五行節點給徹底摧毀。
一連串的大爆炸瞬間生成,轉眼間就擴散至周圍數十里的範圍,大片大片樹林被雷電給劈成焦碳,大地也隨之劇烈顫抖,彷彿在呻‘吟’哀鳴一般。
如此威勢讓浮萍子和鐵背老祖兩人心中暗驚,仙君就是仙君,隨手一擊都有如此的神威,他們這種真人看似距離仙君境界只有一步之遙,但實際上卻是咫尺天涯,完全就不是一個層次啊。
而望天涯則是滿臉的得意,彷彿已經看到‘蒙’烈被師傅所擊敗後,被自己踩在腳下的悽慘模樣了。
竹君,你很快就會知道誰纔是真正能配得上你的男人了。
轉眼間雷擊就結束了,但他們周圍的陣法也徹底被摧毀,方圓數十里內的樹木都盡成灰燼焦碳,原本那滿目的青翠頓時爲之一空。
隨着陣法的潰散,他們那被陣法所限制的元神感知能力也一下子恢復了自由,猛然擴散了開去,周圍極遠距離內的一切景物頓時都被他們所掌握。
不過他們元神所能偵察的距離與他們自身的修爲成正比,浮萍子與鐵背老祖兩人都沒能發現深山堡壘的存在,而昊極仙君卻很快就面現冷笑。
隨即他剛要有所動作,卻又馬上停了下來,目光望向空中淡淡地道:“行了,正主自己送上‘門’了。”
一道輝煌的光芒率先掠過長空出現在他們四人的視線內,那赫然正是一身光明使者裝甲的‘蒙’烈,澎湃的聖光在他身上流閃,金‘色’的聖光之翼在他背後招展,看上去是那麼的神聖與帥氣,望天涯的眼睛裡頓時就充滿了怨恨與嫉妒。
‘蒙’烈背後的聖光之翼並非法則技能,而是他以“復仇之怒”技能爲基礎‘操’控聖光所形成的產物,“復仇之怒”技能的光翼雖然可以增幅聖光的威力,但卻無法飛行,而‘蒙’烈卻以其爲原型進行修改,生生創造出了這一對能夠令他在天空中展翅飛翔的聖光之翼,這標誌着他對自身法則之力的控制能力進一步增強,越來越有真正的神明才具備的‘操’控由心的感覺了。
而緊跟在‘蒙’烈身後又有兩道身影裂空電‘射’而來,她們一個是‘玉’足踏着霓虹七劍的嬴‘玉’潔,一個是背後伸展着音‘波’能量所構成的雙翼的司空攬月,速度極快一前一後相繼緊跟着‘蒙’烈就出現在了空中。
聖光垂泄流閃,‘蒙’烈直接降落在了昊極仙君四人前方數十米外,緊接着嬴‘玉’潔和司空攬月也相繼降落,和四人對視了起來。
整個東大陸的仙君級高手就那麼幾個,其形象嬴‘玉’潔和司空攬月自然熟知於心,當下在第一時間就辨認出了昊極仙君的身份,而‘蒙’烈曾簡略的向嬴‘玉’潔和司空菊雅說起過沈竹君逃婚一事,於是她們兩人雙雙神‘色’一緊,然而身形卻依舊站在‘蒙’烈的兩側未動,顯然是鐵了心和‘蒙’烈同一陣線了,哪怕對面是昊極仙君。
“‘蒙’烈,再叫你惹是生非肆無忌憚,連搶婚的事情都幹出來了,麻煩上‘門’了不是?”
司空攬月的聲音通過她的神念直接在‘蒙’烈的腦海裡響起:“現在那昊極仙君分明是找你晦氣來了,我看你怎麼辦。”
“怎麼辦,涼拌。”
‘蒙’烈同樣通過意念回答道:“難道讓我把竹君‘交’出去?真這樣的話,司空前輩你恐怕會第一個瞧不起我吧。”
司空攬月送給了他一記白眼,沒有再說什麼,而這時嬴‘玉’潔已然開口道:“嬴皇劍派嬴‘玉’潔,向諸位道友有禮了,不知諸位前來這裡是……”
“嬴道友請不要誤會,我們沒有惡意。”
浮萍子連忙開口道:“我乃聽‘潮’閣浮萍子,我們是受了皇帝陛下之託,繪製到這亞蘭蒂斯的詳細海圖的,同時皇帝陛下還有書信讓我們代‘交’給諸位。”
嬴‘玉’潔和司空攬月暗暗鬆了口氣,也有些歡喜,看樣子這浮萍子和昊極仙君並非一路,隨即她們的目光就又轉向鐵背老祖。
鐵背老祖的目光卻始終凝注在‘蒙’烈的身上,目光顯得有些驚訝和怪異,突然他對着‘蒙’烈拱了拱手然後開口道:“閣下可是那‘蒙’烈道友?大阿修羅宗鐵背,奉宗主之令向閣下問好。”
此言一出所有的人頓時悚然一驚,昊極仙君的瞳孔更是瞬間收縮,這個‘蒙’烈,難道真的與大修羅關係緊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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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大修羅專‘門’讓鐵背老祖說上這麼一番話,又是什麼意思?
而望天涯的目光中則充滿了快要溢出來的嫉妒,怎麼可能……那可是大修羅啊,連自己師傅都不得不退避三舍的大修羅,怎麼會特意讓人來向‘蒙’烈問好……
“多謝大修羅前輩的關愛,‘蒙’烈不勝感‘激’。”
對着鐵背老祖點了點頭,‘蒙’烈道:“但我想知道,你們爲何要毀掉這防護陣法?你們知道這意味着什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