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公館二樓。
一間房間內,沈世峰推門走了進來。
房間內薰香的味道很濃,陸紅葉披着一件襯衫坐在牀邊,看見沈世峰走進來,臉色沒有什麼變化,只是平靜的說道:“來吧。”
如果是別的女人坐在牀邊,跟沈世峰說這句話或許帶着某些色情的意思,但面對陸紅葉,沈世峰半點邪念都不敢想。
陸紅葉趴在牀上,將背部對着沈世峰。
沈世峰踮着腳尖走過來,略顯手足無措,漲紅了臉問道:“你……哪個肩膀不舒服來着?”
陸紅葉沉默了片刻,說道:“左邊。”
“哦哦……”沈世峰硬着頭皮走上牀,然後手臂僵硬的伸向陸紅葉的肩部,隔着薄薄的一層襯衫開始按揉。
“幫我脫掉衣服。”陸紅葉開口,然後又補充了一句:“別誤會,我只是聽蘇先生說,隔着衣物的話,活血效果不怎麼好。”
沈世峰愣了一下,然後呆住了。
脫掉陸紅葉的衣服?
沈世峰感覺自己的腦門上剛剛擦掉的汗珠再次冒了出來。
片刻之後,他咬着牙硬着頭皮解開陸紅葉脖頸旁的衣釦,然後依次解下去,最後將整件襯衫都脫了下來。
陸紅葉細嫩的皮膚暴露在空氣當中。
沈世峰低頭看了一眼,忽然愣住了。
陸紅葉的長相絕對漂亮,雖然比不上李若冰和葉沁,但也已經是上等之姿,再加上多年的訓練,她的身材更是完美無缺。
但此時她脫掉上衣,將身體暴露在沈世峰眼下,沈世峰卻瞳孔緊縮,滿目驚愕。
在衣服遮掩下,陸紅葉的肩頭上有一片很大的淤傷,而且有些略微紅腫,甚至皮膚上帶着一些血絲。
看樣子傷勢極重,但陸紅葉的表情卻十分平靜。
似乎在她看來,這種傷勢早已經習以爲常。
而且不單單是肩頭,在她背部的其他區域,也都有形狀各異的傷疤,有些是老傷,有些是新傷!
這本該光滑無比的皮膚上,居然遍佈着大大小小的暗色傷疤!
沈世峰手顫抖了,他無法想象這些傷疤曾經給陸紅葉帶去多大的痛苦,而且這些傷他根本就不知道陸紅葉是什麼時候受的!
“開始吧。”陸紅葉閉上眼睛,平靜的催促了一句。
沈世峰沉默着,用一點藥酒塗抹在自己的掌心,開始慢慢的摩擦發熱,然後緩緩的貼在陸紅葉受傷的部位。
在接觸的那一刻,陸紅葉喉嚨發出壓抑極低的痛哼聲。
一瞬間,沈世峰察覺到陸紅葉的身體變得僵硬。
“很……疼嗎?”沈世峰沉默了一下,還是開口問道。
“有一點。”陸紅葉閉着眼睛,呼吸平靜。
“……”沈世峰不知道該如何搭話了。
該安慰她?
貌似她比自己更加堅毅。
問問她是怎麼受的傷?
這好像沒有什麼意義。
要不,講一個笑話緩解一下氣氛?
沈世峰覺得這個方法可以搞一搞,頓時輕輕咳嗽了幾聲,說道:“要不我給你講個笑話吧?”
陸紅葉說道:“好。”
“就說有個男人走在街上,忽然感覺有些內急,於是他找到一個路人女孩問道:請問男廁所在哪裡?女孩回答:就在女廁所旁邊。於是男人又問:那麼女廁所在哪裡?女孩急了,說道:你真是個變態,居然想去女廁所!哈哈……哈哈!很好笑吧……哈……”沈世峰講完,自己假笑了幾聲,然後看到陸紅葉沒有任何反應,他的笑聲也漸漸小了下去。
“呼……”沈世峰嘆了口氣,聲音低沉說道:“抱歉,看來我沒什麼喜劇天賦。”
陸紅葉說道:“確實不好笑,這個笑話我在七歲的時候就聽過了。”
“對不起。”沈世峰忽然開口說道:“我的腦子不怎麼靈光。”
“你一直很怕我,想不出好笑的笑話,我不怪你。”陸紅葉說話很直接:“繼續按吧。”
沈世峰雙手機械的在陸紅葉的肩頭按揉着,片刻之後問道:“你身上的傷,是怎麼來的?”
陸紅葉問道:“你問的是哪一塊?”
“全部。”沈世峰之前一直很怕陸紅葉,但在看到這些傷疤之後,他忽然覺得自己的心境有了些變化,他居然覺得有些心疼她!
“有些是訓練弄的,有些是對戰弄的,有些是訓練沒完成,教官打的……不過最多的是執行某些任務的時候敵人留下的。”陸紅葉平靜的說道。
她的語氣雖然很平靜,但沈世峰能聽出這波瀾不驚的話語中,摻雜着多麼痛苦的過往。
這個和自己從小一起長大的女人,這個一向兇厲無比,讓自己心驚膽戰的未婚妻,她居然遭遇了這麼多痛苦?
而我居然完全不知道?
“怎麼……從來不告訴我?”沈世峰咬了咬牙,“畢竟我們是一起長大的。”
“之前,是因爲你一直躲着我,我想找你說說話,但每次沒等說完,你就跑了。”陸紅葉眯起眼睛,像是在回憶着什麼:“後來,就習慣了一個人,而且告訴你也沒有用,你也幫不上我什麼忙。”
沈世峰手上的動作忽然停了一下。
“沒什麼,這本就是我的職責。”陸紅葉笑了笑說道:“我生來就是帶着某種使命而來。”
她的使命是什麼?
是從小接受訓練,成爲最優秀的人,然後緊跟在沈世峰身後,成爲他最強的助力!
“對不起。”
這是沈世峰今晚第二次道歉。
是因爲一個女人爲了自己放棄了應有的童年、青春,默默忍受着痛苦,只爲將來能夠站着他的身後。
而他卻將孤獨丟給了那個女人,讓她一人面對這一切。
“不必向我道歉,是我的脾氣太壞了,如果說到這裡……其實更應該道歉的是我。”陸紅葉緩緩開口:“那個時候,我用自己幼稚的方法教訓了你。”
沈世峰感覺如鯁在喉。
他很難過,也有些震驚。
我沒有聽錯吧?
陸紅葉居然向我道歉了?
女魔頭改性子了?
沈世峰盯着自己掌下,陸紅葉的那副精緻面孔,忽然覺得,她似乎也沒有那麼恐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