輪迴塔。
風沙滾滾間,龐大沙丘的背陰處,一座隱蔽的陣法悄然而立。
陣法之中,空間如水紋動盪,層層漣漪擴散之際,裂隙打開,玄衫負刀的身影大步走出。
望了眼四周,裴凌習慣性的祭出神念掃過,一面確認周圍環境的安全,他一面皺緊了眉頭。
上一次,他在“小自在天”裡提到了“伏窮”祖師的尊號,眼下“伏窮”祖師便直接盯上了“小自在天”,師尊那邊,已然做好了隨時開戰的準備……
不過,雖然說師尊是六十四劫的渡劫期,但合道期與渡劫期的差距,已經猶如天塹。
渡劫期與大乘期之間的距離,只怕更加遙遠!
師尊藥清罌,肯定不是“伏窮”祖師的對手!
但“伏窮”祖師真若對“小自在天”出手,琉婪皇朝的祖師,定然也會下場……
如此下去,多半會演變成祖師之間的大戰!
“‘伏窮’祖師現在沒有出手,應該是不想影響到我的仙路。”
“眼下還不知道‘伏窮’祖師盯上‘小自在天’的目的。”
“我若過去勸說……”
“不!”
“我現在的修爲,對‘伏窮’祖師來說太低了,縱然有仙路這個籌碼,也沒有跟‘伏窮’祖師談條件的資格!”
“至少……要等我的修爲達到渡劫期才行!”
想到這裡,裴凌微微點頭,只要仙路沒有走完,“伏窮”祖師應該不會出手。
畢竟,“小自在天”再重要,對“伏窮”祖師那等存在來說,也不可能比得上成仙!
這件事情,便先記下。
聖宗講究弱肉強食,這種風氣,便是從祖師們的行事爲人薰陶而來。
他現在修爲太低,
去找“伏窮”祖師,沒有任何意義……
心念電轉,裴凌盤坐下來,開始在心中覆盤着與“五瘟”祖師的那一戰……
※※※
一天之後。
塵沙彌漫間,驕陽當空,長風熾烈,如薰如蒸。
高大的沙丘投下厚重的陰影,無數蛇蟲亦是匯聚而至,窸窣聲不絕。
陣法將所有蟲豸隔絕在外,爲內中的身影留出一片相對來說乾淨的沙地。
原本閉目養神的裴凌,忽然睜開雙眼,朝一個方向望去。
卻見殘影拖過空間裂隙的餘波,一襲灰袍,倏忽出現在陣法之外。
其袍衫寬大,樣式簡單,毫無花俏,與輪迴塔修士所着一般無二,只不過,由於衣袍主人的身段格外玲瓏起伏,風沙吹拂之際,愈顯婀娜多姿,千嬌百媚之態,一望可知。
眼見到了如此近的距離,自己竟然仍舊察覺不出對方的真正氣息,裴凌不由微微點頭,那件看似簡單的灰袍,不是尋常法衣!
思索之際,他隨手一揮,瞬間解開大陣禁制,整個身形頓時從暗影之中顯現出來。
裴凌眼望那道灰袍身影,頓時傳音讚道:“不錯!”
“僞裝的很好!”
“過來的時候,沒被人發現吧?”
是的,這道灰袍身影,正是司鴻傾嬿!
雖然說那件法衣氣息晦澀,能夠完美的遮蔽氣息,連他的神念都難以窺探。
不過,他對司鴻傾嬿太熟悉了!
只需要掃一眼對方的身形,便能立時將其辨認出來!
聞言,灰袍身影立時伸出一雙欺霜賽雪的纖細玉手,輕擡至頰側,將兜帽掀開,露出一張瑰姿豔逸、香嬌玉嫩的面龐。
其臉上繫着一塊薄紗面巾,遮蔽了雙眸之外的五官,眼波流轉間,長睫微動,似蝶棲秋水,瀲灩萬頃,風情無限。
那面紗仿若一團霧氣,模糊了她下半張臉的輪廓,只在脣部映照一點鮮紅,彷彿枝頭初紅的櫻桃,鮮妍明媚,引人遐思。
司鴻傾嬿望着裴凌,冷冷的說道:“沒有!”
“孽畜,你叫本宮來這裡,所爲何事?”
裴凌聽着,微微點頭,此番前往永夜荒漠,與真仙意志交易,不能讓任何人知道,是以,必須隱匿蹤跡!
他接着說道:“我現在,缺少一門威能強大的仙術。”
“接下來,你與我去一趟永夜荒漠。”
“記住,從現在開始,你的身份,便是本聖子的寵姬。”
“此行的一切,本聖子都已經安排妥當,你只需要照做便是……”
說到這裡,裴凌心念一動,立時取出一塊新制的玉簡,裡面是他準備好的臺詞與劇本……
司鴻傾嬿接過玉簡,隨意查看了一番,當即便道:“哼!看在你這次沒有以下犯上的份上,本宮便答應你一次。”
“但,你休想對本宮做什麼!”
話音未落,裴凌已經自然而然的一把摟住她纖細的腰肢,感受着掌心柔弱無骨的觸感,他微微笑着:“既然是寵姬,那接下來,便得好好服侍本聖子!”
司鴻傾嬿聞言,頓時勃然大怒,敢讓她這個宗主,揹着夫君,偷偷過來供對方取樂……這孽畜簡直無法無天!
不過,她現在要扮演對方的寵姬,服侍這孽畜,也是沒辦法的事情呢……
想到這裡,司鴻傾嬿咬牙切齒的說道:“本宮……本宮知道了……”
一邊這麼說着,她一邊解開衣襟,卻見灰袍之下,空空蕩蕩,只有皎潔如月,瑩然生輝。
裴凌頓時精神一振,但考慮到正事,他當即取出一架手掌大小的普通法舟催動。
“咳咳!先進法舟……”
※※※
黃沙漫漫,沙丘起伏間,一座座石塔沉默的矗立,銅鈴聲悠揚,如同從遠古傳來。
青碧蒼穹到此爲止, 前方是濃稠若實質的黑暗。
晝與夜,涇渭分明。
一架樣式極爲常見的法舟遁空而至。
這法舟無論遁速還是外表,都非常不起眼,是那種任何一座坊市,都能買到的器物。只不過,它飛遁的路線,卻極爲精準的卡在了石塔監視的縫隙間。
法舟飛到永夜荒漠不遠的地方,一股強大無匹的神念,瞬間掃過整個這方天地。
沒有察覺到此地藏有任何窺視者後,法舟毫無停頓的直接遁入永夜之中。
黏膩的黑暗微微一蕩,旋即再無絲毫聲息。
彷彿吞噬了不知道多少生靈的沼澤,迅速歸於寂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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