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司那邊的事情,算是解決了。
何遠自己也終於能夠從這堆事裡解脫出來。
真要說有多難嘛,其實也沒有多難,要跑何遠也能跑。
但就好像何遠給其他人灌雞湯一樣,其實他自己也存在類似的問題。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舒適區,對何遠來說,他的舒適區就是工作,只要跟工作有關的事情,再麻煩再困難,都不是事兒。
但一旦脫離了這個範疇,但凡事情稍微複雜一點,何遠就會感覺特別頭疼,就好像是跑了一場馬拉松一樣,渾身都提不起勁兒來。
工作了這麼些年,何遠自己也想清楚了。
每個人都有自己擅長的事,和不擅長的事情。
再也不會像剛出社會那會兒,幹什麼都想和別人一較高下了。
快三十歲的人,要把精力用在對自己更有意義的地方。
不過,等何遠回過神來時,看着手裡輕薄的運動服,運動褲,還是有些微微愣神。
呂慧慧因爲幫何遠洗澡,把自己的衣服給弄溼了——不過就算沒有弄溼,她夜跑跑了半個多小時,衣服也早已被汗水浸溼了。
所以呂慧慧在這裡找到浴袍之後,果斷的將衣服脫了下來,美美的洗了個澡,然後換上浴袍。至於換洗下來的衣服,直接就扔在了洗衣機上。
不要以爲長得漂亮的女生就很愛乾淨,事實上,就何遠接觸過的女生裡,越是漂亮的女生,私下裡越是有些邋遢。
當然,這種邋遢,只針對熟人。
要是兩個人剛剛認識,保準女生會把自己包裝成一個勤儉持家,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黃花大閨女。
等你們真的混的很熟之後,再有機會去她們家,保證絕大多數的男生會大吃一驚。
所以何遠上次去李詩家時,看到李詩家那麼幹淨,纔會那麼吃驚。
這麼漂亮的女人,還能把自己家收拾的這麼幹淨,實在是太少見了——當然,保不準是因爲知道何遠要來,所以提前將屋子給收拾過。
就好像當年有女生要去何遠的出租屋時,他計算了一下對方過來的時間,然後花了一個半小時將自己的狗窩收拾了一邊,拖了地,擦了桌子,然後用半個小時洗澡,吹頭髮,順便騷氣的往頭上抹上一點發蠟。
儘管如此,人家進來之後的第一句還是——你家怎麼這麼亂啊。
運動服的材質很輕薄,手感很好。
混合着汗液和體香的味道,一個勁兒的往何遠鼻子裡衝。
何遠將衣服扔進洗衣機裡,然後找了半天,從櫃子裡找到一瓶看起來像是洗衣液的玩意兒……何遠之所以不太確定,是因爲這上面標註的又是TM外文。
何遠嘗試着讀一下,最後還是放棄了。
那些字母單個擰出來,他都認識,但合在一起,他就不認識了。
只是以何遠“英語二級”的水平來看,他總覺得這些單詞,不太像是英語的結構。
將洗衣液倒進去後,何遠又摸索了一陣,讓洗衣機開始工作起來。
洗衣機旁邊就是一個烘乾機,以運動服的材質,清洗完甩幹之後,再用烘乾機烘乾一下,就差不多能穿了。
說起來,馬榮家裡的東西還是挺齊全的。
一開始何遠過來的時候,還以爲這裡什麼都沒有。
等到翻箱倒櫃之後,何遠才發現,原來是那些東西都被收納起來了。
以何遠對馬榮的瞭解,這些東西肯定不是他弄的。
他那個大大咧咧的性格,做不了這麼細緻的東西。
而且聽他語氣,他基本上都沒怎麼來過,對這裡的事情也不上心。
那到底是誰弄的呢?
何遠突然有些好奇起來。
直覺告訴他,這多半是個女生操辦的。
就是不知道,這個女人跟馬榮是什麼關係,是助理一類的,還是情人?
何遠的思緒有些飄遠了。
回過神來後,何遠回到客廳,跟呂慧慧打了聲招呼。
“衣服給你扔進去了,回頭你烘乾一下,差不多就能穿了。”他一邊說着,一邊開始換衣服。
“啊,哦。等等,你要幹什麼?”呂慧慧正躺在沙發上刷手機,聽到何遠的話之後,頭也不擡的應了一句。等她刷完手機擡頭的時候,正好看到何遠在那裡換衣服。
“回去啊。”何遠回答道。
剛穿上衣服,何遠就皺了皺鼻子。
衣服上全是酒味,煙味,聞着有點噁心。
要不是何遠趕着要回去,他都想直接把衣服扔進洗衣機裡了。
“你回哪兒去啊,這不是你家嗎?”呂慧慧從沙發上爬起來。
何遠聳聳肩。
家?
有人的地方纔叫家。
這裡頂多只能算一個住所吧。
“回頭你走的時候,記得把門關上。”何遠道。
“等等,那你走了,我怎麼辦啊,我現在還餓着呢?”呂慧慧有些傻眼道,繼而一副委屈巴巴的模樣,“你看我現在身無分文,手機又快沒電了,一會兒出去,連個車都打不到,你就忍心把我扔在這兒啊?”
說得好像也是那麼會兒事兒。
何遠剛剛幫呂慧慧洗衣服的時候就發現,那種緊身的運動服運動褲,根本就沒有裝錢的口袋。而且這個房子裡什麼都有,唯獨沒有手機充電線。哪怕他一個安卓手機,現在都只剩一絲電皮了,更何況呂慧慧用的還是著名的“電貧”蘋果。
“那你想怎麼辦?”何遠往口袋裡摸了一下,沒摸出現金。
他之前過年的時候,身上還準備幾百塊錢的現金,不過後來換衣服的時候,扔在家裡了,忘了帶出來。
“等等我唄,一會兒再回去。還是說你這麼不待見我,一點都不想看到我?”呂慧慧拋了個致命的話題。
“我要趕着回去洗衣服。”何遠搖頭道。
這種話題不能接,說好說差都會死,何遠沒有那麼傻。
“你這兒不是有烘乾機嗎,洗完了烘乾一下就能穿了唄,幹嘛還跑回去。”呂慧慧翹起嘴。
何遠想了想,好像也是這個道理。
不過他平時都是把衣服洗完了之後,再晾起來,都已經習慣了。突然讓他用烘乾機,何遠有些反應不過來。
再說了,他潛意識裡,還是沒有把這裡的房子當做自己的東西,所以遇到事情的時候,第一個反應就是要回到自己的窩裡……就好像和一羣哥們兒打完籃球之後,大都不會去其中一個哥們兒家洗澡,而是各回各家,各找各媽一樣,都是一個道理。
“你不會……在害怕什麼吧?”呂慧慧眼睛一轉,忽然像狐狸一樣,眯了起來。
“嗯?”何遠一頭霧水。
“你弄這麼大個宅子,不會是爲了金屋藏嬌吧!”呂慧慧一臉肯定道。
算了。
何遠早就知道,這傢伙腦子有點短路。
都這麼大年紀了,還那麼中二,估計是言情偶像劇看多了。
看來廣電封殺那些架空的,古裝的戲劇,不是沒有道理,再這麼亂搞下去,何遠對中國的下一代表示很堪憂。
“行了,我先出去一趟。”何遠扔下這句話,就推門而出。
身後傳來呂慧慧的聲音:“誒,別走啊,你別把我一個人扔在這裡呀。喂!你不會真的生氣了吧!”
何遠出了小區。
外面的陽光不錯,天氣也很好。
在門口找了家便利店,買了點東西,又換了些零錢。
路過小餐館的時候,看裡面的師傅已經上班了,何遠又進去打包了一份外賣。
擰着東西,何遠又回到了屋子裡。
剛推開門,就看見呂慧慧站在客廳裡,正在穿衣服。
陽光從窗外照進來,落在呂慧慧身上,每一處都清晰可見。
似乎聽到動靜,呂慧慧的動作也停下來,屋子裡一下變得寂靜無聲。
何遠頓了一下,默默的又將大門合上。
好一會兒,門被打開了,已經換好運動服的呂慧慧站在門口。
“我以爲你走了。”呂慧慧臉上有些微紅。
“去給你買了點東西。”何遠將手裡的東西擰起來,給呂慧慧看了眼。
“啊……那你快進來吧。”呂慧慧後退兩步,將門拉開了點。
“不用了,你拿去吧。對了,裡面有水,有充電線,還有一些零錢。一會兒你吃了飯,休息下,自己回去吧。”何遠將塑料袋塞到呂慧慧手裡,猶豫一下後,他道,“對了,昨天的事兒,謝謝你。”
扔下這句話後,何遠頭也不回,離開了大門。
從樓層裡出來後,他心跳還“噗通噗通”,臉上有些臊的晃。
摸着自己發燙的臉頰,何遠暗罵了一句:“沒出息!”
明明自己也不是什麼不經人事的初哥,但實話實說,這種事情,何遠還是第一次遇到。
人嘛,有時候要的就是一種氣氛。
就比如平時在工作生活中泡不到的美女,去了夜場酒吧,就很容易上手了。
人在日常的生活圈中,總是習慣性的去僞裝自己,將自己保護的嚴嚴實實的,不留一絲空隙。
何遠自己就是這樣一個人。
但總有那麼一些時候,會漏出一些弱點。
也許是喝酒的時候,也許是吃飯的時候,也許是一個人孤獨的時候……
搖了搖頭,何遠將這些思緒拋出腦海。
他找到自己的車子後,開着車,一溜煙兒的就回去了。
回家之後,何遠迅速找到換洗的衣服,一頭鑽進浴室中。
平常他洗個澡,也就幾分鐘,十幾分鐘的樣子。
要是遇上天氣比較冷,何遠就開着浴霸,在浴室裡呆個一二十分鐘。
但也許是因爲身上的酒氣太重了,何遠在浴室裡呆了整整半個小時。
從浴室出來的時候,何遠神色有些萎靡,左手手腕和胳膊有些痠痛。
“哎,太久沒鍛鍊了,有些不習慣。”
何遠晃了晃痠痛的胳膊,有氣無力的走到牀前,一頭倒在牀上。
在牀上翻了個身子,何遠將被子裹在身上,整個人鑽進了被窩。
還是家裡最舒服。
不管外面的房子再大,再豪華,何遠住着都覺得很難受。
尤其是以前出差住酒店的時候,總會在想,自己要是一不小心睡過頭了,到時候別人過來收房,打掃衛生的話,自己該怎麼辦?
這麼一想,何遠就睡的很不踏實,一點動靜就很容易被驚醒。
後來收入漸漸提起來後,何遠這種擔心越來越少了。上次去三亞的時候,也能睡的特別舒服。
說白了,這是錢給他帶來的底氣。
有錢就有底氣,有底氣纔有安全感。
這是何遠從小就經歷了各種顛沛流離之後,總結出來的定律。
有錢真好……
這一覺,何遠睡的迷迷糊糊。
一直到小傢伙爬到自己臉上,何遠才醒了過來。
他也沒睜眼,直接一伸手,就把臉上那團毛絨絨的東西給抓住,然後塞進了被子裡。
小傢伙在被子裡不停掙扎,想要從裡面鑽出來。快半歲大的它,已經不是當年那個一心想鑽何遠被窩的小傢伙了,它已經不再是兩三個月的小母喵了。
“別動!”
何遠緊了緊胳膊,將小傢伙又摟緊了一點。
這下子小傢伙不動了,在何遠懷裡老老實實的窩着。
不過等了幾分鐘之後,小傢伙又開始不安穩的亂動,嘗試跑出來後,又被何遠給摁了回去。
反覆幾次之後,何遠也有點累了,乾脆將小傢伙給放開。
剛一得到自由,小傢伙連忙鑽出被窩,在那裡抖了一下毛,然後開始舔起小爪子來。
何遠沒理它,繼續在那裡睡覺。
不知道是不是酒精的後遺症,他感覺身體特別疲憊。
小傢伙在那裡舔了半天之後,又磨蹭過來,開始撩撥何遠。
這下子何遠有些怒了。
直接從牀上跳起來,一把抓住小傢伙。
“你這傢伙,是不是找打!”何遠“憤怒”的看着它。
小傢伙被何遠抓在掌心中,睜着大眼睛,一眨一眨的看着何遠。
看它那麼可愛的樣子,何遠一下心又軟了。
將它放在牀上,摸了一下它的毛,語重心長道:“你是隻貓,又不是女人,天天在那裡撩啊撩的,要撩出火來,你負責給它熄滅啊?”
這句話一說出來,何遠自己都笑了。
它只是一隻貓啊,怎麼能明白他在說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