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人相見,分外眼紅。
當宋一傑和孔青松再一次碰面時,言語上的交鋒已經沒有必要了。他們彼此之間就像紫禁之巔上的俠者劍客,誰先開口,誰就會給對方留下破綻。
不過讓人諷刺的是,這裡的破綻不是武功的高低,而是大家心知肚明的“作假”。
孔青松並不是一無是處,尤其是在大事上,透露出一股與外表完全迥異的大智若愚。
“啓天,你說這個什麼莫良的,真的有那麼厲害嗎?”
聽着孔青松的問話,林啓天感覺有些荒謬,‘該不會是又起了什麼莫名其妙的愛才之心,想要把他招攬在麾下吧。真以爲看了幾天三國演義,就把自己當成了唯纔是舉的曹孟德?’
林啓天越想,越覺得這種可能性極大,因爲秦澤這個活生生的例子就擺在自己的面前,由不得他心猿意馬。
可該回答的問題,林啓天還是要如實回答,他可沒有秦澤和宮莫良這種萬里挑一的才俊,“能和秦澤勉強打個平手,也算是普通玩家裡的箇中翹首了吧。但他們是三人協同作戰,如果真要將兩人單獨拿出來比的話,我還是更加看好單槍匹馬的秦澤。”
這時候,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林啓天只能擡高秦澤,用來打消掉孔青松腦子裡不切實際的想法。
孔青松的想法還真給林啓天猜中了,畢竟誰也不願整天被人說成混吃等死的廢物,哪怕自己的老子不介意,人還是有着起碼的自尊。
可看書就頭疼,上課就犯困的孔青松,還真不是一塊讀書的料。狠下心來也學着電視劇裡的情節,去自家的商場體驗生活。不出意外,一個簡單的發傳單,就差點和人動起手來。起因只是那名路人趕時間,粗暴的拒絕了孔青松,可能語氣有些鄙夷的意味,讓孔青松自認爲受到了侮辱。
一向看中什麼都能手到擒來的孔青松哪裡能夠忍住這口氣,等到揪住對方的袖子不放,馬上就要上演全武行的時候,還是順路的保安隊長認出了自家大少爺的這張臉,趕緊上前勸阻,這才制止了一場突然起來的災難。
事後,越想越害怕的保安隊長生怕因此砸了飯碗,自然主動檢討。這事一傳開,孔青松本就特徵明顯的樣貌,一下子就在全公司裡傳開了。還想假扮窮小子體驗生活也不是不行,可你見過一名普通的發單員,還是臨時的那種,連商場經理都小心翼翼作陪的嗎?
高不成低不就,孔青松廢物的名頭,一下子就被坐實,還在圈子裡迅速傳開。
這樣一來,就能很好的理解爲何一向對不守規矩零容忍的孔青松,能夠容得下秦澤,又想向出言不遜的宮莫良伸出橄欖枝了。
“聽你這麼一說,秦澤這小子還真是塊寶,這一次誤打誤撞,反而讓我撿了個便宜。”孔青松開懷大笑道。
林啓天抓住時機,不斷的誘導孔青松千萬別再有碰着個才華出衆的人,就想禮賢下士的冒失舉動了。
“那可不,而且啊,這高手和高手之間的惺惺相惜那隻能是互爲對手的時候,一山不容二虎,一旦讓秦澤知道表弟你除了他之外,又物色了一名高手,一定會讓他產生一種你不相信他的錯覺。真要到了內部兩虎相爭的地步,那可就太得不償失了。”
孔青松還是有些不願放棄,畢竟他的目標不是小打小鬧,只在國內拿些不痛不癢的獎項,那羣地位相當的損友們,還是會一如既往的嘲笑自己,甚至會認爲這些獎項是自己自導自演,用錢去做的一場秀。
“我看三國裡,劉備也好,曹操也罷,將遇良才,不都是多多益善嗎?爲何到了我這,就偏偏要獨善其身呢?”
林啓天默唸了一句,‘那是因爲有老子的存在,多個人,油水就要少一份,傻子才幫你廣納賢才呢。’
面子上,林啓天也是一臉惋惜,“沒辦法,有本事的人往往喜歡獨居,這就和獅羣裡只能有一個獅王是一個道理。你別聽他們總是嚷嚷着什麼‘高處不勝寒’,其實背地裡,巴不得這股寒氣再大點,自己的名頭再響亮點。”
孔青松若有所思,“這就是秦澤能夠和你成爲摯友的原因嗎?”
林啓天差點沒一口老血噴出,怎麼拐個彎,又把自己給順進去了。你老老實實說秦澤不就完了,非要拿我作比較,我是菜了一點,可比起你這種鼠標都不會握的蠢豬,那真是躺着也中槍。
擠出一絲比哭還難看的笑,林啓天也不知道是什麼驅使着自己點下了頭。或許是手裡這杯進口的藍山咖啡,還沒有品嚐出真正的精髓吧。
“既然有你以身作則,那這宮莫良不要也罷。”孔青松也不是優柔寡斷的人。
正當林啓天長舒一口氣的同時,只聽孔青松又道,“但是。”
‘別叫我表哥了,你纔是哥,我這咖啡一口都沒喝,硬是讓你三言兩語給降了溫,還能不能讓人靜下心來好好品味一下咖啡了。’
“既然做不了朋友,那就把敵人扼殺在搖籃裡。”孔青松滿臉橫肉,惡狠狠地說道。
‘陰人?’林啓天眼珠一轉,‘這我喜歡。’
“那不知表弟想要怎麼動手呢?”林啓天試探性地問道。
結果孔青松大大咧咧地說道,“這不有你嗎,坑蒙拐騙,強取豪奪,這不都是你的拿手絕活嗎,這時候,千萬別和我藏着掖着了。”
‘尼瑪’林啓天覺得自己遲早有一天要住進下水道,碰上一個老鼠師傅。
心裡寫着一個大大的“忍”字,林啓天不動聲色地說道,“他們都是在校的學生,平常能和他們碰面的機會很少。這又不像英雄聯盟,段位高了以後可以請人演他。吃雞路人局的隨機性太高,要想在遊戲裡碰上他,無疑於.大海撈針。”
孔青松酒也不喝了,雞也不吃了,從嘴裡蹦出了兩個字,“廢話。”
扯了扯嘴角,自覺對牛彈琴的林啓天只好說道,“既然緣分沒有,那我們就強扭瓜,把他也拉進比賽裡,再去管他甜不甜。”
“比賽?”孔青松有些難以理解,“他一個學生,一沒名氣,二沒門路的,誰能給他這個參賽的資格?”
看着林啓天一動不動地望着自己,孔青松差點沒把兩百多斤的自己彈起來,“你是讓我?瘋了吧?”
林啓天解釋道,“這樣做其實是一箭三雕。”
本想把林啓天罵個狗血淋頭的孔青松這才堪堪收住了嘴,“說來聽聽。”
林啓天開始了新一輪的忽悠,“這第一,自然是滿足你的心願,讓秦澤在比賽裡教他好好做人。這第二,一個大學生,連隊友都只能臨時去湊,這不變相的減少了一個潛在的對手,增加了我們奪冠的機率。”
看着氣定神閒,一副狗腿軍師派頭的林啓天,自詡爲曹孟德再世的孔青松也進入了角色,“磨蹭什麼,快說!不然延誤了軍機,拖出去斬咯!”
正在感受字字珠璣,沉浸在一切盡在掌握中的林啓天感覺自己純粹是在給瞎子拋媚眼,張飛面前咬文嚼字。
“咳咳。”用咳嗽掩飾住恨意,林啓天調整好心態,繼續說道,“這三嘛,也正好給了表弟一個現實當中接觸霏霏兒的機會。”
說完,林啓天都爲自己的瞎編亂造,生拉硬拽而喝彩。
果然,一聽到“霏霏兒”三個字,命犯孤星的孔青松一下子變得“睿智”了起來,“你是說,我刻意將能夠幫宮莫良他們弄來參賽資格的事,不動聲色的透露給霏霏兒,藉此換得她對我的好感,進而芳心暗許,然後洞房花燭夜,春宵一刻值千金?!”
越說到最後,孔青松的嘴角越是垂涎欲滴,看得一旁的林啓天直搖頭,‘瑪德,手裡一把錢,什麼樣的女人不好找,偏偏要在一棵樹上吊死,真不知該罵你一聲無藥可救,還是誇你一句至死不渝。’
一如林啓天的風格,兩個都不是什麼好詞。
林啓天只是起了一個頭,後面無限遐想的孔青松早就默認了林啓天的意見,於是強裝鎮定地說道,“這件事交給你去辦,務必要把霏霏…不是,務必要把宮莫良那小子給甕中捉鱉。”
“放心吧,到時候,我會給他們一個驚喜。”
孔青松不解地問道,“什麼驚喜?”
“宮莫良,漢江大學藝術系大一新生,就憑這些信息,足以神不知,鬼不覺的幫他們把名給報了。到時候,他們想不參加,可就得掂量掂量違約的風險了。”
孔青松先是沉默不語,隨後大喝一聲,“好!”
正準備好好抿上一口咖啡的林啓天差點沒一下全潑在孔青松的頭上,“下次能不能別一驚一乍的,到時候受傷的還是我。”
孔青松難得好脾氣,“這次我的錯,下回一定注意。不過這一次,還是得誇獎一句表哥你乾的漂亮。”
從屜子裡取出一張卡,交到林啓天手上以後,孔青松說道,“這裡有幾萬的啓動資金,不夠了再和我說,只要計劃能成,重重有賞。”
在孔青松關上抽屜上鎖的一瞬間,林啓天看到裡面花花綠綠的一片,再聯想到這位一向有着東存西放的毛病,這看似普通的一間抽屜,恐怕都是價值連城。
眼裡閃爍着奇異的光芒,林啓天滿口答應道,“你放心,保證讓你如願所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