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完這盤棋?”
我不由一愣。
江離子前輩擡手指向那具屍骸面前的位置,說道:“小子,你且坐下,和呂滄溟下完這盤棋,接下來的每一步,老夫來教你走完,能夠從中領悟到多少,就看你自己了。”
“老夫已是一縷殘魂,縱然有這個心,卻也無這個力了,這呂滄溟到底在棋盤上留下了什麼,老夫不敢誇下海口,但絕對和那牆壁上寫的一樣,你若能夠頓悟,說不定有機會繼承他的人皇氣運。”
我深吸了一口氣,沒有拒絕。
這正是我所或缺的東西。
既然是機緣,憑甚不奪之?
“秦一魂,加油。”
符子璇看着我,對我點了點頭,讓開了身位,眼裡多了一抹說不清道不明的期盼之色。
我沒有猶豫,直接落在了號稱最後一任人皇的呂滄溟對面。
“你持‘天’子——”江離子前輩的話音響起,“平上去入,綽一侵也,先落一着!”
我拿起那枚棋子,按照前輩的話,落下了第一子。
嗖!
瞬間——
周圍景色大變。
一縷旁人無法察覺的神念,從棋盤中穿透而出,在我周圍形成了一道道仙陣陣紋,將我的徹底籠罩在內,彷彿從這一刻開始,我全身心都成爲了這棋盤中的一部分,
而腳下,是萬里湖泊。
在我面前,那道身披九龍皇袍,手持金戟的最後一任人皇呂滄溟,宛如一尊神靈般,從天地間,俯瞰大地,降落在了我對面。
“你,便是與我對弈之人?”
他聲如雷震,目光灼灼。
我毫不畏懼地仰起頭,直視着他的目光,放聲道:“不錯,我名爲——秦一魂!”
身前,呂滄溟仰天大笑,將手中金戟往腳下的湖面一插,髮絲飛舞,猶入神境般,舉起了自己的右手,上面有一顆微不足道的棋子,名爲“地”。
“地”落子的一瞬間。
我便看到,一株小草緩緩生長,整個湖泊上的生機蓬勃爆發,水面上懸浮起一輪明月,有一隻丈許長,渾身長着鱗片的大蛟,埋伏在湖底,虎視眈眈地盯着我。
同時,天上降下了無數氣勢不凡的謫仙修士,來到了水邊,渾身纏繞着仙元,男的高大俊美,女子英姿颯爽,各自神色迥異,像是在期盼着什麼。
我看到了太多,太多。
彷彿,置身於一個獨特的小世界之中。
彷彿,將棋盤,掀開了一層薄薄的面紗,見到了其中的真實世界。
如果說之前,我的神念,我的仙元,我的各種各樣,都被這第三洞天的禁區所影響,被那漫天的先天妖氣所影響、阻攔,被諸多詭異的霧靄所吞噬,甚至連天地靈氣的流動都只能夠憑藉幽瞳看見——
那麼此時,此刻,我站在呂滄溟面前,和他一同望着這片天地,望着這片湖心,方圓萬里,所有的一切,都在我的神念之中,出現了。
連天地間,一條條恢弘浩大的法則,都被我的幽瞳捕捉的一清二楚,彷彿我只要握着手中的那枚棋子,就能成爲這片天地的主宰。
“這,便是以天地爲子,命運爲棋?”
我喃喃自語着。
身前,呂滄溟落下了這一子後,笑望着我,斥聲道:“再出一子,讓我看看你有何能耐,繼承我呂滄溟的傳承——”
嗖嗖嗖。
天地間,風暴席捲而起。
我手握“天”子,想落子,卻望着倒映着一輪明月的湖面,不知道該怎麼下。
“覷一視也,進七。”
這時,江離子前輩的聲音,在我耳邊如炸雷般響起。
我眉梢一頓,二度落子。
接着,這片天地的場景再次變化。
我見到,眼前出現了數百道身披枷鎖的仙王強者,他們聯袂一同朝天怒吼,像是在散盡自己的氣運,又像是在責怪老天的不公,眼中滿是悲痛之色,沒過多久便道身崩壞,散落於天地間,化爲點點星光,鑽入了我的體內。
我還見到,司辰、蝕骨三怪,名爲小白的巨獒等人,湊在一起你追我趕,痛下殺手,出盡神通。
我見到與我失信已久的魚丸,躲在一個非常靜謐的地方,一板一式地,運轉着我的功法,學着我揮動命運之劍的模樣,磨鍊着屬於自己的劍招。
那一張淘氣又絕美的小臉滿是嚴肅,像是受盡了苦難的我。
我最後見到,在仙路的盡頭,有一個披着鳳冠,眼神冷漠,一舉一動宛若鳳舞般的絕美女婦,從天而下,俯瞰着我,身後有一道詭異的虛影緩緩凝聚着。
那道虛影,通體紫金,竟然比我所見到的風奴獸,還要恐怖千萬倍。
然而——
在我倒吸涼氣之際,這數道畫面,盡毀於一旦,化爲一柄巨大的長戟,擊潰了我的心臟,令我猛地吐出了一口鮮血。
但這口鮮血,卻在我面前逐漸凝形,化爲一道金色的血鑰,浮現於表。
身前。
呂滄溟不再落子,而是望着我,笑道:“這第二子,你贏了,機緣賜你挑選,你我再下第三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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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面前的場景便飛速運轉變化,一道如藏經閣般的閣樓出現在了我眼前,面前擺滿了無數金光璀璨的功法,仙物。
“這些,難不成都是呂滄溟戒指中的所得之物?”
我倒吸涼氣,眼中滿是瘋狂,一股不受控制地貪婪之色,溢出言表。
“觀鼻,靜心!”
“越到這種時刻,便越不能夠失去理智。”
“若被貪婪所支配,必然會與真正寶貴之物,失之交臂。”
耳邊,突然響起江離子前輩的怒喝。
我瞬間清醒過來,將目光放在了這座閣樓中,唯一一個看起來平平無奇的玉瓶之上。
我伸手一抓——
這玉瓶便朝着我飛來。
打開的那一刻,一股霸道到了極點的氣息,蔓延開來。
“這是……”
“本源精血!?”
瓶中,裝滿了四溢着神聖氣息的淡金色血液,若動用神念探去,能清晰望見,其中有一條只有指甲大小的真龍,在遊動,在咆哮。
我可以確定,這應該就是呂滄溟自身的本源精血了。
任何一位頂級強者的本源精血,對於其他的修士來說,都是可遇不可求的存在。
哪怕對於天仙、仙王,那種級別的大能來說,都極其珍貴。
“嗖。”
我再次釋放出神念,試圖將這瓶本源精血勾勒而出。
一瓶頂級強者的本源精血,對我來說,有着太多可利用之處了。
以我現在的境界,若能夠將其煉化吸收,從而參悟其中蘊藏的法則,參悟其中蘊含的道法,說不定就能提前一步,感悟更高的境界,提升等級已經算是小事,更恐怖的是,我的血脈甚至會因此而產生巨大變化。
勾勒出這金色的本源精血的一瞬間,無盡我從未見過的法則,瀰漫在天地間,那條盤旋在其中的真龍,猛地綻放出璀璨的光芒。
這道光芒,充滿了神聖無比的氣息,如神靈降世般。
若非我手中仍然持着“天”之一子,恐怕雙腿早就已經控制不住跪了下來,連起身的力氣都沒有。
“這呂滄溟的本源精血,當真這麼霸道?”
我不免驚歎,這玉瓶中的血液,最多也就七八滴,但其蘊藏的霸道能量,若是徹底被我煉化殆盡,我完全有信心能夠將自身血脈提升到一個恐怖的層次。
但可惜的是,此刻的我,並不能夠煉化這瓶精血。
我狠狠一咬牙,腦子裡出現了一個瘋狂的念頭,直接張大了嘴,將這瓶本源精血,一股腦的灌入了自己的嘴裡,咕嚕一聲,吞入了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