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月之光籠罩着青州,夜風帶着秋殺的寒意。
周衍悄然出了城,來到了城外的青靈山上。
這座山沒有故事,只是曾經有一個人在山巔宣佈退隱而已。
他埋下了自己的劍,他也相信這柄劍沒人敢偷。
畢竟誰會莫名其妙和劍域第一天才結仇呢?況且光明之劍名字雖然好聽,卻不過是一柄凡劍而已。
但這柄凡劍,在周衍的手中,卻染過無數的鮮血。
這柄劍現在的周衍來說並不重要,但卻有着獨特的寓意。
它意味着周衍真正開始面對這個世界,而不是一味的逃避。
它意味着那個劍域第一天才,要重新再殺人了。
來到了山巔,周衍看到了那一堆亂石。
他奮力將亂石搬開,終於在最深處看到了一個劍匣。
抱了出來,打開劍匣,一柄銀白色的長劍靜靜躺着。
它長約四尺,僅二指寬,薄如蟬翼,是一柄極爲精巧的軟劍。
這個長寬比,幾乎像是鞭子了,但卻又很薄,鋒利無比。
這樣的劍,不是每一個人都能用的。
周衍撫摸着劍身,呢喃道:“你本不屬於我,但從今天起,你屬於我了。”
長劍似乎有靈,微微顫抖着,發出低鳴之聲。
周衍道:“我會把你藏好,你大多時候是看不見天日的,但我保證,你每一次看到天空,都能飲到鮮血。”
長劍顫抖,飛上天空旋轉兩圈,穩穩落在了周衍的手上。
周衍握住它,那一股難言的熟悉感用來,彷彿與之血脈相連一般,忍不住輕輕一揮。
劍匣落入坑中,四周的碎石也飛了過來,重新堆在了一起。
這裡像是什麼也沒有發生過,但很快卻要發生事情了。
因爲周衍盤坐了下來。
他擡頭看了一眼天空,看到了紫紅雙月。
清夜遼闊,星河流淌。
“紫薇雷霆洗滌,天地因果侵蝕,我周衍軀體復甦,修爲也該復甦了。”
他呢喃着,運轉功法,天地間一縷縷靈氣頓時朝他丹田匯聚而來。
小腹滾燙起來,靈氣順着乾涸的經脈流淌全身,他整個人都被靈氣包裹。
他無門無派,天生就會一套絕妙的玄功,似乎是自創的,但周衍心中清楚,不是自創,也不知道來自於哪裡。
反正自記事開始就有了,所以之前的“周衍”稱之爲《先天玄功》。
這個名字顯然很中二,但周衍也無心再改,他一便又一遍運轉着,靈氣洗滌全身,並隨着經脈朝尾椎骨而去。
靈氣灌注尾椎骨,沿着背脊而上,令周衍瞬間坐得筆直。
背脊有三個大穴,這就是所謂的破劫三重天。
靈氣一路貫穿,打碎三重天穴,直接從後腦灌注進去,開啓神藏。
這一瞬間,周衍的眼中吞噬透出兩道絢爛的白光。
緊接着,口鼻雙耳都激射出光暈,整個頭似乎都在發亮。
神藏徹底打開了,整個人開始改變,六識飛速提升,腦子的計算力也變得強大起來。
足足過了兩個時辰,他才終於站起身來,淡淡道:“劍域第一天才,回來了。”
右手伸出二指,劍芒透指而出,輕輕一掃,裂地碎石。
他終於恢復了強大的光明武道力量,便不再猶豫,一路飛奔而下,捲起漫天靈氣,直直朝青州城衝去。
臨近之後,才收斂氣息,悄然進城,來到了城南破舊的祠堂之中。
“我回來了,但今日不養屍,我只是來告訴你一聲,我恢復了巔峰的力量,會依舊信守諾言。”
片刻的安靜後,地下傳來聲音:“果然是天才,完全開啓神藏了,五天之後必須過來第二步養屍。”
“好。”
周衍說了一聲,便離開了祠堂,回到了陳三葉的莊子裡。
天,已經亮了。
康叔和陳三葉正在吃早餐,看到周衍回來,康叔才擦了擦嘴,道:“少爺,身份有了。”
周衍道:“說。”
康叔道:“城東貧民區,豐良村古槐樹街道十七號,傅大勇的兒子。”
“傅大勇是個鐵匠,早年窮得要死,兒子剛兩歲就被迫送到了浮雲觀當道童。後來生活沒那麼拮据了,他跑去要兒子,但兒子一心求道,已經不認他了。”
“半個月前,浮雲觀經營不下去了,幾個老道士分了錢就跑路了,他兒子就成了流浪道士。”
“你正好頂替他兒子回家,沒有人知道你是假冒的。”
周衍道:“這些年來,他兒子一直沒回去過?”
康叔點頭道:“對,一直沒有回去過,只有傅大勇每年要去看他兩次。”
周衍繼續道:“他在浮雲觀,必然也有人見過他啊。”
康叔笑道:“他是內觀弟子,只修道,不見客,所以才斷絕了紅塵。”
周衍道:“那他突然回來了呢?”
陳三葉道:“我已經派人去了,三天之內,那幾個老道士和他都會被我們抓住,然後送到劍城去享清福,想必他們都很樂意。”
周衍想了想,又道:“傅大勇那邊怎麼說?”
康叔道:“他當然願意幫忙,因爲我和他認識已經二十年了,這些年我暗地裡也沒少照顧他。”
周衍又道:“他叫什麼名字?”
康叔道:“狗蛋子,大名傅小強。”
周衍扶住了額頭。
然後他嘆了口氣,道:“這個傅小強的人設有點不適合我,道士的個性過於淡泊清冷,與我之前的性格有太多重疊。”
康叔愣了愣,才捧腹大笑道:“知道浮雲觀爲什麼沒香火了嗎?因爲那羣老道士就是一羣老流氓,不但騙錢還調戲女施主,連五六十歲的老太太都恨不得親兩口,所以才落到這步田地。”
“跟着他們混出來的道士,哪怕是隻顧修道的道士,修的怕也是歡喜道。”
周衍傻了,這尼瑪不倒閉纔怪。
康叔道:“等天黑了,我帶你去揚名村見一見傅大勇,以後你就住那兒吧,條件雖然差了點,但掩人耳目啊。”
周衍點頭道:“條件?父親當年不也住過?我不在意那些了。”
說到這裡,周衍又道:“不過名字我得改一改,傅小強...難聽了些。”
康叔道:“那你要叫啥?”
“傅紅雪吧。”
“女人名字?”
康叔露出怪異的笑容。
周衍真想踹他一腳,緩緩道:“一個復仇者的名字。”
康叔道:“可以,傅大勇沒文化,取了個小強,但你後來去了道觀,改了名字也很正常。”
陳三葉笑道:“可是爲什麼要叫紅雪呢?”
周衍一陣恍惚,呢喃道:“因爲我記得,白衣裙裾上,那紅色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