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
全身經脈都痛楚不已,骨骼像是被拆掉了好幾次重新再裝上的一般。
腦袋很沉重,像是灌了鉛,擠壓得五官都扭曲了。
周衍艱難睜開眼睛,眼前的畫面從模糊變得清晰起來。
“醒了,終於醒了。”
“看來並無大礙。”
聲音傳來,周衍晃了晃腦袋,便看到了一臉關切的完顏驚等人。
好傢伙,人全都在,還多了個朱澤。
姜萬里按住他的胸口,又渡入了不少靈氣,低聲道:“怎麼樣?還是不舒服?”
“好了很多了。”
周衍疑惑問道:“發生了什麼?”
事實上他知道,當把蘇紅雪他們騙住之後,自己就倒了下去,本想裝暈,卻因爲之前靈氣的膨脹而真的暈過去了。
醒來就到了這個房間,這樣一問,主要還是避免引起姜萬里他們的懷疑。
果然,完顏驚道:“你被那個神秘人附體了。”
衆人都嘆息了一聲,臉色都有些憔悴。
看來之前那一波演戲,把他們的確嚇到了。
姜萬里嘆道:“我要儘快回搖光神都,面見掌尊大人,把這裡的情況說清楚,必要的話,請他親自過來一趟。”
說到這裡,他臉色又開始發白了,呢喃道:“那個神秘人,實力高深莫測,不可揣度,只有請掌尊大人出馬了。”
完顏驚咬牙道:“我看神門掌尊也夠嗆,還是上報國師吧,請國師親自出手,查明究竟。”
周衍心中開始打鼓了,別鬧啊大哥些,萬一國師很牛逼,直接把我查出來了,我他媽就完了啊。
蘇紅雪你特麼倒是說句話啊,你以爲你可以置身事外嗎?
果然,蘇紅雪猶豫道:“我覺得這件事不應該請國師出馬,那個神秘人說得很清楚,他認識母大...嗚嗚嗚...”
話沒說完,她的嘴巴已經被捂住了。
完顏驚死死按住她,急忙道:“你是不是糊塗了!神秘人這樣喊,你也這麼喊,你以爲你是誰啊?”
“到時候她發起怒來,小心把你家都給抄了。”
蘇紅雪也是心有餘悸,連忙道:“對對,息霓裳...我覺得可以把這件事告訴她。”
姜萬里冷笑道:“諸位是不是有點異想天開了?鎮國神母,是你們想見就見的?且不說她身份高貴不下國師,關鍵是她行蹤神秘,性情古怪,把這事說給她聽,萬一被她滅口怎麼辦?”
蘇紅雪縮了縮頭,道:“她不至於這麼不講理吧...”
完顏驚苦笑道:“她本就是個不講理的人,忘了二十年前北辰神國的大使官是怎麼死的了?就因爲口頭上貶低了幾句女人,她就把人家頭砍下來踩在腳下...”
“別說了。”
姜萬里氣得跺了跺腳,道:“那次北辰神國大怒,神帝陛下也不去找息霓裳麻煩,反而把我們掌尊給罵了一頓,說爲什麼沒擋住息霓裳,搞得掌尊那幾天心情都不好,我們沒少吃苦。”
蘇紅雪道:“那...這件事也不敢告訴國師了啊,萬一息霓裳知道了...”
“算了!”
姜萬里擺手道:“這件事老子不管了,媽的,那些大人物們的事,管我屁事,反正現在蘇紅雪安全交到你們手上了,老子盡力了,你們蘇家怪不到我頭上來了。”
完顏驚瞪眼說道:“你這是什麼話,紅雪也是你神門的人嘛。”
“哎喲喂求求你們別折磨我了,自從她來了神門,我是覺都睡不好,就怕她出什麼事,你們就跑來怪我。”
姜萬里攤手道:“我這個主劍人,當的是提心吊膽的。”
周衍在旁邊聽得一愣一愣的,心中也是有些震驚,息霓裳原來這麼猛的?
難怪當天明軻看到她,就跟看到鬼似的,嚇得臉色都變了。
明月能交到這樣的朋友,也說明她的確是天資卓絕之人。
只可惜啊,之前的“周衍”的確也有天賦,而我這個頂替的周衍,只是一個普通的小臭蟲。
想到這裡,周衍鼻頭莫名的發酸。
曾經自己想要退隱,一方面是喜歡無憂無慮的生活,一方面...其實內心深處也知道,自己不是那個天才“周衍”,配不上那些轟轟烈烈的生活,沒有能力處理複雜的仇恨關係和戰鬥。
說到底,還是有點自卑的。
所以看到北搖明月驚人的美貌,動心無比,卻不敢真的娶她。
或許潛意識之中,自己就知道,自己配不上她。
而如今回望往事,卻發現她喜歡的根本不是曾經那個“周衍”,而是現在這個我。
她好像從來沒有覺得我高攀了她,她好像從來沒有嫌棄過我。
即使我在被陳三葉宗師拆穿了懦弱的心跡,惱羞成怒亂髮脾氣的時候,她都沒有看輕過我,反而爲了我的感受,揣着明白裝糊塗,用心安慰我。
周衍的眼眶有些發紅,經歷了一次生死,才發現明月的珍貴。
可是這一切已經晚了,無法挽回了。
只能把對她的愧疚和愛意,付諸於仇恨,爲她報仇。
或許她在天之靈,也在看着自己。
那麼...明月,你就看着吧,我曾經讓你失望,以後不會了。
周衍緩緩攥緊了拳頭,看着前方之人的爭吵,一時間不勝唏噓。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他們才終於決定把此事告訴神門掌尊,由他來決定怎麼處理。
而蘇紅雪,周衍相信她知道自己該怎麼做。
“有興趣加入神門嗎?”
姜萬里朝周衍看來,淡淡笑道:“這一次事情的始末,上官正都說了個一清二楚,他說你很有智慧,很推崇你。”
周衍心中鬆了口氣,終於來了。
他低下頭,隱藏心中的激動,小聲道:“我的修爲都不入流,怎麼配加入神門,況且我已經是太學宮的弟子了。”
姜萬里笑道:“太學宮和神門並不衝突,都是光明之道,都是搖光神國的子民,關鍵是你自己的志向在哪裡。”
周衍擡頭苦澀一笑,道:“家裡窮,從小我就被送了出去,這些年來也沒學好,回到家了,家裡還是那麼窮。”
“我沒什麼志向,我就想搞錢,讓爹孃和小妹過得好一些。”
聽完之後,姜萬里重重點頭,道:“我欣賞你的坦誠,在這個儒家當道的時代,坦言說自己沒有志向、只想搞錢,是需要極大的勇氣的。”
“而我們這種老人,卻都知道,錢纔是最實際的,也是大多數人最想要的。”
完顏驚也是點了點頭,表示贊同。
姜萬里道:“這樣,你繼續在太學宮上學,同時做神門的編外人員,負責輔助執劍人查案。立了功,即使沒有修爲,也轉正成爲執劍人,如何?”
周衍想了想,猶豫道:“編外人員,有錢嗎?”
姜萬里一愣,隨即大笑道:“足夠你們家過上殷實的生活了。”
周衍這才笑了起來,點頭道:“好,我加入。”
心中早就樂開花了,從他留下蘇紅雪那一刻起,等的就是現在。
上官正和蘇紅雪也客氣了起來,表示歡迎加入。
蘇紅雪道:“需要有一個代號,咱們神門之人都是用代號的。”
說到這裡,她頓了頓,道:“比如我的代號就是飛雪。”
上官正沉聲道:“我是鐵面。”
周衍想了想,才輕輕道:“那我叫...老實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