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易第一次感受到了實力帶來的爽感。
所有人都圍着轉,大乾皇族親王,傳承久遠的道宗弟子,衆星捧月般將“秦瓊”圍在中央。
新郎官白玉堂都只能是陪襯,看呆了一衆賓客。
“這是誰?”
“似乎是什麼瓦崗山來的客人?”
“秦瓊……沒聽過……”
“一羣無知之輩!”
知曉“秦瓊”身份的人,自認爲高人一等,先用鄙夷的目光看過周圍賓客,然後壓低了聲音仔細解釋。
周易表情有些僵硬,對周圍人拱手回禮。
“秦某今日就是爲白兄弟慶賀,其他事情,日後再敘。”
白玉堂聞言,立刻擠上前去說道:“秦大哥,請。”
白家早已爲周易準備好雅靜位置,無論人來不來,必須預備着。其他賓客對此安排,絲毫沒有意見,反而有與有榮焉的感覺。
一品修士,傳說中的存在,向來是神龍見首不見尾。
如今竟然與之同席,日後可以說出去吹牛。
周易一桌,李洵再三詢問之下,張誠正在解釋。
“你們今天算是開了眼,那位可不是普通一品……”
“洛京丐神洪老前輩,與秦先生比試遁法,結果連影子都沒追上……”
“京都外有真仙鬥法遺蹟,四大仙司都去了,對那玄冰無可奈何,你們說最後怎麼着?”
張誠只差一身長袍,一塊醒木,可以去春風樓說書了。
“怎麼着?”
問話的是旁一桌的客人,張誠講述的玄奇,吸引了不少人豎耳朵聽。
與定都侯扯上關係的客人,在平日裡也是眼高於頂,譬如不起眼的李洵,尋常五六品的官吏見了也得好聲說話。
現在聽到一品、真仙、丐神……宛如普通人在聽誌異傳奇。
“這位秦先生,那腰間懸着的金鐗,化作擎天玉柱,架海金梁。”
張誠緊握拳頭在桌子上嘭嘭嘭砸了三下,說書還帶音效:“那真仙遺留玄冰,就裂開了一大塊,今日送來的那冰雕……嘖嘖……”
“嘶!”
一連串的倒吸冷氣聲。
其中一些打心底看不起豫州白家的賓客,腦子裡開始回憶……剛剛,自己有沒有得罪過白玉堂的地方。
……剛剛好像有灌酒,還陰陽怪氣的諷刺,說什麼鄉下人。
嘶!
這也是心生嫉妒,才失了智,應該不會被被記仇吧?
會嗎?
不會吧!
這種事情從來由不得懷疑,畢竟關乎身家性命。
一品高人修士的好兄弟,非要對比的話,比起定都侯都要高一層。
仔細回憶剛剛白玉堂敬酒時候,每一句話每一個表情,有沒有對自己和對別人有什麼不同,臉色是不是相對冷淡。
於是乎,某些心裡不確定的傢伙,端着酒杯晃晃悠悠的尋到白玉堂,勾肩搭背的套交情。
白玉堂一臉茫然,認了一堆好哥們好朋友,不認不鬆手的那種。
周易一直低調喝酒,分心二用操控分身秦瓊。
地煞分身沒有靈智,面部表情比起尋常人略顯僵硬,幸好秦瓊的定位是久居深山修行的隱士高人,不通俗禮,也不會引起懷疑。
聽到張誠吹噓,忍不住有些臉紅。
什麼遁法驚人,什麼金鐗破冰……
只是一齣戲而已,不過目的早已經達到。
白玉堂破獲沿河村飼妖案,幕後或許有牽連的人,不會遷怒報復。
宮中貴人在尋常人眼中,或許是高不可攀,與一品修士比起來,不過是幾個無知婦人而已
雅間當中。
周易與諸人約定登門拜訪日期,最後桌上只剩下李四一個。
當今第四子,大乾親王,尊貴程度比起一品修士絲毫不弱,表露出來的意思誰也看得清,再湊過來就是自招不痛快了。
“秦先生,這秋露濃雖好,卻也只是凡俗,我府上收藏有五百年靈酒,虎魄。”
李四笑吟吟說道:“這酒是先祖廣明親手釀製,傳說斬殺了一品異種虎妖,碎其妖丹,融其妖魂,煉入數十種靈物釀成。五百年來,僅存的幾壇,父皇全都賞賜於我。”
“殿下,秦某山野粗人,登不得大雅之堂。”
周易搖頭拒絕道:“品酒之道,農家臘酒也可,真仙佳釀也可,太拘泥形式反而失去了真味。”
“秦先生高論!”
李四刷的打開摺扇,上面繪製的是大乾江山萬里圖。
兩人正在閒聊,守在門口的燕王侍從,急匆匆的進來附耳說了幾句。
李四臉色微微變化,說道:“秦先生,我府上有事,先行告退。”
“殿下請便。”
周易對李四態度,既不疏遠也不親近,才符合一品高人姿態。
李四提醒道:“近些時日,洛京或許不太平,秦先生實力雖強橫,還是稍稍注意一二爲好。”
說完,便於侍從急匆匆的離開。
片刻之後,有白家的人來通報,龍騎軍在滿城搜捕白蓮餘孽。
白家已經安排好住處,請周易留下,免得去外面發生不必要的衝突。
“滿城……”
周易眉頭微皺,這裡可是洛京。
……
徐國公府。
宗祠堂。
徐奉先從上向下,一個個看過祖宗靈位。
自五百年前只是普通百姓,加入廣明帝清繳妖魔的軍隊,獲得了軍中修行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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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後十幾代積累,僥倖沒有傳承斷絕,直到徐奉先獲封國公,算是達到了巔峰。
徐燁跪在蒲團上,面露疑惑之色。
“父親,幾紙奏摺,怎麼能動搖您和陛下的關係?今日龍騎軍所作所爲,已經逾越律法了!”
今天朝堂之上,十幾名御史聯名上奏,徐國公縱容其子屠戮平民,當誅。
監國太子不敢下決斷,以請示上意爲由,將此事壓了下來。
徐奉先冷哼一聲:“區區御史,一羣趨炎附勢的蠢貨,就是這一朝文武,我也不放在眼裡。”
“既然如此,爲何要反?您追隨當今十數年,難道不知道陛下的強大?龍騎軍雖強,也只是普通人之間的戰爭,真正決定勝負的是一品,是高層修士!”
徐燁說道:“陛下年歲雖大,虎威猶在,實力深不可測,此時造反簡直是送死!”
徐奉先頭髮花白,面色剛毅,一揮手將所有靈牌收入儲物法器,嘆息一聲道:“君要臣反,臣不得不反!”
徐燁疑惑道:“什麼意思?”
徐奉先手中出現一疊黑金色服飾,上面有一尊明黃旒冕。
“龍袍!”
徐燁一臉驚駭道:“御史所奏,私造龍袍是真的?”
“真的假的有什麼區別?這龍袍就在我手上。”
徐奉先拎着龍袍一抖,尺寸正好與他合身,十二條五爪金龍環繞周身,顯化一股至高至貴,天下至尊的氣息。
徐燁沉聲道:“陛下爲何要如此?”
天下至尊之氣,皇族秘傳武道,大乾只有一人修成,就是當今景泰帝。
景泰帝以此無敵天下,威壓佛道旁門,手刃十八路反賊王,豎立了朝廷威嚴。
“陛下深謀遠慮,或許有什麼目的吧……”
徐奉先說道:“府中親族,已經暗中送去了南疆,此時只剩下替身掩人耳目。唯獨你身上氣運纏繞,吸引了太多人注意,不可能隱匿蹤跡。”
徐燁臉色微微一沉,顯然父親已經下定了決心。
“此舉無異於以卵擊石,兵敗之後……”
“徐家世受國恩,死得其所!”
徐燁聞言,怒聲質問道:“死的豈止是你我,族中男女老幼都盡數難逃,龍騎軍上下十幾萬人,就因爲你的愚忠命喪黃泉!”
徐奉先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徐燁面色變幻,最終化作堅毅狠辣:“那便不要敗了,與李弘……”
徐奉先揮手製止徐燁繼續說下去。
“今日子時,京都龍騎軍會四處製造騷亂,我已安排人保護你離開京都,回安州接管龍騎軍鎮南大營!”
龍騎軍主力在南疆,鎮守安州邊境,常年與南蠻作戰廝殺。
一旦徐燁造反,能席捲安州及周邊十幾郡,無人鎮壓的蠻族都有可能趁此機會作亂。
“父親,那你自己呢?”
“只要陛下不出手,這天下誰人能阻我!”
徐奉先一揮手,黑金龍袍穿在身上,氣勢沖天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