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順腦海中正做着激烈的思想鬥爭。
他有出仕之心,也想擇明主而事,可陳子謙比他還小,除了在知臨縣打了幾場勝仗,現在是要兵沒兵,要地盤沒地盤,家世背景甚至還不如他。
就這點班底,說實話,放眼天下諸侯,根本連浪花都翻不起來。
要是現在就把身家前途都壓到陳子謙身上,實在不是什麼明智之舉。
看着陸順臉上那來回變換的表情,陳子謙知道,這種人不僅桀驁,而且還有足夠的資本可以自立,臣服於他的可能性並不大。
只是如此人才,若不能爲我所用,留着他日必成大患啊!
下意識擡手按在腰間上防身的匕首處,這簡單的舉動,陸順顯然是沒注意到的,但這一晚上都在房樑之上吹冷風的方長平,卻是把這一細節盡收眼底。
這倒是讓方長平頗感意外,陳子謙的才華能力,眼界見識,這些都是被世人掛在口中常說的。
但有誰又知道,這樣一個年紀輕輕的少年郎,同時還有殺伐果決的冷酷一面?
“文可安天下,武可定乾坤,什麼是霸主之姿,我老方今日算是見識了!”
方長平心頭暗暗慶幸,當即從房樑一躍而下,走到陳子謙跟前便毫不猶豫的跪拜下去:“承蒙將軍擡愛,我這一身本領就交給將軍了,今後但有差遣,我方長平必定肝腦塗地,萬死不辭!”
“方將軍!”陳子謙有點意外,沒想到方長平會在這時突然跳出來。
這顯然是故意爲之,深怕他沒忍住真一刀捅了陸順。
陳子謙連忙收起殺機,畢竟這裡還是方長平的地盤,陸順要是死在這裡,難免有損方長平多年積累的好名聲。
“方將軍快快請起,有將軍相助,今後我定能如魚得水啊!”
“主公!”方長平心中感慨,被攙扶起來還不忘看向陸順道:“陸小公子還在猶豫什麼?主公有霸主之姿,又如此盛情相邀,若能得我等文臣武將攜手相助,他日定可共創不朽豐功啊!”
陸順深吸了口氣,一臉無奈的拱了拱手道:“陳兄有天縱之資,順亦願臣服效力,怎奈族中大事未決,舉族上下正處於水深火熱之中,順實在無法陪同陳兄遠行。”
“這樣吧,陳兄若信得過在下,在下願爲陳兄舉薦一人。”陸順鄭重其事道:“陳兄此行去往通州,沿途經過上饒郡,可去往浦山縣,那裡住着一位當代奇才,姓駱名潁字太白,陳兄若能得此人,必能如虎添翼。”
“哦!?”陳子謙挑了挑眉:“陸兄之智已是當世少有,竟還有人可與陸兄比肩?”
“此人自幼飽讀聖賢,兵法韜略更是無人可出其右,我與其師出同門,雖未能得見,卻也常聽家師提及誇讚。”陸順說話間眼中閃過一抹桀驁,最後還是搖了搖頭道:“我,不如他!”
“竟還有如此人物,待我抵達之日,必定親自上門拜訪。”陳子謙來了興趣,能得到陸順這麼桀驁之人的肯定,說明那位叫駱太白的,必然是有過人之處。
當然,名士多傲氣,那等人物要見肯定也沒那麼容易,到時候去也只能是碰碰運氣。
而且陸順這人也是很有意思,自己不願臣服效力,卻推薦自家同門師兄出來,這是幾個意思?
陳子謙心中腹誹:“這雞賊小子,是看不起自家師兄還是看不起老子?”
這話顯然沒必要去問,不過通過這次交談,倒是對陸順這人狹隘的一面有了更深的認識。
說實話,這人留着確實是個禍患,畢竟是連他行程和智謀計算都能拆解出來研究的人物,將來若是跑到敵對陣營中去,還真是挺麻煩的。
不過也無所謂了,彼此有君子之交的關係,再壞應該也壞不到哪裡去。
說到底陸順之所以不肯臣服,無非就是嫌他現在根基太薄,無法和天下諸侯比肩。
既是如此,要擇主爲什麼不擇更有潛力的諸侯?
陸順的顧慮和當初林小刀差不多,這些都是可以理解的。
但兩年後呢?
到時候纔是真正天下大亂,羣雄並起的高光時刻,誰強誰弱還不知道呢。
現在不投老子,以後再來投可就沒這麼好說話了。
陳子謙對陸順已經失去了興趣,接下來又閒聊拉扯了幾句。
不多時熟睡的林小刀和鄧林也都相繼醒來。
陸順已經得到解決家族危機之法,自然也沒打算久留,簡單以家中有事爲由,匆匆告辭離去。
還真是個喂不熟的白眼狼啊!
陳子謙這邊也讓方長平收拾妥當,準備帶着一百多號流寇一併下山。
這一百多人可是方長平親手調、教出來的好手。
再怎麼說也是統帥達到93的人物,手底下調、教出來的部下,哪怕是一羣流寇,那戰鬥力也絕非尋常兵卒可比。
隊伍就這麼從幾十人增加到了近兩百人,就要離開山寨,方長平自然也是把能帶的傢伙事兒都帶齊備了。
這傢伙猛是真的猛,一杆銀槍重達一百八十斤,單單是武力值就增加了6點。
胯下戰馬也非平常貨色,那是北方遊牧中純種汗血寶馬,品質達到絕品,馱上手持銀槍的方長平照樣能夠日行千里,比林小刀的龍吟駒絲毫不差。
隊伍順利啓程上路,陳子謙直接下令前往上饒郡,這經義郡內其他士族也懶得去拜訪了。
現在士族們人人自危,自家那點破事兒都搞不定,哪還有心思來輔佐他。
而且隨着人馬增多,在外面到處亂逛也不合適,儘早回到通州老家纔是當務之急。
畢竟家裡是個什麼情況還不太清楚,要招兵買馬也不是上嘴脣一碰下嘴脣就能做到的,這期間還是得好好規劃規劃。
陳子謙懶洋洋的坐在馬車外,翹着腳正思考着。
跟在旁邊的方長平一路上幾次欲言又止,最後實在忍不住纔開口問道:“主公,此去上饒郡,真打算去招攬那位駱太白?”
“老方是擔心此人並無真才實學?”陳子謙面帶微笑,大概也能猜到方長平在擔憂什麼。
方長平撓了撓頭,一臉憨相道:“陸順那小子打小就有智多星的美稱,他舉薦的人物,若是換做平時,那肯定是有真才實學的,可當時主公不是要殺他而後快嗎?他還能真心爲主公舉薦人才?”
“誰說我要殺他了!”陳子謙急忙狡辯道:“那是在你老方的地頭上,真把他殺了,以後你老方還要不要在江湖上立足?”
“還是主公思慮周全。”方長平一臉苦笑,心說你真是這麼想的纔怪了,我老方行走江湖這麼多年,眼睛還沒瞎呢!
“不過你的擔憂也不是沒有道理。”陳子謙又自圓其說道:“陸順此人本性桀驁,輕易不會服人,不過他爲了找藉口婉拒我的招攬,加上我又剛剛幫了他那麼大一個忙,他還不至於舉薦個庸才給我。當然,以陸順的傲氣,咱們要拿下這個駱太白肯定也不會太容易,總之先去看看吧,反正是順路的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