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清和長相思這個詞牌名,可以說,有着很深的一段淵源。
想當初,白清考上大學以後外出求學,一個人在路上坐了二十多個小時的火車纔好不容易來到大學所在的城市,幾乎等於是背井離鄉。
那裡,大城市的喧鬧對他來說很不習慣,渲染到了極致的霓虹燈,也只是讓他越加想起那小城的靜謐。
而在當時,唯一陪伴着他度過這段時光的一首詩詞,正是清朝詞人納蘭性德的那一首長相思。
山一程,水一程,身向榆關那畔行,夜深千帳燈!
風一更,雪一更,聒碎鄉心夢不成,故園無此聲!
白清笑了笑,不覺面容有些苦澀。
如今,比較起當初的背井離鄉,現在,他和他的家人才真的算是時空相隔。
即使知道他們都還活着,即使知道一直以來對於家人的虧欠,他也無法再去和他們見面。這種內心裡的苦楚,可能便是所謂的鄉愁!
白清深吸一口氣,略微擦去眼角的溼氣,回到座位之上,很快便是把這首長相思寫了下來。寫完之後,白清當即起身,把宣紙交了過去,看得申墨和張守行不由一陣發愣。
“抱歉,張老,申先生,我想起一些不太開心的事情,所以,想先走一步。這是我寫的長相思!”
鄭重的遞上,白清略微咬了咬牙,便是直接往臺下走去。
這一幕看的衆人不覺一愣,總覺得他離去的背影,似乎總是有些那麼落寞。
“到底怎麼了?白清怎麼突然這樣了?”慕容蘇愣道。
“也許,公子只是突然想家了!”風沐兒看向白清喃喃說道。
聞言,慕容蘇一行人不覺對視一眼,隨即點點頭,連忙向遠處的白清跟了上去。
此刻,現場,白清已經離去,但是卻留給了其他人無限的遐想。申墨和張守行更是一臉茫然的看着白清離去的身影,不由打開了他留在張老手中的宣紙。
剛看第一眼,張守行頓時不覺面色一變,忍不住仰起頭來,眼中也是一片老淚縱橫。
“哎,總覺得,已經好久沒有回故鄉去看看了!也不知道那裡現在究竟變成什麼樣子了!”張守行喟然嘆道。
聞言,申墨也是不由一陣嘆氣:“張老,您別太激動了。若是有時間的話,學生願意陪您回老家去看一趟!”
“嗯!”
張守行畢竟年數已經不小,看過這詞以後,很快便是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緒,長嘆一聲過後,他把宣紙留在了桌上,隨即就起身離開了。
“張老也走了,似乎也帶了滿腔的心事!”
所有人都注意到了這一點。
只是,越是如此,他們對於白清寫下的詩詞就越是好奇。
究竟白清寫了些什麼東西,竟然讓他們兩個人瞬間變得一陣愁眉苦臉,一個個滿面風霜。
“好了!”這時,在香還有一炷半的時候,申墨卻是忽然上前一步,當即衆人面前驚訝的開口了:“比賽的結果已經很明顯了!這一場,白清勝了!”
“什麼?”
金倪聞言愣愣站起,頓時看向申墨:“大人,這究竟是怎麼回事!現在比賽纔剛剛進行了一會兒,還沒結束呢,您怎麼現在就認定我要輸了!”
“好了!”申墨看了金倪一眼,表情似乎有些不善。“你難道沒見到張老的表情嗎?難不成,你自認你所寫的詞,也能打動張老嗎?”
“這······”
金倪一愣,這纔回想起方纔張老臉上的神情,頓時感覺一陣頭皮發麻。這白清究竟是什麼怪物啊!竟然能寫出如此絕妙的詩詞,竟然把張守行這等大儒都給感染了,這特麼是神仙吧!
這時,金倪不覺渾身一軟,毛筆落在宣紙之上,整個人也跌倒在了椅子上。今天鬥詩會他連輸三場,恐怕自此以後他也沒臉在京城繼續待下去了。
“申大人!這白清究竟是作了一首什麼詞,竟然能讓張老如此感動,您快給我們念念吧!”
此刻,在宣佈過勝負以後,臺下的人此刻早已經按耐不住,忍不住開口問道。
“這個就請衆位自己去看吧。張老那邊我還需要去照顧一下。來人,掛到書畫板上。展覽過後,明天記得連同之前那首竹石一併收回,送到張老府上!”
“是!”
幾人急忙上前,從申墨手中接過這宣紙,便是急匆匆掛到書畫板上去了。
此刻,所有人都是急匆匆的趕向書畫板,當先幾人甚至爲了搶奪一個好一點的位置差點大打出手。不過當一人開始將這首長相思的詞念出來之後,一時間,周圍的所有人忽然都陷入了一陣寂靜之中。不少人擡起頭來,努力讓眼中的淚水不至於落下。
今晚註定是個不眠之夜,長相思的詞一時間傳遍了京城的大街小巷。不論男女老弱,竟然一時間都會唱了這首小取。甚至許多來到京城的外地人,也把這當成了一個精神的寄託。
話說當日白清獨自回到藥鋪之後,沒過多久便是已經心情平靜下來。
自己在自己當初的那個世界已經死了,這已經成爲了事實。而上天有機會讓他在這裡重生,顯然並不是爲了讓他有機會和家人團聚。他在這裡,還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
沒一會兒,雲若唐明等人也緊隨白清的腳步回到了藥鋪之中。見到白清的神色已經恢復正常,衆人不由鬆了口氣,看來,白清已經解開這個心結了。
“白清,我們知道你剛剛有些想家了,這是人之常情,十分正常。不過,你在這裡還有我們這些朋友,所以,也請你不要太過傷心了!”雲若上前一步,低聲安慰道。
聞言,白清不覺一笑看向雲若:“你不用擔心,我沒事了!”
“嘿嘿,沒事就好!我還打算以後讓你教我寫寫詩詞呢。沒想到你除了醫術這麼厲害之外,寫詩詞也這麼牛掰啊!”慕容蘇笑道。
“行啊,以後有空,一定教你!”白清一笑。
“公子,你以後也給我多寫一些詞牌吧,我好唱給你聽啊!”風沐兒也上前來。
“你們······”白清不覺微微咬脣,嘆了口氣。
他只見到,所有人看向他都是一樣的目光,都是那種十分關心自己的眼神。感覺到這個,白清就覺得已經足夠了!
是夜,有關詩會上的見聞很快便是傳入到了一處院內。此刻,一個女孩正躺在牀上,用布子矇住雙眼,似乎在敷着什麼草藥。當她聽到長相思的這首詞牌之後,女孩忍不住起身,把布子摘了下來。
“這首詞寫的真好!寫這首詞牌的到底是什麼人啊?”女孩問道。
“這人我們見過的,就是那次在昭展寺碰到的那位年輕公子。他是個西醫大夫,好像,叫做白清來着。”婢女說道。
“白清······”
女孩想了想,頓時頓了一下,不由臉上露出一個笑容:“我記得他······如果有機會的話,我真想再見他一面!”
“那還不簡單?找人把他招入宮內,見上一面不就可以了?”婢女說道。
“不!”女孩搖搖頭。“我更期待能和他有一次像之前那樣完美的邂逅。若是一味用權勢來壓人的話,那就太沒有意思了!”
女孩這樣說完,婢女只能不置可否。但其實她知道,以女孩目前的病情再繼續發展下去的話,恐怕她以後出宮的機會只能越來越少了。
想到這裡,婢女不由嘆了口氣,看了女孩一眼,轉身又給她取藥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