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霓虹社會進行定義什麼的,對於他們來講屬實有點顯得過於……假大空了。
而且這種話也不是可以隨便說出來的。
在衆人的印象當中,到目前爲止好像都沒有一個作家能夠做到這個事情吧。
北島老師很年輕,雖然他目前的創作很利害,但是如果說要上升到對整個社會進行定義的話,好像有點站不住腳。
那個……是國民作家。
國民作家的意思就是被整個國家的人所承認的一種精神領袖。
雖然在某種程度上,大家都會說這個作家寫的東西比較好,或者是比較追捧這位作家的作品,但是如果說要上升到精神領袖層次的話,估計很多人都會謹言慎行。
這不單單是他們所要追捧的一種精神,同時也是整個國家對外的形象。
即便在這個國度,作家擁有一些個性,但是他們也不希望一位把私生活完全糜爛擺上檯面的作家成爲他們國家的象徵。
不過大家都沒有說什麼,全然當做這是大島老師在看到北島駒的作品之後那種欣喜若狂的心情的完全表達。
能讓這位將近中年的大島老師變得如此激動的書,應該是和雪國差不多的吧。
在編輯們的心中,雪國依舊是這位北島老師最爲絢麗的作品。
他們驚訝於這位的處子作會是如此的驚豔,同時又生怕在這位日後的創作生涯當中,也就只有這本作品了。
不過說到底,北島老師的書這個時候拿出來,總比沒有來得好。
至於大島老師說的這段時間要加班加點的幹活。
不就是加加班嗎。
也不知道是什麼促使這羣人會有這樣的想法的,但是對於他們來講,無非就是加加班的事情。
霓虹人喜歡加班。
一個是能夠領到很豐厚的加班補助,還有一個就是這樣會在自己的家人面前樹立一個認真工作的情況。
當然,現在還要再加上一個理由,那就是可以搶先一步看到北島駒的作品。
東京的天氣和大阪並沒有太大的差距。
亦或者是霓虹這個國家原本就不是很大,所以一場雪足足可以覆蓋整個國土。
外頭的路燈因爲年久失修或者是裡面發光的燈絲氣化的厲害,所以放出來的燈光都是帶着模糊的橙黃色。
北風輕輕地一刮,不光是雪,就是燈光也是被刮出了一個弧度。
辦公室當中打着空調,所以比起外面走路裹得嚴嚴實實的行人們,編輯們穿的都很單薄。
原本沒有這本新書的話,他們興許會翻出雪國仔仔細細的再看幾眼,但是眼下卻是不需要了。
把原稿打印了幾份之後,衆人開始傳閱,校閱部那裡也開始進行最初的校對審覈。
衆人都看到了失樂園三個字。
大島和也努努嘴,指着他桌面上放着的那本用來引用一些句子的聖經說道:“北島老師寫的這個書名很有藝術手法,一般來講都不太會用到神學的字眼或者是典故,但是這樣一寫之後,帶着一些神學的味道,就讓這本書在沒有閱讀之前有一種朦朧感,當然了更多的還有宿命感。
這一點倒是出乎了我的意料,似乎看樣子,對於神學也是有一定的研究的。”
衆人內心表示了贊同。齊刷刷的翻開了這本書的第一頁,有一段前言。
讓所有人都印象深刻的是那一句:“這是一部描寫成熟的男人和女人追求終極之愛的最高傑作。”
如果說之前的雪國也是寫愛情的話,那麼相比之下這本書應該更加的熾熱並且高調吧。
對比起雪國當中的那種朦朧的患得患失,或許這本書給予的感覺應該更加的強烈一點。
這個時候,衆人的腦海的當中浮現出那個很年輕並且瘦削的身影。
北島老師談過戀愛嗎?
什麼都沒有經歷過,就對這種事情這麼的精通?
辦公室當中沒有人說話,各自都在想着各自的事情,同時也再不斷地往下閱讀。
只不過他們越看,越是感覺到這本書的不一樣。
換句話來講,就是相比起雪國的那種的朦朧以及委婉,似乎失樂園一開始就是衝着脫了衣服去的。
這本書和人間失格還是有點不太一樣的。
人間失格多少帶點頹廢的直白。
而這本書,似乎只有一個字:性。
這種直白程度甚至在某種程度上直接超過了學校裡面的性啓蒙課程。
如果在場的諸位編輯不是老手的話,多半是要被這本書當中的一些描寫弄得面紅耳赤。
一些女性同事即便是帶着文學性的眼光去閱讀,也是會被弄得有點不太自然。
但是要是說寫的露骨的話,又沒有完完全全的直白描寫,總之這本書不太一樣。
這個時候他們想到大島老師說的那句話,對霓虹社會的意識形態的一種定義。
忽然之間,他們對於這篇故事當中所描寫的性有了另外一種認識。
就像是伊甸園當中的夏娃亞當可以是一對叫做夏娃亞當的男女,也可以是一個羣體,乃至於整個人類。
文學或者說是文字,從來都是不缺發散性思維和廣義性定義的。
而這個時候,衆人對於《失樂園》當中所描寫的愛,有了一種更爲直觀的認識,這是一種完全佔有的愛,並且這種愛似乎是無法逃脫消散的命運的。
大島和也忽然想起了之前在屋檐下和北島駒聊天的時候,駒說過的一些話。
當初聽着感覺有些不明所以,但是這個時候回過頭去品味,似乎是另外一種味道。
大島和也記得當時北島駒在提及什麼叫做愛的時候的,是這麼說。
“我所認爲的愛應該是跳蕩於我的個性之中,它追求個性至高的生長與完成。
我的愛,其對象是我自身,而不是在此以外追求其他什麼。
我的個性就是這樣地疾馳奔向成長和生長的康莊道程。
既然如此,我憑依什麼才能使個性的生長和完成如願以償?
那只有憑依奪取。
愛的表現看上去好像恣意施與,其實,愛的本體卻是恣意奪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