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章 重返汴梁城 國舅府 何仙姑
銀色飛舟劃破天際,如一抹流星掠過穹幕,在雲層之間平穩地穿行。
天邊的曙光如薄紗般灑下,晨曦輕柔地撫過舟身,鍍上一層淡淡的金輝。
清晨的微風拂過,捲起衣袂,帶來一絲涼意。
風聲中隱隱透着某種壓抑的沉悶,似有暗藏着未曾揭開的風暴,即將席捲而來。
舟上的衆人各懷心思,神情不一。
有人立於甲板邊緣,目光遠眺,似在凝視無盡的雲海;有人則盤膝而坐,閉目調息,呼吸綿長。
然而無論姿態如何,他們眼神中的肅穆與警惕卻如實質般籠罩在四周,彷彿拉滿的弓弦,隨時準備迎接未知的戰鬥。
飛舟的中心,王玄甫的化身靜靜佇立,氣息深沉如海。
雖只是一具分身,但那股無形的威壓卻如泰山般壓在衆人心頭,讓人不敢輕視。
他站在那裡,如同天地間的支柱,散發着足以鎮壓乾坤的威勢。
忽然,王玄甫右手微動,掌心浮現出幾塊淡青色的玉牌。
這些玉牌通體瑩潤,散發着幽幽的光輝,表面銘刻着古老複雜的符文,符文間彷彿有星辰的光芒在流動,顯得神秘莫測。
他手指輕擡,玉牌瞬間化作數道光芒,流星般飛向舟上的衆人,輕盈落入他們手中。
“幾位賢侄,請收好。”
王玄甫淡然說道。
張明義接過玉牌,指尖輕輕撫過玉牌的表面,眼中有雷光微微閃爍。
他凝神細看,目光在玉牌上精美的符文中流連不去,眉頭微皺:
“這是何物?”
王玄甫神色不變,語氣沉穩:
“這些玉牌中,記錄了我們這些時日裡已收集到的一百二十五種靈界生物的氣息與來歷。
“這是我們這些老傢伙們兩個月來四處奔波的成果。如今每人一份,以備日後參照。
“若你們在戰鬥中遇到這些生物,玉牌上的記錄將有助於你們快速找到它們的弱點。”
他頓了頓,目光掃過衆人,語氣變得凝重:
“這些靈界生物大多處於第五境,擅長隱匿與空間法術,正因如此,它們得以從靈界的裂縫中潛入人間。
“對於你們來說,單個靈界生物或許不足爲懼,但一旦數量積累到一定規模,便極爲難纏。”
“這些日子以來,我們已經剿滅了不少靈界邪祟,但難免有漏網之魚潛伏在暗處。你們務必要時刻保持警惕,不可大意。
“日後,若你們遇見了任何未曾見過的靈界生物,可以用玉牌中的記錄方法,收集它們的氣息。
“這些玉牌同樣具備通訊功能,任何一人記錄了陌生的靈界生物,便可將其信息共享給其他人。
“這樣,我們就能慢慢整理全部的靈界生物信息,日後在與他們對抗時,也能知己知彼。”
衆人聞言,握着玉牌的手指微微緊了幾分,彼此對視一眼,心中都已明瞭此物的重要性。
“此外,”王玄甫忽然加重了語氣,“在這些氣息之中,有十六道屬於第六境的靈界生物。
“這些生物不僅修爲高深,且手段詭異,極難防範。若是遇到它們,切記,不可硬拼,能逃則逃。”
他掃視着衆人,語氣中透出一股不容置疑的嚴厲:“你們都是未來人間界的中流砥柱,切不可因一時意氣用事而置身險境。保命爲先!”
此話一出,飛舟上的氣氛頓時變得凝重起來。
儘管他們早已聽聞靈界裂縫的異動,但誰也沒想到情況居然嚴重到了如此程度。
不論任何途徑,能夠修煉到第六境的層次,都如同陸地神仙般的存在,舉手投足間便能呼風喚雨,撼動乾坤。
哪怕在當世的人間界,億萬聖靈中,第六境強者也不過寥寥,總計不足五十人。
然而,現在這些最頂尖的強者們,卻要面對十六位同境界的靈界生物,而且隨着兩界的繼續交匯,未來只會有更多的強大力量降臨,這種險惡的局勢讓人不寒而慄。
張守真深吸一口氣,盡力壓下心中的震動,穩穩拱手,語氣沉着:
“多謝東華帝君前輩指點。還請您詳細講述這次蕩魔任務的具體安排。”
王玄甫微微頷首,右手一揮,掌中的淡青色玉牌符文瞬間閃爍,流光溢彩。
一道虛影自玉牌中騰起,化作水波般的光暈在半空中擴散開來,最終凝聚成一幅清晰的影像——汴梁城中一處寬闊的府邸展現在衆人面前。
畫面中,院落佈局錯落有致,曲折的迴廊,高聳的假山,深幽的內院,盡顯豪門氣派。
王玄甫擡起手指,穩穩點向虛影中的府邸,聲音低沉而有力:
“這是汴梁城的國舅府。根據我們的推測,月魔這一次的目標,便是曹家的國舅爺曹景休。”
話音落下,氣氛愈發凝重。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王玄甫身上,尤其是當聽到“月魔”二字時,衆人心中同時掀起一股隱隱的危機感。
王玄甫繼續說道:
“曹景休是第五境修士,曾受純陽道長呂洞賓指點,修煉出陰神。他天生便是月華之體,體內蘊含着月光本源,這對於月魔來說,有着極大的吸引力。”
張守真眉頭微皺,沉思片刻後問道:
“既然如此,是否應該提前告知曹景休,讓他有所準備,以防不測?”
王玄甫聽罷,淡淡搖了搖頭,語氣沉靜如水,卻帶着一絲難以捉摸的冷意:
“不,我們不會通知他。曹景休性情軟弱膽小,一旦得知月魔的意圖,勢必會提前佈置防禦。
“倘若準備得過於周全,反而會驚動月魔,打草驚蛇。我們好不容易掌握了月魔的行動線索,如果讓它們察覺到風聲,溜之大吉,這樣的機會恐怕再難有。
“當然,這樣做確實要冒一定的風險,不過機會難得,我們人手不足,也只能拼一拼運氣。
“若不是其他地方的戰線更加吃緊,各大門派都需鎮守,這次行動本該有一位天罡榜強者坐鎮。”
孟劍芳眉頭緊鎖,臉上露出一絲猶豫,低聲說道:
“用一個修士當誘餌……未免太過殘忍。”
話音未落,王玄甫的目光驟然變得銳利,他冷冷地看向孟劍芳,語氣中多了一股不可違逆的威嚴:
“現在是人間界的生死關頭,我不在乎手段,只要結果。
“你們身爲道門修士,也都該有這個覺悟。必要的時候,任何人都可以作爲誘餌,成爲擊殺靈界生物的代價,曹景休這一次即便是死,也必須死在自己的府上,絕不能逃。”
這句話如同一把重錘砸在衆人的心頭,所有人都感受到了王玄甫言語中的決然與冷酷。
哪怕是第五境的修士,在這場靈界與人間的浩劫之中,也不過是棋局中的一枚棋子而已。
在這場人間與靈界的無情對抗中,任何人的犧牲都是微不足道的。
李青雲靜靜站在一旁,垂手而立,目光沉靜。
他一言不發,只是默默傾聽,將王玄甫的話深深記在心裡。
果然,這些活了千年的老怪物,一旦被逼急了,手段依舊果斷而冷酷。
提前告知曹景休,或許能減少不必要的傷亡,但也會增加許多不必要的變數。
在這些人的眼中,消滅敵人才是唯一的目標,比任何人的性命都重要。 張明義若有所思,目光冷淡,忽然開口問道:
“靈界生物行事一向詭秘莫測,但這一次它們的目標如此明確,我們是如何得到這樣的消息的?”
王玄甫目光微微一頓,隨即淡然一笑:
“這些細節,你不必多問。只需知道,靈界生物之間並非鐵板一塊,它們內部也有爭鬥和背叛。”
說到這裡,他的語氣變得更加嚴厲,帶着一絲警告的意味:
“即便這消息有誤,我們也必須冒險一試。月魔極爲罕見,且擅長隱匿蹤跡,每一次捕捉它們的機會都無比珍貴,不能輕易放過。”
張明義冷冷一笑,眼中鋒芒畢露,語氣中帶着幾分不屑:
“我並不是懷疑消息真假,我懷疑的是消息的來源。也許有人想把我們引過去,來個一網打盡。”
“不過這也好,來得越多,殺得越痛快,如此正合我意。”
說完,他的目光轉向李青雲,神色淡漠:
“不過到了那個時候,我可沒空照顧跟班的小輩。”
話音剛落,不等任何人迴應,張明義便已閉上雙眼,倚在座椅上假寐,讓自己隨時保持在精力滿滿的狀態。
他的呼吸沉穩,但那若有若無的威壓卻依舊籠罩着四周,彷彿一頭隨時準備甦醒的猛獸。
孟劍芳心中不滿,但又不敢出口反駁這個修爲強悍無比、爲人狠辣兇戾的小師弟,於是湊過來坐在李青雲身邊道:
孟劍芳眉頭微皺,心中雖有不滿,但面對這個修爲強悍、行事狠辣的小師弟,她卻不敢直接反駁。
於是,她湊近李青雲,語氣柔和地說道:
“仁安,你師叔祖就是那樣的脾氣,別往心裡去。等下若是打起來,你千萬不要衝動,躲在一邊即可。我和你兩位師伯祖會盡量照拂於你。”
說着,她從懷中掏出一枚靈光閃爍的玉符,遞給李青雲:
“這是我繪製的‘遁地金光’神符。一旦遇到危險,隨時激發此符,可直接傳送回龍虎山。”
李青雲神色不動,恭敬地接過玉符,微微拱手道:
“多謝師祖賜寶。”
孟劍芳微微一笑,點點頭:
“你是未來道子繼承人,不論如何,保命要緊。”
話音未落,飛舟突然加速,如一道銀光劃破天際,瞬間穿越了翻騰的雲海。
飛舟周圍的雲霧如同被撕裂般迅速向後翻卷,耳邊的風聲呼嘯而過,如同戰鼓隆隆,敲在每個人的心上。
天色漸漸亮起,東方的天空已泛出魚肚白,晨光的微曦灑在雲海上,勾勒出輪廓分明的銀邊。
前方,汴梁城的輪廓終於出現在地平線的盡頭。
在初升的朝陽映照下,這座雄偉的古城彷彿從夢境中浮現。
高聳的城牆,層迭的屋脊,勾勒出繁複而莊重的線條,金光點點,宛如一座沉睡的巨獸。
儘管城市在晨曦下顯得寧靜而壯麗,但飛舟上的每個人都清楚,這平靜的外表下,隱藏着未知的兇險。
王玄甫雙手負於身後,微微仰頭,眸光深邃,穿透了眼前的雲層與城牆,看見了這座城市每一處隱秘的角落。
他的神情淡然,氣勢如山嶽般巍然不動,隨着飛舟靠近,他低沉的聲音響起,帶着不可動搖的堅定:
“前方便是汴梁城,此戰不容有失。”
飛舟宛如一支銀箭直指城中,殺機與風暴的氣息在空氣中悄然醞釀……
……
開封府,汴梁城。
晨霧未散,天光微曦,國舅府卻已是一片忙碌。
二爺曹景植早已起牀,洗漱打扮得一絲不苟。
他面容雖顯憔悴,依然難掩貴氣。
大病初癒的他,此時卻與平日截然不同。
往日裡那副吊兒郎當、飛揚跋扈的模樣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前所未有的恭謹與規矩。
此刻,他帶着一幫隨從小廝,邁步穿過府中的九曲迴廊,徑直走向前院大廳。
推開雕花的大門,他整個人瞬間換上了恭敬的神態,朝着高位上的兄長行禮。
“大哥,給您請安了!”
大國舅曹景休坐在主位上,擡眼打量這個弟弟,心中不禁微微訝異。
眼前的胞弟與往常大相徑庭,似乎一夜之間從那個驕橫跋扈的紈絝子弟,變得格外懂規矩。
曹景休雖未露聲色,心中卻已有幾分瞭然。
他淡淡點頭,擺手示意道:
“起來吧,坐下。”
雖然弟弟今日表現得格外懂事,但曹景休心裡清楚,自己這個紈絝胞弟再怎麼裝得像,也不過是刻意表現給某人看的而已。
念及於此,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大廳另一側,那位靜坐着的美貌姑娘身上。
姑娘姓何,年紀輕輕,卻有一種淡雅如仙的氣質,如同一朵潔白無瑕的芙蓉,不染凡塵。
那張清麗絕倫的面容,眉目如畫,膚若凝脂,恍若神仙下凡。
即使身着素衣,也掩不住她那與衆不同的清冷姿態,一雙澄澈如水的眼眸,靜靜地看着前方,給人一種深不可測的感覺。
曹景植一落座,目光便再也沒有離開過她。
他幾乎急不可耐地將所有的熱情與殷勤獻給了何姑娘,語氣中帶着討好的恭維。
“何姑娘,”他笑容滿面,語氣熱絡,“在府中住得可還習慣?若是感到無聊,小弟今日帶你去城中逛逛,賞花燈、看街景,晚上爲你設宴如何?一切都由我親自安排,保你滿意。”
他的眼神灼熱,緊盯着何姑娘的一舉一動,彷彿想將她整個人看透。
這位飄逸仙子的每一個動作、每一絲神情都在撩撥着他的心絃,
然而,何姑娘聽罷只是淡淡一笑,眉眼間的笑意如春風拂面,卻帶着一股令人難以靠近的疏離:
“曹公子,實在不必費心。我生性喜歡安靜,在府中已有極好的照顧,不用勞您大駕了。”
何姑娘的聲音輕柔婉轉,如山間清泉,恰到好處的距離感讓曹景植愈加着迷。
看着那粉中透紅、白如瓷玉般的臉頰,小國舅一陣燥熱,忍不住嚥了咽口水,心裡頓時奇癢難耐。
這般美人,如仙姑一般出塵脫俗,每一寸肌膚都透着讓人無可抗拒的魅力,縱然他閱女無數,也從未遇到過如此讓人魂牽夢繞的存在。
他努力維持着表面上的斯文客氣,心中卻有百隻耗子在抓撓,暗自下定決心,無論如何也要贏得這位仙女般的何姑娘的青睞。
就在曹景植剛要繼續開口時,曹景休忽然狠狠瞪了他一眼,訓斥道:
“不可造次,這位何姑娘乃是爲兄的前輩,你放尊重點!”
曹景植聞言,渾身一震,卻不敢多問,只得訕訕閉嘴。
曹景休目光冷峻,心中暗自嘆息。
他惱怒弟弟不識深淺,什麼樣的人都敢撩撥,平白給自己惹禍上身。
眼前這位何姑娘看似年方二八,實則早已活了上百年。
她不僅容貌絕世,實力更是深不可測,乃是一位第六境的“神巫”,在傳聞中手段之強,甚至不在純陽道祖呂洞賓之下。
這位何姑娘,正是天罡榜排名第十七位的強者,人間界頂尖的存在!
何仙姑!
只是曹國舅始終想不明白,他與這位驚世駭俗的前輩平素毫無瓜葛,對方爲何忽然造訪,而且頗有閒情逸致地住了下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