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門的聲音驚醒了沉思中的樑若行和王斌,當他們看到破門而入的是誰時,不禁愣住了,破門而入的人在看到屋子裡的樑若行和王斌時,也愣住了,但隨即,一絲陰險的笑容浮上了他的嘴角,“王斌,你帶外人擅入校長室,就這一條我就可以讓你從這個學校滾出去!”
王斌冷冷一笑,“誰出去還不一定呢,我只是奇怪,爲什麼你會出現在這裡,難不成校長會邀請您吳大主席坐談不成?”
“邀請?對!不過不是什麼坐談,今天,就在這裡,我們要進行權力的交接儀式了,識相點,我看你還是趕緊收拾東西準備回家種地吧。”學生會主席吳志偉得意地哈哈大笑,校長死亡的消息他不知道,但校長失蹤的事情他也已經略知一二,猜想此時若不動手,到後來再奪權可就不那麼輕鬆了,索性來個先入爲主,進到校長室裡找找有沒有委任書一類的東西可以用,卻沒想到遇到了自己的死對頭王斌,還有前幾天那個裝模作樣的小鬼,樑若行對他的羞辱讓他沒齒難忘。
王斌和樑若行冷冷地看着吳志偉,一言不發,等他笑夠了,王斌把手裡的委任書在他的面前晃了晃,塞在他的手裡。吳志偉疑惑地接過那張紙,一看之下不禁大驚失色,忍不住輕聲唸了出來:“今委任王斌同學接任校社團聯合會主席,即日起校社團聯合會爲唯一合法學生團體,全權代表學生行使一切權力。學生會將作爲學生形象代表負責一切,負責對外接待宣傳工作。”其下是校長的親筆簽名,這無疑是說學生會從此只是個形象大使,不再具備任何權力,而社團聯合會則在這場長達兩年的權力鬥爭中取得了決定性的勝利,不僅僅成爲唯一合法的學生權利組織,更凌駕於學生會之上,且不受任何其他組織管轄,這是吳志偉無論如何也想不到的,在他的思維裡,學生會長久以來就是學校行政組織的一部分,這裡是他日後平步青雲的重要階梯,社團聯合會則更像是一個和諧社會中的不安定分子,應該是被徹底剷除的,眼前的事實卻是被徹底剷除的成了他,成了學生會。
吳志偉控制不住情緒的波動,瘋狂地大笑起來,“假的,騙人的!一定是你們爲造的,我是學生會主席,我纔是老大,哇哈哈哈!”說着一把將那紙委任書撕得粉碎,看得王斌和樑若行面面相覷,不禁都在想,如果自己也如此癡迷於政治,會不會也是這樣的結果呢?
樑若行和王斌避開喧鬧的人羣,吳志偉的那幾聲狂笑已經引起了還在主樓裡辦公的老師們的注意,好在沒有人注意到隱藏在人羣中的二人。回到寢室,樑若行先撥通了舒磊的電話,“局勢太亂了,我理不出個頭緒,只能各個擊破了!”
“你真的這麼決定了?”電話那頭,舒磊小聲地問到,生怕吵醒了剛剛又睡過去的安娜。
“嗯,不能再拖下去了,那個老道的結界破了,不知道又有多少怨靈跑了出來,再拖下去,我怕我們收拾不了了。”
“好吧,你打算什麼時候動手?”
“越快越好,最好今天晚上就能先把這個秦芳解決掉,從目前出現的角色來看,她是我們最大的威脅,而且,已經沒有感化的可能了。”
“好,等一下我過去找你,要告訴安安嗎?”
樑若行沉寂了一會,最終還是說:“算了,不要了,就這樣吧,如果咱們還有命回來,我發誓會加倍補償她,如果不能,讓她恨我一輩子總比讓她傷心一輩子要好,慢慢她會學會堅強的。”
“樑若行!”舒磊極力壓抑着自己的憤怒,一字一頓地說道:“你的愛,真變態!”樑若行一愣,舒磊已經掛斷了電話,只有嘟嘟的忙音傳過來,樑若行不禁有些傷心,情這個東西,簡直比穿腸毒藥還毒,假如自己不去顧及什麼親情友情的,至於把事情弄得一團亂麻嗎?越想越亂,樑若行索性不去想,拉過被子矇頭大睡起來,彷彿什麼都沒有發生一樣,急得王斌幹跺腳卻沒有辦法。
樑若行一覺睡到日落西山,纔在一陣尿意中醒來,剛睜開眼睛卻被一個奇怪的東西嚇了一條,之所以說是“東西”,是因爲這個裝束在平日的生活中比較少見,樑若行一時沒有反應過來,等到看清楚才知道,那個讓他心神一顫的“東西”就是舒磊的腦袋,此刻的舒磊寶相莊嚴,一派得到高僧的樣子,氣定神閒地站在樑若行的牀頭,完全沒有了平日那副吊兒郎當的樣子,樑若行雖然知道這纔是舒磊的真實本性,但仍人不揶揄道:“你的金毛呢?不做獅王了?”
舒磊白了他一眼,“阿彌陀佛!我佛慈悲!修佛之人自當虔心向佛,平日裡爲了應付交際不得已而爲之,今天可是爲了取弘揚佛法,怎麼敢不尊重?”
“切!”樑若行不屑地哼了一聲,“少裝正宗,正宗不正宗還得看看你有多少斤兩再說,先給我看看你帶了多少法寶再說。”說着伸手向舒磊的懷裡摸去,舒磊閃身躲過:“說不得說不得,能說得也就不是法,也非寶了。”氣的樑若行再度倒回到牀上,“死禿驢,我跟你說,上次我跟她交手,連達摩祖師的執珠都差點敗下陣來,那個地方又怨氣沖天,聚集了大批的亡魂,簡直就是養鬼的福地,不多帶點終極法寶,我怕咱倆不但佛法沒弘揚成,反倒成了秦芳的食物,那就慘了。”
“阿彌陀佛!該來的終歸要來,逃也逃不掉,你帶多少法寶也沒有用。”
“舒磊,我樑若行從來不信天命,鬥不過我也要鬥一鬥,難道爲了順應天命就可以讓一所學校毀於一旦嗎?如果天道如此殘忍,我何必要順應它?”
舒磊閉目不語,心中暗道:“師傅啊師傅,你算無遺策,可是樑若行豈是好相與的?在天命與人命之間,他寧願選擇人命,這大道與小道孰是孰非,我們真的能判斷嗎?”
樑若行又躺了一會,擡手看了看手錶,自言自語道,“差不多該走了!”翻身從牀上起來,從那個從來都封得嚴嚴實實包裡掏出一大堆法器來,看得舒磊兩眼放光,少林寺一向比較注重佛法的修爲,對錘鍊法器這樣的事情並不熱衷,信奉只要是有靈性的東西都可以用來做法器,正如佛祖當年拈花一笑亦可傳佛法一樣,像樑若行這諸般法寶,他一般都是隻聞其名未曾謀面的,不禁也想自己弄幾件來玩玩。
樑若行從這一堆法器中挑了幾樣東西,其中就有上次用過的袈裟、禪杖和執珠,其它的統統推到了一邊,看舒磊疑惑地盯着他,只好解釋到:“這剩下的那些東西在那個地方基本沒什麼用,招魂鈴見了鬼比見了我還害怕,根本連動都動不了,別說示警了。”順手把那件袈裟丟給了舒磊,“這個東西給你穿,你的佛法比我的正宗,更能發揮威力,我拎着這根棍子就行,待會我要布風吼陣,要她放下怨念已經不可能了,那就只好讓她魂飛魄散了。”
“風吼陣?那不是道家的陣法?我佛門怎麼能用?”
“舒磊,你有着相了,佛法自然,道法也自然,修來修去修的都是同一個東西,哪來的什麼佛家道家?”樑若行笑到,轉身率先出了門,舒磊緊隨其後,一場正式的對決即將拉開了序幕。
安娜躺在牀上,她既然已經醒來,也就沒有必要再麻煩李茜守着了,何況李茜也已經好久沒好好休息過了,諾大的病房裡空蕩蕩的只有她一個人。她想了一整天,她明白哥哥那樣做的意思,他是怕她在這場危險的鬥爭中受傷,但她怎麼也感激不起來,因爲哥哥踐踏了她的意志,何況他們兩個人的法術本就是相輔相成、互爲補充的,沒有了她,哥哥的實力也會大打折扣,真要是到了危險的時候,他恐怕顧不得什麼禁忌不禁忌了吧。自己雖然喜歡那種被人照顧的感覺,可當她成爲別人心中一塊放不下的牽掛,那和累贅有什麼區別呢?轉頭看着窗外,從這裡可以清楚地看見學校,她敏銳地感覺到學校的氣場變了,一團濃黑的霧氣正在原本二教的位置上空翻滾,並想要突破什麼禁制一樣,那層禁制已經有了細微的裂痕,雖然不致崩塌,但恐怕也堅持不了多久了,容不得多想,安娜穿好衣服顧不上身體的虛弱,向學校狂奔而去。
樑若行和舒磊來到二教的廢墟旁,道長的結界雖然還在,但已經非常脆弱了,絲絲黑氣正從結界的縫隙中滲透出來,空氣中瀰漫着一股死氣,讓人聞之慾嘔。樑若行和舒磊以符咒封住自身的氣息,免得引起怨靈的注意,又以符咒將法器暫時封印,以免打草驚蛇,這才悄悄行動起來。道家的風吼陣相對於佛家的陣法來說,施用起來要麻煩得多,不僅對陣形的要求嚴格,而且對準備的時間、施法的時辰也有很嚴格的要求,這個風吼陣,原本是以冥海之風輔以三昧真火來煉化邪靈,施法時要求在月圓之夜纔可,樑若行對其作了簡單的改進,以佛家法器爲陣法的根基,以有純正佛法修爲的舒磊坐陣陣眼,將施法的時間限制取消了,又以達摩祖師的禪杖爲鑰匙,以極陰的鬼氣爲引子,在冥界與人界之間開了一個小小的通道,以冥海之風配上冥火化去那些邪靈的捩氣,然後將怨靈拘回到地獄,他設想得很好,但究竟是否能夠成功,他的心裡也沒有把握。
見舒磊已然在陣眼的位置上坐好,手捏佛珠,嘴裡默唸起了大悲咒,樑若行也不再猶豫,手中捻起一張符咒,“如人入暗,既無所見,如人有目,日光明照,凡所有相,皆是虛妄,諸相非相,即見真相!起!”捏着符咒的手高高揚起,手中的符咒燃起一團火花,先前縛在法器上的符咒也隨之燃起,失去了封印的作用,法器上立時迸發出了萬道金光,隱隱圍成一個正三角形,將二教圍在了中間,舒磊和樑若行各自佔據了其中的一個頂點,在第三個點上,擺放了一個香案,上面恭恭敬敬地擺放着那串達摩執珠,此刻正兀自散發着柔和的光芒,樑若行望了一眼那個點,那個位置本應是屬於安娜的,但爲了妹妹的安全,他不得不冒險以執珠代替,就算是實在不行了,他還有最後一步棋,想到這裡,他不禁伸手按了按胸前的口袋。
收拾了心神,樑若行默唸法訣,將手中的禪杖向二教的上空拋去,那禪杖甚有靈性,在空中飛行了一段距離後,不僅沒有下墜的趨勢,反而越升越高,在那團黑霧的頭頂懸停了下來,樑若行雙手連動,迅速地甩出幾張符咒,貼在那已經脆弱不堪的結界外,結界裡的怨靈們彷彿意識到了危險的臨近,不安地涌動着,更加猛烈地衝擊着結界。樑若行冷笑一聲,“爾等聽着,我今天要對付的只有秦芳一個而已,爾等雖然含冤而死,受制於此地,但念你們並未作惡,我可以答應你們,待此地事情一了,即爲你們超度往生,如若執迷不悟,莫怪我下手無情!”結界裡出現了一陣短暫的寂靜,一個女子冰冷的聲音從結界裡傳了出來,“樑若行,我倒要看看你們兄妹能玩出什麼花樣來維護你們所謂的正義!”話音一落,啪啪兩聲脆響,樑若行和舒磊面前的結界出現了兩道裂痕,洶涌的黑氣迅速向外涌出,直撲二人的面門,兩個人身上的法器也迅速作出了反應,舒磊身上的祖師袈裟乃是佛門至寶,根本不把這點攻擊放在眼裡,樑若行的局面就不太樂觀了,他身上所攜帶的只剩下一些一般的法器,防衛力量異常薄弱,眼看就要被擊破,他的嘴角卻掠起了一絲笑意,那絲笑意中充滿了淒涼與無奈。同在風吼陣中的舒磊力克感應到了樑若行的變化,他突然明白自己又上當了,樑若行根本就沒打算用風吼陣,所有的一切都只是疑兵,他來這裡存的就是必死的想法,可是自己若出手援救,這陣法卻必然告破,二教的結界也必然會消失,局面又要陷入無可挽回的境地。
樑若行手裡連着變換了幾個法訣,身上慢慢有金光閃現,赫然是畫在他身上的符咒開始發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