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章 本來挺喜歡你的
“施施姐。”
房車上，助理看到車門打開，劉施施要上車，立刻坐直身子搭手給她拉上來。
說是房車，其實更像是大點的麪包車，內部稍微改造了下，拆除了幾個座位，空間寬敞些。
坐在座位上，劉施施對着前座的司機打了個招呼：
“趙哥，一會兒跟上導演的車，轉場。”
“好的。”
司機答應一聲。
劉施施則靠着椅背，閉上眼睛，眉頭微微皺着，沒有說話。
助理看出劉施施似乎心情不好，不然她平時雖然話不多，比較安靜，但還是挺愛笑的，經常分享一些當天遇到的事。
“施施姐，是有什麼不開心的事嗎？”助理小心試探道。
劉施施緩緩睜開眼睛，見助理擔心的樣子，擠出笑容：
“沒事，就是……太熱了，有些累。”
“哦，那開會兒空調吧，這邊是很熱。”
助理雖然看出劉施施言不由衷，但也沒拆穿，讓司機把空調開開。
天確實很熱，劉施施的劉海也被汗水貼在了額頭上。
隨着空調的冷風襲襲吹遍車內，劉施施皺着的眉頭也真的逐漸放鬆。
“施施姐，好點沒？”助理小聲問。
“好很多了。”
劉施施點點頭，心間的煩悶被冷風撫平不少。
“她演牛香香？”
閉上眼睛，秦慕楚那不加任何掩飾的質疑聲再次迴響耳邊。
不知不覺，劉施施雙手再次緊握，牙齒咬着嘴脣。
秦慕楚當時說這話的時候，劉施施感覺自己就像是被立在刑場處刑。
憑什麼都沒看過她演戲就質疑她演不好？
本來她就因爲非科班畢業而經常受到質疑，但她深知自己的不足，每次拍戲前都很刻苦認真地準備。
得知《大話西遊》的試鏡消息後，雖然只是不怎麼出彩的小角色，但她也下了苦功夫準備，不然也不會獲得周星星認可。
正爲自己的努力得到回報開心呢，沒想到秦慕楚當頭就給了她一盆冷水。
本來還挺喜歡你的，回頭就撕掉你的海報！
劉施施正咬牙，旁邊的助理髮出陣陣呼喚聲。
“施施姐，施施姐~”
“啊，怎麼了？”劉施施回過神。
“之前你不在，蔡總打電話來的，問伱在劇組怎麼樣，適不適應，你要不要回個電話？”
助理遞上劉施施的手機。
藝人工作時，手機一般都不帶在身上，放在助理或者經紀人那裡。
“好。”
劉施施接過手機，撥打蔡奕儂電話。
蔡奕儂雖然是她的老闆，但對她很好，就像大姐姐一樣。
電話很快接通。
“施施？”
聽見熟悉的聲音，劉施施露出笑容，這次是真心的。
“是我，蔡姐。”
電話那頭蔡奕儂的聲音柔軟下來：
“施施，第一次拍電影，還適應嗎？”
“挺適應的，蔡姐，而且你又給我安排了房車，我也能在車上休息。”
劉施施沒有說今天被秦慕楚質疑的事，說了除了讓別人擔心也沒用。
而且學舞蹈的都不怕吃苦，別看外表柔弱，骨子裡都有股韌勁兒。
聽到劉施施的話，蔡奕儂稍微放下點兒心，劉施施和唐仁合作過幾部戲，但今年年初才簽約下來。
她很喜歡這個小女孩，有心捧她。
不過蔡奕儂還是有些擔心：
“港島人有沒有欺負你？受委屈就和蔡姐說，別怕，姐給你撐腰。”
她這麼說不是沒來由的。
這個年代，港島人對大陸人有一種天然的優越感，在劇組看不起、甚至聯手欺負大陸人也是常有的事。
哪怕他們都已經落魄到要到大陸來要飯吃了，但這種脾氣仍然不改。
《大話西遊》雖然有中影和朝秦暮楚的投資，但劇組成員基本都是港島人。
“沒有，蔡姐，都挺好的，就是他們說話，我不太聽得懂……”劉施施回道。
其實在劇組她雖然沒受到欺負，但還是隱隱感覺到被排擠了。
也許不是有意的，但劇組上上下下全是港島人，說話聊天時都說粵語，她聽不懂，也沒人會帶她一起。
直到前兩天劇組又來了兩位女演員——周惠敏，曾離，她們說得不是粵語，是普通話，劉施施才覺得自己也許不會一直“沉默”到離開劇組。
不過這兩位名氣都太大了，和她不是一個“咖”的，她性格又不是很善言談，一直都沒說上話。
“聽不懂粵語……”電話裡傳來蔡奕儂的喃喃聲。
這確實是個問題。
她作爲娛樂公司老總，自然知道劇組裡的事，小派系林立。
語言不通，肯定會受人排擠，就是和導演、化妝師溝通都是很大問題。
指望周星星用蹩腳的普通話耐心給劉施施講戲，蔡奕儂自覺劉施施還沒那麼大“咖”。
而且十個導演九個脾氣不好，要是生氣的時候演員還聽不懂他在說什麼，那肯定更氣。
一個劇組，演員的待遇如何和導演對她的態度有很大關係。
劇組的人都是很會察言觀色，見風使舵的。
“這樣，過幾天我去看看你。”
蔡奕儂能想出的辦法只有這個，自己作爲老總，親自去片場探班劉施施，表現對她的重視，也能讓別人知道她不是好欺負的。
……
掛斷電話，蔡奕儂揉了揉太陽穴，唐仁正在起步階段，但這兩年卻不順利。
出了一部大火的《仙劍》，捧紅了劉汐茜和胡戈。
但劉汐茜竟然不簽約唐仁。
本想得不到就毀掉，放一波她的黑料，但卻被華藝警告，不了了之。
她還沒膽子和華藝這樣的龐然大物扳手腕。
嚥下這口惡氣，蔡奕儂雖然奈何不了劉汐茜，但就是這麼巧，她發現了和劉汐茜有幾分神似的劉施施。
於是便起了念頭，能捧紅一個“劉汐茜”，她就能再捧紅一個。
所以對劉施施不遺餘力地花資源培養。
製作的金庸武俠《射鵰英雄傳》還有《楊家將》都讓其參演，而且都是女二號這樣的重要角色。
女一讓非科班的劉施施出演還是有些冒險，先打打基礎，她準備到《仙劍三》時再讓劉施施挑大樑，演女主。
到時候和胡戈搭配，憑藉劉施施和劉汐茜的相似外貌，狠狠吸一波《仙劍一》的粉絲，一舉成名。
劇本都寫好了，卻突然傳來噩耗——胡戈出車禍了。
蔡奕儂得知這一消息的時候感覺天都塌了。
胡戈大學時期就簽約唐仁，是唐仁親兒子，一手培養出來的，唐仁的每部戲基本都讓他演男主。
蔡奕儂對胡戈是投入真感情的，不惜停拍《射鵰》一年，也不願意換掉胡戈的男主角色。
這個決定肯定讓公司的其他股東和藝人不爽，但蔡奕儂還是頂着壓力堅持下來。
“咚咚咚。”
辦公室的門被敲響。
“進。”蔡奕儂喊道。
一個大高個，瘦瘦的男生走了進來。
蔡奕儂見到男生，立刻露出笑容，站起身：
“怎麼來公司了，不是讓你再休息一陣子嗎？”
來人正是胡戈。
他沒有面對老總的緊張，像是弟弟和姐姐撒嬌一樣：
“蔡姐，都休息一年了，再不幹活都生鏽了。”
蔡奕儂看着胡戈的笑容，很陽光，完全走出了車禍的陰霾。
但注意到他右眼的疤痕，眼中又閃過心疼，臉上笑容不覺消失。
原來多帥，標準的奶油小生，現在卻……
胡戈注意到蔡奕儂的目光，立刻明白她心中所想，沒有跟着共情，反而嬉笑道：
“哈哈，蔡姐，現在是不是更有男人味兒了？”
蔡奕儂看着不停挑動着右眼，拿自己的傷疤來安慰她的胡戈，又心疼又好笑。
沒好氣地打了下胡戈：
“男人味沒有，汗臭味倒是不少。”
胡戈確實是出了一身汗，T恤都溼了，聞言不好意思地抓抓頭：
“剛剛和袁洪打了會兒球。”
“打球？”
蔡奕儂立刻生氣地道：
“你打球也不怕把傷口撕裂了，萬一摔到了怎麼辦，你……”
“蔡姐，我已經好了很久了，身體真的沒問題了。”
胡戈很認真地打斷了蔡奕儂的話，臉上也收起嬉鬧的表情：
“蔡姐，讓我工作吧。”
胡戈其實幾個月前就有了復工的想法，但蔡奕儂一直擔心他的身體，不讓他工作。
蔡奕儂想了一會兒，皺着眉頭看向胡戈：
“真能工作了？”
“真能！”
胡戈重重地點頭。
沉默一會兒，蔡奕儂開口：
“好，不過要是工作後身體不舒服，要立刻告訴我，別勉強。”
“知道了，蔡姐。”
胡戈點點頭。
突然他退後一步，對着蔡奕儂深深鞠了一躬：
“蔡姐，謝謝。”
非親非故，蔡奕儂這麼關心支持他，胡戈是發自內心尊敬感激蔡奕儂。
“行了，快去洗洗吧，一身味兒。”
蔡奕儂嫌棄地揮揮手，趕胡戈走。
有些人就是投緣，她就是看胡戈順眼，願意捧她，而胡戈也沒讓她失望，大紅大紫。
兩人的關係早就超越了老闆和藝人，更像姐弟和好友。
“得嘞，我這就走！”
胡戈又開始嬉皮笑臉。
剛轉身要走，又聽到蔡奕儂的聲音：
“等等！”
“怎麼了？”胡戈疑惑地轉過身。
“這幾天準備一下，施施在寧夏拍戲，你和我一起去探個班。”
“施施在寧夏拍戲？”
胡戈愣了一下，劉施施和他合作很多部戲了，兩人也是朋友，立刻笑着比了個“OK”……
……
豪華房車上，秦慕楚看着擺放得好好的電影剪輯設備，滿意地點點頭。
有了這東西，他就可以在《大話西遊》片場剪輯電影了。
轉過頭，瞥到了鼓着臉，和倉鼠似的盯着他的周惠敏，秦慕楚突然豎起兩根手指，作勢要插她的眼睛。
嚇得周惠敏驚呼一聲，閉上眼，頭往後縮撞在曾離的肩膀上。
正在看書的曾離無奈地瞪了眼一臉笑容的秦慕楚，拍了拍周惠敏的後背。
周惠敏也反應過來秦慕楚在嚇他，睜開眼就看見一張可惡的笑臉，頓時惱羞成怒：
“不許你坐我的車，你下去！還有那些破機器，也帶下去！”
秦慕楚卻沒有絲毫地歉意，甚至還反過來威脅道：
“車我徵用了，現在是我的了，再目無老闆就讓你下去跟着車跑！”
周惠敏被這強盜行徑氣得咬牙，但又無可奈何，只能死死盯着秦慕楚，嘴脣無聲地蠕動。
曾離看着受氣包似的周惠敏，好笑地捏了捏她的臉，又看向秦慕楚：
“我還以爲你讓人把房車開來是給我們用的呢。”
“你們不是沒用嗎？放在公司睡覺，正好我有用……而且，不是還有一輛，你們倆平時在那一輛上休息。”秦慕楚說道。
說來也是奇葩。
公司給周惠敏和曾離配得兩輛千萬級豪華房車，兩人基本沒用過，這次拍戲也沒帶來。
還是秦慕楚來之前讓公司的人把車給開來。
“拍戲休息有個小馬紮就行了，用不着房車。”曾離回道。
這麼多年她拍戲都是這樣，休息時找個棚子，立個小馬紮坐着歇會兒，在這麼豪華的房車上休息，她不習慣，也覺得有些……太大牌了。
周惠敏也是這麼想得，港島那邊演員拍戲更刻苦，別說房車了，就是馬紮也不是誰都能坐的，得導演認可的演員纔有這種“特權”，其餘演員都是站着。
秦慕楚也大概猜出兩人的心思，雖然這種工作態度值得讚許，但嘴上不饒人：
“山豬吃不來細糠。”
“你才山豬！”
曾離杏眼圓瞪，拿書砸了下秦慕楚。
周惠敏雖然不明白這句話什麼意思，但聽到“豬”也知道不是什麼好話，氣憤地給了秦慕楚後背一巴掌就立刻縮到曾離身後。
又慫又愛玩。
“垃圾。”
秦慕楚鄙視地看了眼周惠敏，不屑地撇撇嘴。
周惠敏則從曾離肩膀探出頭做鬼臉迴應。
曾離並沒有加入兩人幼稚的“戰鬥”，說起了之前的事：
“你剛剛在棚子裡那麼說小女生，人家不尷尬嗎？”
“什麼？”
秦慕楚一開始沒明白曾離說的是什麼，很快反應過來：
“你是說劉施施？”
“嗯。當着那麼多人面，質疑別人，小丫頭多難堪。”
“就是就是，太壞了！”周惠敏幫腔。
秦慕楚對周惠敏翻了個白眼，沒理她，沉默下來回想了一下。
那種情況下說那種話，好像是挺讓劉施施難堪的。
不過他當時只是有感而發，沒考慮很多。
“回頭有機會和人說說，別讓她多想，這丫頭挺努力的，我看她基本都是在看劇本，就是靦腆了點，不怎麼說話。”曾離提醒道。
雖然努力和做得好是兩碼事，不能製冷的空調再努力也沒用，但有這份態度在，總比沒有強。
秦慕楚點點頭：
“回頭有機會說說吧。”
（白天還有一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