瀾惠一路堅持着走回了阿哥所,回到屋內後就直接坐在了椅子上沉默下來,姜嬤嬤等人頭一次看見瀾惠這個樣子,心裡都不由自主的感覺到以前那個和氣的福晉不見了,在其周圍竟也有了威嚴的氣場。
這時張嬤嬤從外面直接進來,嘴裡慌張的說道:“福晉,太后娘娘派春嬤嬤來看宋氏了,奴婢看春嬤嬤的面色可不太好。”剛說到這些就見屋內的姜嬤嬤等人連連向她使眼色,而一向愛笑的瀾惠也顧自沉默着,彷彿根本沒聽到她的話一樣。
張嬤嬤看了屋內的這個狀況連忙閉上了嘴,恭敬的站到姜嬤嬤身後。片刻後,瀾惠低着頭吩咐道:“你們都出去吧!”張嬤嬤還想說什麼,不過被姜嬤嬤蓋住嘴拉到了屋外。
“你拉我幹嘛啊?福晉怎麼了?我伺候着福晉這麼多年,還沒見過她這個樣子呢?是不是出了什麼事了?”張嬤嬤一出屋就悄聲的問着姜嬤嬤,姜嬤嬤只好把她拉到一邊說了起來。
屋內的瀾惠這時也動了起來,她脫掉了花盆底,雙腿蜷在一起,雙臂環着雙腿整個人窩在椅子中默默的哭了起來。今天發生的一切徹底把她從自己編織的美夢中驚醒了,讓她第一次體會到了宮中生活的艱難,也讓她知道她進宮後做出的這些事有多麼可笑,竟然幻想着教導十四能扒上德妃,得到她的另眼相看,現在還不是一有事就把之前的好都變成壞了!
而且宋氏的事也完全是好心變壞事,全是她對自己太自信了,竟然連說話都沒有了忌諱,只是一心以爲自己很偉大,很賢惠,連懷孕的小妾都照顧這麼周到,完全忘了宮中還有人在找她的麻煩,沒事都能編出事來,何況瀾惠犯了這種低級錯誤。
瀾惠想到這些漸漸的收了淚,自言自語的說道:“瀾惠,別忘了你如今生活在清朝,不是那個言論自由的現代了。也別忘了你住在宮中,不是自家費揚古府邸了。更別忘了你嫁的是胤禛,不是一個愛你寵你相信你的男人,而是一個有着衆多兄弟姐妹,衆多各懷心思的小媽,將來還要有衆多老婆兒子的男人。在這樣的環境下你只能把自己當成其中一員去適應、去學習,把身爲穿越者的那種優越感和善心都扔掉吧,它會害死你的。”
瀾惠點了一下額頭的紅痣,手中就多出一面鏡子來,這是一面水銀鏡,能把瀾惠清晰的照出來。她看着鏡中的自己,撫摸了一下額頭的紅痣,喃喃說道:“我還有你,我的空間,咱可不是任人欺負的女人,逼急了我把她們都關到空間裡,讓她們一輩子出不來。”發泄一番瀾惠也出了點氣,她感受着已經逐漸好轉的雙腿,穿上了花盆底後,高聲說道:“姜嬤嬤,張嬤嬤,你們進來。”
在門口焦急等待的姜嬤嬤兩人走了進來,兩人也不敢擡頭看瀾惠,都低着頭恭敬的站着。瀾惠打量一番兩人,淡淡的開口說道:“姜嬤嬤檢查一下院裡的奴才,看看有沒有突然失蹤的或者有問題的回頭報給我。重點看當天接觸過李太醫的和在宋氏那裡伺候的奴才。”說完瞥了姜嬤嬤一眼,說道:“下次我做錯什麼你要時刻向我稟報,沒事少和院裡那些個奴才吃酒打牌,弄得自己整天暈暈乎乎的。知道嗎?”
瀾惠最後一句已經說得十分威嚴了,嚇得姜嬤嬤連忙跪在地上磕頭道錯。瀾惠也沒理她,轉過頭來看着張嬤嬤,張嬤嬤是從小就伺候瀾惠的,對瀾惠十分忠心,不像姜嬤嬤是半道來的,只不過看瀾惠好伺候想下半輩子有個依靠而已。只是張嬤嬤人直了點,花花腸子沒有姜嬤嬤那麼多,所以瀾惠想想後吩咐道:“張嬤嬤就出宮回家一趟!把這事原原本本的告訴阿瑪額娘,再幫我傳個信,就說我現在挺好,叫二老不用擔心,繼續過自己日子就行,還有讓我阿瑪好好查查李太醫還有他的家人,看他們最近有沒有什麼異常的地方。”
說完瀾惠又起身從梳妝檯下的小抽屜裡拿出一包藥材,遞給姜嬤嬤說道:“這個拿回去給二老吧!叫他們好好補補身子,都是我這個不孝的女兒連累了他們。”
說完瀾惠揮揮手叫她們退下了,姜嬤嬤也從地上顫顫歪歪的站了起來,額頭也磕的紅腫起來。她知道瀾惠並不十分信任她了,這次叫她辦事也是看在沒人用的份上,也許等出宮後瀾惠就會把她榮養起來了。
兩人退出屋子後,瀾惠又叫筆墨紙硯四婢進來,直接吩咐道:“筆兒墨兒兩個穩重些,平時管理下所裡的下人,特別是我院子裡的,叫她們不許碎嘴,不許賭錢耍樂,平時幹完活就回自己屋子裡去,如果有誰在清閒時亂竄,就直接攆走。我平時對她們稍微縱容些就不知道天高地厚了,以後一律按規矩行事,你倆幫我看好了,至於我這邊由紙兒硯兒伺候就好。”
瀾惠想了想後又說道:“咱們府裡帶來的人不多,你們注意些有沒有特別衷心的,有的話就來回我,我親自提拔她們。好了下去吧!紙兒硯兒留下。”筆兒和墨兒聞言退了出去。
“我知道你倆喜歡出去玩。”瀾惠這話一出紙兒硯兒同時跪下磕頭說道:“奴婢以後會改的,求福晉饒奴婢這一回。”
瀾惠被兩人弄得哭笑不得,今天她是比以前威嚴些,不過也不至於把這倆丫頭嚇成這樣吧!瀾惠剛想習慣性的哄哄她們,就突然頓住了,想到‘這倆丫頭太活潑了一些,讓她們對我心存畏懼也好。’
想畢瀾惠咳了咳說道:“行了,我讓你倆跪下了嗎?”紙兒和硯兒一聽這話愣了一下後還是沒敢站起身,不過頭倒是不磕了。
瀾惠見狀接着說道:“你們看平時哪個丫鬟最喜歡說八卦,哪個丫鬟喜歡往外跑,哪個丫鬟人緣最好,能受大多數人真心喜歡的,還有李氏和宋氏身邊的丫鬟和誰比較要好?嗯,不拘丫鬟,太監和嬤嬤也算上。”
紙兒心思比較靈活,一聽瀾惠這話就知道她想知道什麼了,於是開始細心的想了起來。倒是硯兒單純些,瀾惠剛問完她就答道:“回福晉的話,李氏院子裡的玲兒是個八卦的,平時做完活後都會和別的奴婢嘮上幾句纔回屋。四爺院裡的欣姑姑最和藹了,聽說是四爺身邊得力的人,院子裡的宮女太監都是她教導出來的,大家都很喜歡她呢!李格格的大宮女翠環人挺高傲的,奴婢看也沒什麼人和她要好,只不過李氏院子裡的丫鬟都挺巴結她的。宋格格身邊的雲兒是個沉悶的人,之前宋格格也不怎麼看重她,大家都說她是個沒體面的,不過雲兒對宋格格倒是衷心的很,一心撲在宋格格身上,很少和別人來往。至於往外跑的奴婢就沒看見了,四爺身邊的高總管很嚴格,是嚴禁大家出院子的。”
瀾惠聽了心裡也汗顏的很,以前她一心放在教導十四身上,自己院子裡的事竟然還沒有硯兒這些丫頭瞭解的多,要是早擺正自己的身份,別妄想什麼別的,是不是也不會出現這次這樣的錯誤了。還好現在知道也不晚,總好過弘輝出生才明白的好,就是自己之前那個狀態,弘輝就是健康的生下來也肯定活不長。
瀾惠想想一陣後怕,她壓下自己心裡的波動,對着一直沉思的紙兒問道:“你也說說。”
紙兒低着頭慢慢的回稟道:“玲兒和欣姑姑確實如硯兒所說。至於翠環奴婢有補充的。之前奴婢無意中見過翠環和四爺院裡的小山子說話,當時翠環的態度很恭敬的,看着竟像是在感謝小山子什麼。奴婢怕被兩人發現,也就走了。至於雲兒確實是個油鹽不進的,對身邊所有人都淡淡的防備,反而對宋氏很忠心。往外跑的奴才奴婢也不清楚。”
瀾惠聽了紙兒的話點點頭,叫兩人退下了。這時外面小連子通報道:“福晉,德妃娘娘身邊的老嬤嬤過來了。”
“快請進。”說完的瀾惠坐在椅子上看着進來的老嬤嬤。
老嬤嬤向瀾惠行禮後說道:“老奴是奉了娘娘的命令來照看宋氏的,福晉請直接送老奴去宋氏那裡就行。”
瀾惠聞言站起身微笑着說道:“嬤嬤能來真是太好了,瀾惠對照顧孕婦不在行,實在是擔不了這個重任,有嬤嬤照看着宋氏一定能平安生產,瀾惠也能和嬤嬤學兩手不是,真是沾了您的光了。”說完當先帶着老嬤嬤向宋氏那走去。
老嬤嬤看瀾惠一副比以往更得體的樣子,彷彿並沒有因爲這事受到什麼打擊,也不禁佩服瀾惠的肚量。她這時可不當瀾惠是傻的了,看人說這話‘對照顧孕婦不在行’一句話把之前犯得那個錯誤直接歸類到‘不懂’上了,看外人還能說什麼。人家是因爲不懂如何照顧孕婦纔對太醫說出那樣的話的。你太醫之前看了說沒毛病,結果複查時又說要開藥,人家‘不懂’嘛!所以多問幾句嘍。你太醫倒是因爲人家質疑你幾句就出去瞎說詆譭人四福晉名譽。
老嬤嬤一路想着瀾惠的一言一行,看明白瀾惠是要把自己的心思都放在內院上了,之後也許就不會出現這種讓人笑話的事了,她的主子德妃也就能鬆口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