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大概是被我看的渾身不舒服,清了一下嗓子看着我:“喬喬,那你現在臉也消了,我也就放心了,我先去ICU了你大姑自己在那我怕她一個人在忙不開……”說完轉身直奔病房門口走去。
“你到底跟姥姥計較的是什麼。從我有記憶起,姥姥就小心翼翼的對待你,她是你媽,她完全可以像你要我盡義務一樣要求你對她盡義務,但是她從來都沒有過,哪怕她後期咳嗽的厲害,她都沒有說告訴你,怕你擔心!”
我看向媽媽的背影:“你是我媽,但是她是你媽,我要是對你不好,會有很多個人跳出來說我是不孝順,但是你呢,你媽媽已經走了,這輩子你都看不到她了!她到底是犯了什麼大錯就是死了也得不到自己女兒的原諒!”
媽媽背對着我的身子一震。隨即慢慢的轉過臉看我,眼睛微微的有些發紅:“喬喬,對於你姥姥的事情,我不想多說,也是你不懂得,也許有一天你會懂,但是現在,我多說無益。”
說完,她擡腳走了出去。我坐在那裡,多說無益?呵,那我也多說無益了,大家都不說,那可能一直到世上沒了馬惠娟這個人了,姥姥也等不來媽媽自己去上一次墳了。
“惠娟!!”
爸爸喊了一聲媽媽的名字,看了我一眼:“我去追你媽媽啊。喬喬,大人的事兒你不懂,你媽跟你姥之間隔着一個你小姨呢!你媽媽也想放下,但是一想到你小姨她難受啊,哎呀,惠娟啊!!!”
我坐在病牀上,看着爸爸追了出去,我是知道小姨的事情的,但也不是姥姥讓小姨瘋的,再大的事兒二十多年也應該放下了吧,越想,我越替姥姥憋屈。
小姑在旁邊攬了攬我的肩膀:“喬喬,你怎麼了,怎麼會忽然說道這個啊,你媽媽跟你姥姥的事情也不是一天兒兩天兒了。”
我垂下眼:“我只是爲我姥姥憋屈。”
當然,也算是從另一層面知道自己爲什麼那麼排斥去媽媽那了。因爲我一直覺得自己跟姥姥是一體的,她對姥姥有意見,這就讓我無形中也增加了對她的成見,所以,我們之間卡在這兒,只要這個坎兒過不去,那就修復不了,當然了,我也沒指望着修復。
“喬喬,你知道嗎,大人的事兒你還是不要去管,不管你媽跟你姥姥怎麼樣,那是她們的事兒。而你現在需要你的父母照顧好你……”
“我不需要父母照顧。”我擡起眼看向小姑:“或許我曾經需要過,但是現在不需要,不過你放心,我該做什麼還會做什麼的,只是不會像別的父子或者母子間那麼親密,我也感謝他們照顧姥爺,需要我的時候,我會盡量幫的。”
小姑看着我,好像不知道怎麼勸我,我知道一些話其實不好說,小姑想要表達的意思是我爸媽現在好不容易能意識到點我的重要性了,讓我趁熱打鐵,這樣以後才能徹底的變成一家人,但可惜,那只是美好的願望而已,除非我失憶了,否則我真的做不到。
“……那好,喬喬,雖然我老說大人的事兒大人的事兒,但是你也長大了,二十歲了,也是大人了,小姑知道你心裡有數的。“說着,小姑抱了抱我:”總之你沒事兒就好了,小姑真的嚇壞了。“
我牽了牽嘴角,抱住她:“小姑,其實我小時候特別希望你是我媽媽。”
小姑沒應聲,抱着我緊了緊:“被說了喬喬,說多了小姑心裡難受。”
我們誰都沒有再說話,很多事兒,不是說就能說清楚的,人有眼睛會看,耳朵會聽,心會感覺到冷暖,我也不再是當年那個十一歲的孩子了,就算當年的我是因爲有姥姥在而不需要父親母親,現在的我,即使姥姥不在了,我也不需要了,對於父愛母愛,早就在對我一次次的傷害中,消磨光了。
……他吐巨才。
小姑接完電話就去給我取病理結果了,走之前她還讓我放鬆,別想太多,說是結果一定沒問題的話寬慰我,我一直點頭,心裡當然知道沒問題,只是看着小姑擔心我自己也有點過意不去。
“小姑,你去幫我取完病理結果能不能打聽一下那個孫桂珍的家屬電話,我想知道孫桂珍葬到哪裡了。”
小姑站在門口怔了一下:“你要知道這些作什麼啊。”
我吐出一口氣:“你不是說她眼睛裡流出血來了嗎,她多遭了罪,心裡也一定有氣的,我想到時候去看看她,也算是求她別太怪罪。”
小姑看着着我,點了點頭:“好,你在這病房待着,別亂走,我一會兒就回來。”
我嗯了一聲,看着小姑走了出去,又摸了摸自己的臉,想着姥姥的話,這次是多虧了姥姥,看來以後做什麼事情一定要量力而行了,不過,小寶這次的確是事發突然,要是下一次,按照我自己的性格,也許還得衝上去。
‘咚咚咚~
病房門被人在外面敲了三下,我轉過臉,看着進來的人嚇了一跳,口罩墨鏡鴨舌帽,壓根看不出來是誰,不禁出口道:“你找哪位啊。”
“你說呢。”
一聽到聲音我就有底了:“程白澤?”看着他走過來:“你給自己捂這麼嚴實幹什麼啊,不熱啊。”
程白澤走到我面前,拿下墨鏡後眼睛稍微有些發青,但不嚴重,摘下口罩,鼻子上還貼着膠布,我皺皺眉,的確是有些傷,但沒到見不得人的地步啊。
“你……”
“你好意思跟我說話嗎?”
我怔了一下:“怎麼了。”
程白澤把他那套武裝的傢伙事帽子墨鏡還有口罩往我的病牀上一扔,指了指自己的臉:“唉,你看看,你看看我的臉。”
我不解的看過去:“沒事兒啊。”
“那是現在!!”
程白澤瞪着我:“好傢伙啊,我都跟你說了,你現在不是你自己的,你稍微的想想我,我這昨晚自己在家睡的正香呢,忽然就感覺一個驚天的大耳光甩到我臉上了,直接從牀上給我扇到地上了你知道嗎,當時就腫的老大,我長這麼大,第一次有被人扇懵的感覺,我還以爲是地震了!都是你乾的好事兒你知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