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白天的,妓院果然很冷清,後院除了幾個丫鬟在廚房吃着早餐,偶爾交談幾句外,四周都靜悄悄的。一夜春宵過後,花娘們要麼就還在牀上繼續纏綿着,要麼就在使勁地補着瞌睡,爲晚上的春色做着準備。所以說,花娘也是份體力活,不容易啊,不能因爲這行的口碑不好,就鄙視這行的從業人員,你要知道,當今社會,不對,自古以來,這行就帶動了國家的產業大動脈,增加了國民收入,調劑了國民情緒,撫平了單身男士浮躁的心靈,安穩了社會治安,爲國富民強作出了自己傑出的貢獻。
妓院大廳裡一片狼籍,負責收拾的下人們正馬不停蹄地張羅着,得趕在中午之前把這裡收拾完畢,下午,姑娘們起牀了,一個一個嚷着肚子餓,要張嘴吃飯,到時廚房裡的活兒都忙不過來,哪還顧得上這裡。
我用袖口遮着臉,貓着身子,躲過衆人的眼線,偷偷溜回二樓自己的房間,遣退了丫鬟小月,我抓了一把瓜子半躺在牀上慢慢磕着,翹着二郎腿,不停地抖着腳,呃,姿勢很不雅。
手裡的瓜子被我吃得差不多的時候,廂房的窗戶“嘎吱”一聲被推開了,我沒有回頭,因爲我知道是誰,賊呵呵地彎了彎眼,我嘴角一勾,喲,你終於來了,這速度還不是一般的慢。
一團飄渺的黑霧呈遊離狀態飄進窗戶,直直地飛到我眼前,停下,彷彿和我對視一樣,漂浮在半空中,在我眼前晃來晃去,提醒着我的注意。
“我知道你來了,但是,你可不可以消停一下。”我的腦袋被晃得七葷八素,已經有了嘔吐的感覺,黑霧在我眼前不停地跳上跳下,似乎很興奮。拜託,我又不是你老媽,你這麼興奮幹嘛?
聽到我不開心的聲音,黑霧終於停止了興奮的晃動,徐徐落下,靠在我的懷裡,像小貓一樣,蜷縮在我的腹部,很享受地蹭了蹭自己的臉。
“你好聰明,看到了我給你的暗示。”我像誇獎墨一樣,誇獎着懷裡的黑霧,伸手,像撫摩小貓一樣,撫摩了黑霧幾下,黑霧歡快地動了動,似乎渾身都充滿了電,像個果凍似的,在我身上彈了幾下。
“好了,我們說正事。”我坐直了身子。
看到我一臉的嚴肅,黑霧規矩地趴在我的小腹上,靜靜看着我,銀白色的光環努力地把自己圍起來,凝聚着自己的“靈核”。
“關於你的母親,你有什麼記憶?比如,她大概長什麼模樣?雖然你也沒親眼見過,但是好歹你也在她肚子裡呆過一段時間,怎麼着,也有點初步的印象吧?”
“……”
“這樣?那,凌晨時分,就是你出現的時間,是不是你最後‘消失’的時間?”
“……”
“你是被丟棄在那裡的?是被埋在那下面了?我不需要幫你把身體挖出來吧?”
“……”
“你‘消失’的時候應該還沒出生吧?是被強行墮下來的?”
“……”
“多少年前的事?那個時候,你母親大概多少歲?”
“……”
“你確定她現在還在這妓院嗎?”
“……”
“如果我們找到她了,你怎麼知道她是不是你的母親?”
“……”
“是這個?”我看着黑霧中
一對閃閃發光的銀鐲子,微微緊了緊眼,這是……好小,應該是給剛出生的嬰兒戴的,這是你媽媽給你準備的吧?雖然,你沒有機會戴上,但是,它還是陪你呆在了地下。
“好吧,這個我先替你保管,爲了你現在的安危,你得先進來,萬一你被這裡的道士啊什麼的收了,我可就白忙活了。”我收起黑霧裡的銀鐲子,隨後,晃了晃左手手鍊上的“儲魂瓶”,衝着黑霧努了努嘴。
黑霧會意,順着我的身體,慢慢朝上爬着,到了手鍊的位置,“咻”的一下被吸了進去。
我晃了晃手腕,衝“儲魂瓶”說道,“你好好呆在裡面,你的願望我接下了。”
“儲魂瓶”發出幽幽的綠光,做出了迴應。
好吧,新的一天,新的開始。
我雙手握成拳頭,給自己加油!吧了兩下嘴,我決定,先睡覺,腦力活一定要等到腦袋充分休息了之後,再幹活!
……
我打着摺扇,小月默默地站在我的身後,低頭看着地面,彷彿房間裡的一切都和自己沒有關係,努力摒住呼吸,消失着自己的存在感。
其實,房間裡的一切本來就和她沒關係,我纔是主角。
我橫眉冷對老鴇,臉上的表情非常不爽,老鴇諂媚地陪着笑臉,討好地說道,“紅菱啊,這是尚書大人,今晚兒,你被大人包了下來,紅菱啊,你可要好好伺候大人啊。昨天,你把那兩位爺伺候得不錯,媽媽我很看好你,你可是第一個在初夜時候,同時伺候兩位爺的姑娘,這,是個新的里程碑,一個無法超越的里程碑。在這行,你一定能大紅大紫,趁年輕,多賺點錢,以後養老也好,做生意也好,錢總是不會嫌多的。”老鴇邊說,邊馬屁地拍了拍我的手。
我不耐煩地瞄了老鴇一眼,心裡非常不爽地反駁着,媽媽,你錯了,不是兩個,是三個,還有個是你後院的龜公,不過,可惜呀,我們只是擠在一起睡覺,沒什麼好事發生,你沒見我現在都還鬱悶着嗎?
至於你說的多賺錢,我看是爲你多賺錢吧?我斜眼看了看那所謂的尚書大人,MD,居然比李伯父還要肥,雖然這個朝代是以胖爲美,但是肥成這樣,讓我不得不考慮一下恢復自己的審美觀,我比較喜歡倒三角形的型男。
這個男的,年齡絕對在五十歲以上,滿臉的褶子,臉上的五官全擠在了一起,坐在那裡,完全就像是一座小山上放上了一顆人腦袋,太偉岸了。
發覺到我的目光在偷偷地瞄自己,尚書大人直了直自己的腰,打起了官腔,“我說,紅菱啊,雖然你已經被開苞了,但是本大人喜歡你得緊,準備把你長期包下來,你讓本大人高興呢,沒準兒,本大人還會贖了你,回去做個小妾什麼的,你要知道,‘尚書夫人’的頭銜是多少人羨慕的的帽子,得到了,一輩子衣食無憂,享盡榮華富貴。”
“聽上去不錯,”我打着摺扇,一手搭在桌上,託着自己的下巴,“錢大人,你包了我多久?多少錢包下來的?”
“一個月,五百兩銀子。”錢尚書得瑟地張了張鼻孔。
“才五百兩呀,還只是銀子,我還以爲是黃金呢。”怎麼一夜的功夫,我的身價就縮水了這麼多?
“……”錢尚書的臉色暗了暗,似乎有點尷尬,也似乎有點
生氣。
老鴇笑呵呵地打着圓場,“這個,尚書大人是熟客,打折優惠,紅菱你可得好好伺候好大人,不能有任何差池。”說完,也不給我答話的機會,帶着自己的丫鬟離開了我的廂房。
打折?這麼重要的事情怎麼沒人通知我?誰把我的身價弄縮水的?是誰?也不看看老孃是誰,打折?還優惠!既然今天大家這麼高興,怎麼不來個買一送一?
我繼續生着悶氣,無視身旁餓狼般的眼神。
吞了幾下口水,錢尚書對着小月揮了揮手,“沒你的事了,出去吧。”
小月慌忙回神,埋着頭,退出廂房。
錢塘江開始寬衣解帶,一雙賊賊的眼睛始終在我身上上下掃描着,“紅菱啊,時間不早了,我們開始辦正事吧。”
“哦。”我心不在焉地回答着,回味着剛纔的情景。
是的,沒錯,剛纔靈的確感應了一下,也就是說,我們屋內的某個人和這個靈有關,按照它自己的描述,唯一能對號入座的人只有一個,那就是老鴇——林夢娘!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這次的任務會輕鬆很多,目標明確,任務清楚,很容易就能完成。我輕輕嘆了口氣,看來,我在這裡的“花娘”生涯,還未開始,就要匆匆結束,真是心有不甘啊。
我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沉思中,絲毫沒有察覺到身旁一絲不掛的白色肉坨正慢慢朝我靠近。
“PIA!”
眼前一亮,一白花花的不明飛行物一閃而過,重重地撞在牆上,震得屋子搖晃了幾下。
“寵兒,你沒事吧?”死馬氣勢洶洶地攥着把斧頭站在我面前。
“沒事。”我心不在焉地搖了搖頭,“你現在好象很迷這個。”我順手指了指死馬手裡亮晃晃的斧頭。
“嗯,”死馬點頭,“最近比較迷這個,用着順手。”邊說邊耀武揚威地在我眼前舞了幾下。
不錯,還像那麼回事,標準的劈柴姿勢,一看就知道,是有專門練過的。
“對了,我有件事要和你商量……”我衝死馬勾了勾手指。
……
屋外走廊。
跑堂甲:剛纔那驚天動地的,是什麼聲音?
跑堂已:那房間裡的好象是錢大人。
跑堂丙:這錢大人的精力還真是充沛,每次都可以弄出這麼大的動靜,屋子都快震垮了。
跑堂丁:有錢人就是不一樣,補品天天吃,這身板兒就是硬朗,一點也不像快要花甲的人。而且,你們要知道,錢大人的全名可是叫“錢塘江”,錢塘江是什麼?那可是一年一次大潮的玩意兒,動靜大着呢。
跑堂甲:什麼一年一次大潮?
跑堂丙:錢塘江大潮,你沒聽說過嗎?那大潮開始的時候,是何等的氣派,何等的洶涌,何等的排山倒海,所以,能把名字也取成“錢塘江”的人,一定不是一般的人物,身體綜合素質一定是超一流的。
跑堂已插嘴:就是,就是,我聽說,錢大人還包了紅菱一個月,這要是天天這樣折騰,估計紅菱的廂房要加固纔可以。
跑堂丙:那我們要提前準備好材料和工具,別到時候臨時抱佛腳。
衆人點頭,朝柴房走去,準備着修葺房屋的工具和材料。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