棄艦的警報聲響起,汪滕飛不禁有些懵。
此時青龍號距離對方尚有較遠的距離,爲什麼要在這個時候選擇棄艦,陳老頭的腦袋被門擠了?
正想打開特殊通訊器告誡陳安馳的汪滕飛忽然覺得身下的青龍號動了。
青龍號正在加速向前行駛。
這是?
汪滕飛的腦海中忽然閃出了一個可怕的想法,他知道陳安馳要幹什麼了。
後脊背一陣冷汗冒出。
立刻打開陳安馳給自己的特別通訊器,剛喊了一句“臭老頭”,通訊器便被單方面強硬地關閉了。
汪滕飛要駕駛機甲衝向艦島阻止陳安馳這個瘋狂的決定。
但是一瞬間,無數隔板從甲板上升了起來,這是緊急撤離使用的防護手段。也阻止了汪滕飛的行動,手上沒有重型武器的他,很難在短時間內擊穿這些隔板。
不斷有小船從青龍號上離開,那些是救生艇,上面承載着青龍號上的指戰員和生活人員。
汪滕飛很清楚,陳安馳絕對不在那些救生艇上。
青龍號指揮室內。
陳安馳中斷了和汪滕飛的特殊通訊,他知道,這個臭小子一定是要阻止自己這麼幹。
可是,如果他不這麼幹,又有誰能夠辦到呢?
從目前的情況來看,大洋聯邦顯然想採用突襲的方式開啓第三次遠洋戰爭。
如果龐大的規模,一旦這裡沒有阻止對方,讓對方進入了喬氏帝國的大陸架附近。那麼大洋聯邦將會獲得這場戰爭的主動權。
到時候被迫在本土應戰的帝國將會處於十分不利的局面,甚至有可能快速地失敗。
所以,一定要在這裡阻止對方!
這就是陳安馳,這位帝國現存最優秀軍事家的判斷。
恢復了和安正卿的通訊,對方果然在第一瞬間喊到:“老師,你不能這麼幹,這樣你會死的!”
陳安馳看着屏幕上自己愛徒那張佈滿擔憂的臉,笑着說到:“正卿,想必你對現在的戰局也有一定的判斷吧。你知道,如果我們在這裡撤退了,對於帝國來說意味着什麼嗎?”
安正卿當然知道,可是他還是無法接受這個決定,“老師,我們還有很多兵力,不如再想想,說不定還有別的辦法。”
陳安馳搖了搖頭,回答到:“正卿你聽我說,剛纔它的變形你也看到了,它能夠在極短的時間內拋棄被損毀的部分,重新組織進攻。我們這次不是輸在了戰術上,而是輸在了科技上。
因此,面對這個大傢伙,也只有用和它同等當量的青龍號進行攻擊纔有效。
一會青龍號成功撞擊以後,一定會有空檔出現。到時候你集中優勢兵力,全力進攻那裡,就能夠瓦解對方的進攻了。
另外,這是我剛纔繪製完畢的戰術圖,對方雖然有着和我們相同規模的戰鬥羣,但是他們的戰術打法過分依賴這臺巨型機甲了。一旦巨型機甲被摧毀,他們的戰術體系將會陷入一定程度的混亂。那時候,身爲總指揮的你,一定要把握時機,指揮所有艦艇和機甲攻擊,力爭把對方所有的有生力量留在這裡!”
“老,老師......”
安正卿已經泣不成聲。
“正卿,你應該爲我驕傲,用我的一條性命能夠挽救帝國的衆多生命,同時還能消滅敵人的艦隊。這是一份無上的光榮。我老了,這個時代是屬於你們這一輩的。”
陳安馳說完這句話便關掉了通訊器。
在剛纔的戰術佈置下,海軍一部的艦艇清除了所有障礙,青龍號的前方一片坦途。
除非這臺巨型機甲能夠突然間飛起來,這次的撞擊一定會成功。
拿起手中的另一個通訊器,這是剛纔被他強制關掉的汪滕飛專線。
想說些什麼,終究還是沒有說。
或許,就讓這個臭小子在毫無察覺的情況下渡過一生就好了。父輩們的恩怨,確實也不應該留到下一代。
希望這個臭小子能夠老老實實地活下去,希望臭丫頭和葉不凡能夠給他找到醫治的藥物,希望他們不要找到他。
將推進器推至最快速度,陳安馳隔着指揮室的玻璃終於看清了眼前這臺巨型機甲,漸漸地也看清了巨型機甲上那些待命的普通機甲,以及那些機甲師眼中的恐懼。
同等當量下,想依靠海浪推開青龍號是不可能的,想要用雙臂阻擋擁有這麼大動能的青龍號也是不可能的。
當頭頂逐漸被陰影所覆蓋,當猛烈的撞擊從甲板的前端傳來。
陳安馳閉上了自己的眼睛。
汪兄,白兄,我陳安馳來找你們了。
雖然晚了一點,但是希望你們不要嫌棄,我們還要像往常一樣飲酒賞花。
話說,白家嫂子釀的酒真好喝,汪家嫂子炒的菜也是真好吃。
我這個饞鬼又來找你們了。
只可惜,你們的仇,我終究沒有報成。
......
劇烈的震動傳來,汪滕飛駕駛着機甲不斷在甲板上騰挪,飛起的巨大鐵片不斷從他的身邊飛過,一股熱流從體內爆發,瞬間衝上大腦。
汪滕飛的眼神瞬間失去了光彩,變得冷酷無比。他的手更加快了,此刻的他,如同與機甲成爲了一體。
緊接着,他也看到了可怕的一幕。
巨型機甲的手高高揮起,狠狠地砸向了裸露在外面的艦島。
劇烈的爆炸,四散的煙火,心碎的聲音。
震動停止了,同時停止的還有那臺巨型機甲的動作。
正如陳安馳估計的那樣,在這麼大的損害下,巨型機甲已經無法通過變形來修復自身傷害了。
汪滕飛的眼神也恢復了神采。
他駕駛着機甲衝向了已經變成廢墟的艦島。
瘋狂地清理着殘骸。
猛然間,機甲的動作停了下來,他看到了血泊中的一個人影。
迅速跳下機甲,來到陳老身邊,淚水早就掩蓋了汪滕飛的面龐,此刻的他,忽然發現自己竟然已經無法出聲了。
虛落的陳安馳看到衝過來的汪滕飛,無奈地嘆了口氣,帶出好幾口血後,伸出手,撫摸着那張稚嫩的臉龐,“你,終究還是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