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舅吐出一口氣點頭,我明白了,看來,除了這個沈總自己,他的家人,都不相信我。
那明月皺眉,若文,要我看,就讓他們走吧,你看媽爲了這事兒都這樣了,那是有錢人啊,你說咱治好了行。說好聽那是攀上高枝兒了,以後咱在大城市也算是有了半拉親戚,可要是治不好,那事兒大了啊,誰知道他們家有沒有什麼當官的親戚,一旦找咱麻煩,咱得罪不起啊。
二舅抿着脣沒言語,只是用手上的毛巾不停的給姥姥擦着臉。
一直沒搭腔的姥爺這時開口了,行了,都別說了,你媽爲了這事兒付出這麼大的代價,我想她是鐵了心要給人治病了,我雖然不懂這行,可跟鳳年過了一輩子,看也看的多了,她是半仙兒,跟你們大舅不一樣,她是凡事都要請仙兒來辦的,說的白點,就是得找人幫助,你想啊,求得事情難了,人家自然是讓你吃點苦頭知道些深淺,越難的事,這個身體的反應就要越大的。
那明月有些着急,可這麼傷身體也不好啊,爸,既然大舅那麼能耐,就直接找大舅不就妥了麼!
二舅搖頭,大舅的意思是不留的。是媽要留,媽說要與天鬥一回,聽媽的意思是那個人認識我妹夫,所以,能幫到若君,剩下的,媽也不說,我也不明白媽的意思。
那明月急了,可媽也禁不住這麼折騰啊,你看吐地上的那血,付出這麼大的代價,要是治好了行,要是沒治好,那媽不白……
看着二舅的眼,那明月滿心不甘的吞下後面的話,嘴裡輕聲的嘟噥着,總之,我覺得這事兒風險太大,那人都換過肝了,東西都不是原裝的了,你看那肚子脹的,比我要生小六的時候都邪乎,我看他那臉色兒我都害怕,黃裡透着青……
行了。二舅淡淡的張口。聽媽的吧,媽肯定也是爲了我們。
那明月咬了咬脣擡眼看向姥爺,爸,你說媽這還沒等給人看就吐血了,要是給人看完了,身體不會落病根吧,我聽說有什麼反噬一說,就是像李瞎子他們那樣的,他們以前也不是瞎子,就是幹這行說有什麼反噬,這才瞎了的。
屋子裡的人都沒有應聲,姥爺跟二舅的臉上都懷揣上了某種說不清楚的擔心,過了好一會兒,姥爺握住了姥姥的手,輕聲的開口,不會的,要相信你媽。
我沒在多說什麼,看着姥姥像是熟睡的臉,心裡也滿是擔心,可我知道,我是小孩,我說什麼都沒用的,就算姥姥說的話我沒太懂,可也清楚姥姥所做的一切都是要救那個沈叔叔的。
就像是姥爺說的,既然姥姥付出這麼大的代價,她肯定是鐵了心要救沈叔叔了,我有點鬱悶,心裡滿是糾結掙扎,想起那個陸星月不友好的樣子,突然覺得,當姥姥這樣的先生,有些憋屈。
二舅不停地催促我回屋睡覺,我知道我在這兒也幫不上什麼忙,磨蹭了一會兒就轉身出去了,要推開外屋門的時候又回頭看了一眼黑媽媽的那個小屋,燈還亮着。二舅他們把姥姥抱回屋子時也沒來得及收拾。
想了想,我深吸了一口氣直接向那個小屋走去,站在門口乍膽看了一眼黑媽媽塑像,臉終於變得正常了,又是那個笑眯眯慈祥的老奶奶了。
心放了放,暗想她要還是那麼兇我肯定不敢湊前。這麼多年,我沒吃過豬肉但豬跑還是見過很多回的,雖然形容的不太恰當,但我知道姥姥怎麼上香,我也會。
從香盒裡抽出三根檀香,跪地後看了一眼姥姥吐得血跡特意往旁邊讓了讓。點着香後嘴裡就念叨上了,黑姥姥,我是四寶,你讓那個沈叔叔病好吧,他肚子那麼大,二舅說裡面都是水。喘氣都費勁,很可憐的。
但是,不要讓我姥姥有什麼反噬,不管姥姥治不治得好沈叔叔,您都不要讓姥姥生病,四寶求求你千萬別讓我姥姥出事。我不想再哭了,太姥走了,可我很怕姥姥也走,那我該怎麼辦,四寶給你磕頭了……
唸叨了一大堆,我插上香後就梆梆梆磕了三個響頭。最後要起身的時候想起太姥說過求神一定要多說好話心要誠,神明高興了,那就心想事成了。
想着,我又一本正經的雙手合十看向黑媽媽,黑姥姥,您一定要聽到四寶的話保佑我們,四寶在這裡祝你天天開心,吉祥如意,嗯……恭喜發財,好好學習。
說完,我感覺差不多了,撐着胳膊一起身,猛地發現地上剛剛炸飛的香段七扭八歪的居然都聚在一起,隱約看去,還像是一個字,皺着眉仔細的看了看,門?
不對,按照我之前的經驗這個字應該不是門。門裡面是空的啊,可是這個門裡面還有亂糟糟的半截香,那這是什麼字啊。
正琢磨着呢,聽見身後傳出盛叔睡意朦朧的聲音,若文啊,怎麼了,誰出事兒了。
我直接起身,還是去問明白人吧!
是我媽剛纔暈倒了,吵醒你們了吧。
那薛大姨沒事吧,是小陸老闆起來了,他說你家那小妹妹喊了一嗓子,讓我出來看看,用不用車啊,我帶去醫院看看吧。
二舅擺手,現在看沒什麼事兒,明早再說吧,你趕緊回屋休息,我這……四寶?你怎麼還沒回去睡覺啊。
我站在黑媽媽的屋門口,回手指了指我看見香段的地方,二舅,我剛剛跟黑姥姥祈福了,那有字,應該是黑姥姥要告訴我的話,我不認識。
字?
盛叔眯着眼撓臉跟在二舅身邊好信兒的走過來。啥玩意兒有字啊。
就是地上,在那了,都是香……呀!盛叔!你給踩了!!
盛叔被我嚇的整個人一彈,踩得那些香段是細碎細碎的,這怎麼造一地香啊,小姑娘你給香盒灑了啊。
不是,那是剛纔炸的,你怎麼把字給踩……
唉呀媽呀!!這地上咋這麼多血啊!!!
沒等我指控完畢呢,盛叔就瞧見了姥姥吐出來的血了,若文!誰在這兒殺雞了啊!!!
二舅被他這一驚一乍的樣弄得有些無奈,不是,是我媽剛纔吐得。
我的個天……
盛叔登時就清醒異常。若文啊,你媽這肝也……
二舅無語,我媽的身體很好,剛纔是爲了沈總的事在這上香就吐血了,具體的,我也不太清楚。等我媽醒了就知道了。
盛叔的喉結上下咕嚕一陣,有些打怵的瞄了一眼黑媽媽的塑像,哎呀,若文啊,難爲薛大姨了,我替沈總謝謝你家。謝謝薛大姨了。
說完,趕緊像我剛纔那樣雙手合十的對着黑媽媽拜了拜,有勞大仙了啊,有勞了。
我着急的扯住二舅的衣襟,二舅,那字被盛叔叔給踩了。那有個字的……
二舅看向已經被盛輝踩成碎渣的香段,應該不太重要,明天我跟你姥姥說,你先回屋睡覺吧。
我心跳的有些快,不重要,可我怎麼就覺得那個字很重要呢,是不是黑姥姥要我找門救那個沈叔叔啊,那要找哪個門啊,該死的,不太識字真是硬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