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從山山腰上,雲煙淡淡,縹緲不定。一股股煙霧升起,嫋嫋而吹,在雲煙中瞬間消失了。
俊美無雙的男子撩起衣袖,撩起衣襬,撩起頭髮——油膩膩大手忙乎着,左右開弓,搗鼓着火架上的兩隻大烤雞。
一個女子負手身後,端站雲煙中,衣裙飄飄,背影絕色如斯。
輕柔好聽的嗓音,低低吟唱着:“從前有座山,山上有座廟,廟裡住着一個老和尚。老和尚講着,從前有座山,山上有座廟,廟裡住着一個老和尚。老和尚上講着……”
任逍遙笑呵呵道:“小傢伙,瞧你念的什麼亂七八糟的!重來,弄點應景一些的。”
女子癟了癟嘴,大眼睛溜來溜去,脆脆念起來:“從前有座山,叫做太從山。山上有座廟,叫做太從廟。山上住着一位老神仙,叫做太從仙人。怎麼樣?這總算應景一點兒了吧?”
任逍遙咧嘴大笑,搖頭道:“不行不行!任大叔是叫你念詩,又不是讓你當蒼蠅,盡念些哼哼唧唧的,都不好聽!重新來,記得要詩情畫意一點的!”
可人兒嗚嗚假哭,嘀咕:“任大叔,我們是來偷吃烤雞,幹嘛無端端學文人騷客,竟搬弄些琴棋書畫幹什麼!”
任逍遙搖頭又搖頭,道:“還是那句話——不念詩,不給你肉吃!”
“啊!任大叔!你不帶這麼惡毒的啊!瞧——我的肚子都餓扁了!”可人兒唱起了哀兵之曲。
任逍遙扭過頭去,表示他絕不會心軟!
可人兒見哀兵政策行不通,委屈巴巴癟嘴,託着下巴努力思考起來。
任逍遙動手擺弄着烤雞,一邊語重心長說:“小傢伙,任大叔也是爲了你好。瞧瞧你,都被你師父慣成什麼樣子了!飯來張口,衣來伸手,說的就是你這樣子!吃一個烤魚,他又是剔魚骨,又是親手喂!而你卻連怎麼殺魚都不懂!”
“瞧瞧你——坐沒坐相,站沒站相。整天飛來飛去,一停下來就窩你師父懷裡。好了!玄無塵不在這兒,你就連坐都坐不好!”
“瞧瞧你——走幾步路,就嚷嚷着腳痛腿痠。一開口,就只會說笑話!這樣下去怎麼行!趁你師父不在,任大叔趁機教教你。有本魔君出馬,保證過幾天你便會脫胎換骨,煥然一新!”
任逍遙豪氣伸手,自信飽滿,對未來充滿了希望——
忽然,一個糯糯的嗓音提醒:“任大叔,火滅了。”
任逍遙低頭,忙慌里慌張擺弄着地上的火堆,吹氣吹氣——呼!火又燃了起來。
玉石瞄了一下大花貓的任大叔,忍不住翻了翻白眼,暗自嘀咕:“不作死,就不會死……”
果然,任逍遙皺起眉頭,看着自己髒兮兮的手,哇哇大叫起來:“啊!本魔君的手怎麼髒成這樣!啊——好髒!”
下一刻,一個拼命壓抑笑意的嗓音響起:“任大叔,你的臉更髒!”
“啊!”
任逍遙又哇哇大叫,往不遠處的一道溪流奔跑過去。
不出所料——“噗通!”一聲,他整個人跳下水!
“哈哈……”玉石樂不可支,吞了吞口水,笑嘻嘻動手,抓起一隻大烤雞,樂滋滋吃起來。
也不知道任大叔突然發什麼神經,從芳林苑出來後,他便嚷嚷着要給她來一個全身大改造。
而所謂的大改造,對於她來講,根本就是大酷刑!不能飛,不能跑,不能跳,不能說粗話——要出口成章,滿口詩句!
尼瑪!這不是赤\/裸\/裸的酷刑是什麼?!
她當然要反抗啦!
“任大叔,你站着說話不腰疼!”
任大叔無奈,只好以身作則,不隨意飄來飛去,不隨意使用功法,走路示範動作,說話示範成語詩句。
她搖頭搖頭再搖頭,拒絕得很徹底。
“任大叔,我服輸,我服輸了總行了吧?”
下一刻,她就被擰了回來——任大叔冷着臉,搖頭搖頭再搖頭。
她無所謂聳肩,拍拍屁股就要走人——任大叔笑眯眯,又是勸又是哄,甚至拋出絕招——烤雞來也!
爲了能有口福,她只好暫時犧牲幸福。
只是任大魔君不用魔法的烤雞法,實在慢得可以,折騰她的同時,更是在折騰他。最終的結局便是——任大魔君直接跳溪了!
不管了,沒人管——趕緊吃多一點兒!
至於某個跳溪也沒人管的任逍遙,溼噠噠跳了上來,施了一道魔法,烘乾全身,舒暢看着總算恢復乾淨的手,又低頭看着溪水中倒影的俊美無雙臉龐,才放心舒了一口氣,往那頭埋頭大吃的某人走去。
“小傢伙,嘖嘖!你就不能淑女一點嘛?你瞧你,滿臉油光,滿嘴都是肉,哪裡有仙子該有的樣子啊!”
任逍遙翻了翻白眼,不停說起來。
“你別忘了,剛纔怎麼說來着——要背出三千個成語,三百條詩句纔有得吃。你怎麼偷吃起來?快放下,趕緊背完,待任大叔變出一雙筷子,一個盤子,把雞肉剔出來,你再一口一口吃,細嚼慢嚥。小傢伙,乖,要聽話。”
玉石好不容易擡頭,嘴裡滿滿大口大口的肉塊,臉頰鼓鼓,眼睛瞪大瞄着他。
任逍遙一把捂住眼睛,道:“先吞下,然後把烤雞放下。乖,要聽話。”
可人兒吞下口中的肉,趕蒼蠅一般揮手。
“任大叔,讓我吃完你再嘮叨,現在先找個角落待去。乖,要聽話。”
任逍遙哭笑不得,只好乖乖聽話,站在角落裡,等她吃完。
他連忙笑眯眯上前——
“等等!”
一隻小手伸出,成功制止了他的靠近。
任逍遙討好笑着,哄道:“小傢伙,該上禮儀課了。”
可人兒小手伸出,又喊:“等等!我有話要問。”
任逍遙嘆氣,無奈罷手:“問吧。”
玉石也嘆氣,問:“任大叔,你究竟怎麼了?病了發燒了?還是走火入魔了?大家都這麼熟了,你就實話實說吧。”
幹嘛無端端讓她學着變淑女?!如果她能變,那她一早就變了,好不?如果她能變,她就不叫玄石,直接叫淑女好了。
任逍遙俊美的臉微紅,嘀咕:“你還是察覺了……”
玉石翻白眼,嘀咕:“廢話!”這麼明顯的變化,她能不察覺嗎?就算她變瞎子,她也絕對能察覺出來。
“其實,是玄無塵讓本魔君這麼做的。”
“啊?!我師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