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盧大嫂?”周標臉上神色有點難看,弱弱地道:“黑先生只是陪我來看看盧大哥!”
“看什麼?那死鬼如果不是跟你出去瞎混,會認識那狐狸精,會搞得現在連鬼影都看不到!”盧家大嫂唆的一聲從沙發上站起來,指着周標就開始大罵。
那言詞之犀利,詞澡之絕斷,用語之市井,當真不是我能學得來的,想我在榆樹灣見識各路罵街人才,但全然沒有這位盧大嫂如此大的風範。
眼看女主人家這麼灑潑,其他男人竟然沒有一個起來幫忙或是出口出手制止的。
周標這厚臉皮都被罵得不好意思了,伸着小拇指拉了拉我的衣袖,示意我們先走。
“怎麼!說得不好意思了!黑瞎子你這麼多年的名號不要了?怪不得人家說你眼瞎了之後,就只會哄小姑娘了!咂!長得還夠水靈啊,怎麼是徒弟還是?”那盧大嫂不知道抽了哪門子風,罵完周標還不過癮,翹着食指冷笑的嘲諷師父。
那時我雖說聽不懂這後面的意思,但也知道是不好的話。臉上懵懂地一笑道:“這位奶奶是誇我嗎?死鬼是死了的鬼嗎?是奶奶家裡什麼人的話,會回來找奶奶的喲。”
那盧大嫂臉上猛的一黑,高高翹起的手指忙縮回去道:“老孃纔不怕那死鬼呢!”
“哦!奶奶不怕的,可這幾天奶奶晚上是不是夢到什麼怪東西呢?比如說晚上躺在你身邊吃什麼的?”我嘟嘴歪頭,狀似天真的道。
周標都說過了,在用人血浸染過後,每晚都會夢到那雕象趴到他身上。那雕象是實體的,如果說周標有感覺的話,那睡在他身邊的人肯定也會有感覺的。
我這話一出,客廳裡其他人手裡的煙都是一頓,那盧大嫂聽了這時臉色一黑,瞪着眼惡狠狠的看着我道:“老孃睡覺從不作夢!”
“哦!那奶奶晚安!”我牽着師父就要往外走,禮貌的朝裡面擺了擺手。
“你!”盧大嫂指着我顫抖了半天,復又重重的點了一根菸。
“媽!”那個引我們進來的青年男子臉色並不好看,瞄了一眼屋裡的衆人,無奈的朝師父道:“黑先生能來我們是很高興的,可這事?”
“叫警察吧!”我扶着師父就朝門外走去!
這十萬塊錢在那年頭雖說多,但我們也不缺錢,這盧家雖說比周標有錢,但當真沒有一個有周標有見識的。
周標最先求師父雖說還帶着不可一世的脾氣,可人家也是實打實的提着一箱錢去的,這貨還五萬十萬的討價還錢,當真不懂行情。
“黑先生!”盧家的兒子忙上前來攔我們,無奈地道:“家母性子急了點,所以……”
我輕輕一笑道:“出了這樣的事,大家心裡都急。找屍體我們不在行,但人情方面我們還是懂的。師叔,這別人家做白事我們總得意思一下,這吃豆腐席就算了,家裡還有一大堆菜呢!”
這時被周標那胖身材擋住了,一直靠着陰影裡遮着那張半腫臉的師叔無奈的上前,從懷裡掏出一本空白支票,瀟灑地唰唰的寫了一張遞給盧嫂子道:“這是十萬,是我師兄和陽陽的意思!”
說着又唰唰的寫了一張,遞過去道:“這十萬是我們丁家的,你去找個好點的和尚做法事吧,要不這家宅不寧什麼的,就不好了。”
“丁良?”盧家大嫂瞪着大眼看着師叔,結結巴巴地笑道:“丁少怎麼會在這裡?”
“我送師兄和陽陽過來看看,周標說這裡出了點事,剛好陽陽小孩子好奇,我就順便帶陽陽過來!”無良師叔最是護短,摸着我的頭接着道:“沒事的話我就帶陽陽回去了,老不死的一定要她過去拜年。”
看着盧大嫂臉上不住的抽動,我心裡大爽。
無良師叔家連老貨殭屍都能賣,還在自己家古宅下面藏了個古墓,不用想也知道是有頭有臉的人物,只是沒想借着丁總的虎皮能扯這麼大。
“走吧!陽陽!”師叔回過頭來朝我眯了眯眼,得意非凡牽着我的手就朝外走,估計都忘了他那半張浮腫的臉了。
“丁少!丁少!”盧家大嫂這會急得赤裡白眼了,叫了兩句師叔不應忙上前拉着我的手道:“這是叫陽陽吧?奶奶還沒給你紅包呢?大過年的,好不容易來一趟是吧?慶伢子,還不快去給侄女準備紅包!”
這世界上最難摸的就是人心,屋裡頭其他悶着頭抽菸的人,這時也都忙着站了起來,給我封紅包的,給師父讓座的,給師叔遞煙——原本沉悶的屋子裡一下子比外面做道場更加熱鬧。
不出一會,我手裡就捧着好幾個大紅包,光是從重量上就知道師叔那兩張支票絕對沒有開虧。
盧家大嫂又是道歉又是抹眼淚的說剛纔是她不對,我這才慢慢的坐在師父旁邊,讓她直接說。
那盧老闆跟周標差不多,只是有一點不同的是,這盧老闆是個色中惡鬼,看到了老闆娘那樣的美女哪有不勾搭的道理,要不也不會給她介紹生意了。
盧家大嫂邊說邊罵那傢伙沒良心,幾乎每天晚上都去那狐狸精那裡,最後連那雕象都帶出去了。
可前的一段時間,盧老闆就老老實實的回到了家裡,每天把自己鎖房裡頭。
盧大嫂也沒在意,只不過這快過年了,還是得讓他去收些帳的,結果好不容易叫開門,卻見盧老闆臉色發青,渾身瘦得不成人樣,一進盧大嫂就喘着粗氣,一下子就倒在地上子。
連急救都沒來得及叫就一命歸西了,古怪的是當棺材入棺之後,只蓋一半留着給來祭奠的人看的,可第二天早上,盧老闆的屍體卻不見了,守夜的兩個人都說連眼都沒有眨過,而就在靈堂的外頭,好幾桌打牌的人也沒發現什麼不對的,這是活見鬼了。
盧家只得法事繼續做,屍體也接着找,但報警卻是不敢的。
剝了個桔子遞給師父,我這時才小心的打量着盧家大嫂,剛纔進來時這裡面煙霧繚繞,半都什麼都看不清,這會放眼看去,盧家大嫂的臉好像也是綠的!
“陽陽真乖!”盧家大嫂說了半天,見我剝了桔子忙將果盤遞了過,塞了大大蘋果到我手裡道:“這蘋果甜,你嚐嚐,喜歡等下就讓慶伢子給你送兩箱回去。”
我看了一眼那個蘋果,雙眼在周標和盧家大嫂臉上打着轉,乖巧的拿起水果刀笨拙的削着蘋果。
“來!奶奶幫你削!”這盧大嫂見師父和師叔一直沒有表態,師叔更是半笑着盯着我手裡的蘋果,忙伸手過來搶我手裡的水果刀。
眼珠輕輕一轉,我順着她用力,刀鋒一轉,在手指尖上劃下一道小口,血一下子就滲了出來。
“噝!”盧家大嫂猛的倒吸了一口氣,眼神直愣愣的看着我流出血的手,猛的拉起我的手指就朝嘴裡放去道:“快!奶奶幫你吸吸!”
周標也跟着吞了吞唾沫,臉上神色痛苦得很。
“不要!”我將手猛的一縮,接着手指上就是一熱。
盧家大嫂的舌頭已經跟青蛙似的,從嘴裡長長的伸了出來,用力的吸吮着我手指傷口裡滴出的血,眼裡綠光大現。
“師叔!”我在心裡念動大力金剛咒,腳下一用力,一腳就將盧家大嫂給踢得老遠。
師叔飛快的上前,從腰間抽出捆仙繩,左右一用力就將盧家大嫂給綁了個實打實,這貨還打了個響指道:“搞定!”
看了手指,想到剛纔她就這麼直接了斷的舔到了我傷口,我忙端起茶几上的溫開水,嘴裡念動清水咒澆到手指上。
經水一衝,那傷口突然又冒出了一點點的血絲。
“咕!”
認真的倒水洗着傷口,我猛的聽到一聲齊唰唰的吞口水的聲音,一擡頭,卻煙氣剛剛散去的大客廳裡,好幾雙綠油油的眼睛死死的盯着我的手指,伸長着舌頭流着哈喇子。
“師父?”這種羊在狼羣的感覺並不太好,我滲得忙將手指在衣服上擦了幾下,求救的朝師父叫道。
“這算怎麼回事?這些人?”師叔正輕輕鬆鬆的將盧家大嫂搞定,這回也是滲得可以,這算是什麼?
他話音一落,屋子裡所有人猛的朝我撲來。
“師父!”我一時之間如同小綿羊一般,大叫一聲就朝客廳外跑去。
有了周標的前車之鑑,我可是知道那東西驅也驅不掉,連雷都打不動。
“嗯!”我剛跑出兩步,盧家伢子就猛的朝我伸手過來。
“周總你先出去!”師父猛的站了起來,掏出招魂鈴大力的晃動,單手一引六張清心符瞬間燃了起來。
眼看盧家慶伢子的手就要抓動我了,師父鈴聲一響,那些人的眼裡都是一晃,動作竟然慢了下來。
師父這個搖鈴的節奏是我從來沒有聽過的,聽着耳裡感覺怪怪的,好像隨時都想跟着鈴聲晃動一下。
“疾!”師父手一劃拉,那幾張清心符就落在桌上的水晶水壺裡道:“快給他們灌下去!”
“嗯!”我也顧不上分杯,朝師叔做了個眼色,端着水壺整個就開始上了。
周標這貨喝多了符水,這會倒機靈了不少,忙幫着我們抱住盧家的慶伢子朝我大喊道:“快!灌水!”
師父在一邊搖動招魂鈴,那鈴聲讓那些潛伏在人體內的雕象一時不能控制人的神識,又大聲的念着定魂咒,讓那些人的魂魄不會被擠的離位。
師叔用力一捏盧家慶伢子的嘴,我端起水晶壺就朝裡面灌了一口水。
那些人是盧家的原遠親戚,都是來參加盧老闆的葬禮的,只是沒想到這麼快被控制了。
不會是盧老闆爲了給那美女老闆娘拉生意,將所有認識的人都介紹到她那裡去消費了吧?
趁着這些人暫時被師父定住,我們三人配合得倒也算是默契,一輪灌下來只是讓師父唸了三遍定魂咒。
“嗯?黑先生?”盧家大嫂最先清明過來,看着自己身上的繩子用力小心的朝師父問道。
我瞪了她一眼,上前仔細的打量着她的臉色,除了發綠但也沒有周標那種隱隱會衝出來的鬼臉。
那些親戚也跟着醒了過來,咂着嘴裡燒紙的味道,直直問我們是怎麼回事。
“你們還不知道算怎麼回事?”師叔冷笑一聲,拿起水果刀猛的朝盧家慶伢子的手背劃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