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武魄者對身體打磨的要求極高。
待得五旬還能向上者極爲稀少。
武魄的血色氣息籠罩了蘇烈的身軀，無盡的纏繞中，蘇烈的身影有着隱約的模糊。
不時之間，蘇烈發出一陣陣激昂不甘的高亢咆哮。
血色的氣息開始漸漸走向深紅色。
這是走向了武魄元神的質變。
但凡越過這道坎，蘇烈出手時的威能就要強盛三分，也能規避九品元神大修煉者的鎮壓，免了被一刀斬的下場。
這是在真正踏入頂級大修煉者的行列。
不僅僅是李鴻儒在觀看，裴守約亦是目光盯緊，有着極爲仔細的觀摩。
對裴守約而言，這是一份極爲難得元神登高的景象。
誰的元神能登高，又在何時登高，這不是修煉者說了就能算的事。
想要在現場觀摩是一件難事。
觀摩元神登高不僅僅可以提前熟悉將來的修煉，低階修煉者甚至能承受這種元神蛻變的氣息牽引到自身修爲成長。
裴守約只覺身體中微微有了一絲熱血。
他忍不住想如蘇烈一般咆哮放縱，但又擔心自己開腔影響到蘇烈，只能將諸多情緒憋在了心中。
裴守約目光微微掃向李鴻儒時，只見李鴻儒臉色有着極爲肅穆的觀望。
“李叔叔，蘇師能踏入這道門檻嗎？”
只是見得李鴻儒的面色，裴守約再看向不斷放聲咆哮的蘇烈時，心中一股不好的感覺傳來。
“若他提前吞服一兩顆大藥，哪要現在這般痛楚！”
李鴻儒搖搖頭。
蘇烈積累諸多，更是心情釋放下有着登高。
不僅僅是李鴻儒沒有料到，蘇烈自身都很可能不曾預測。
但這種突破感覺來了便難於壓下去，錯過或許就不再有。
而蘇烈踏入知天命的年齡，沒有了任何揮霍的資格，不免也是老來到頭奮力一搏。
“老師往年撈的財富都拿來給我奠基，並不曾給自己預備大藥！”
裴守約一臉羞愧之色，他在腰帶中摸出一個小瓷瓶。
“不知小侄這瓶龍鳳丹對老師能不能起作用”裴守約問道。
“龍鳳丹？”
“就是烏蛇和烏雞做成的藥丸子，裡面添加了一顆三百年的人蔘和一顆百年黃精。”
“你留着自己吃吧！”
看着裴守約掏出的藥丸，李鴻儒搖搖頭。
這大概是蘇烈爲裴守約預備文武元神六品的大藥。
相較於登入武魄八品，這類大藥不僅僅級別顯低，還有針對性不足的問題。
他注目着深紅色氣息中的蘇烈，不斷的爆發，蘇烈的氣息已經濃郁到了極點。
但蘇烈的爆發力宛如此時口中略帶嘶啞的咆哮，愈是向前愈是無力。
五十知天命，對肉身大修煉者而言極顯真實。
想在這個年齡突飛，這是一件概率極低的事情。
蘇烈嘶啞的聲音中夾雜着一道道不甘。
或不甘被打壓，或不甘自己往昔蹉跎的歲月，或不甘自己停止了努力，又或不甘自己沒看透人生。
咆哮聲聲中，蘇烈只覺天靈蓋一個激靈，宛如涼水滋潤身軀的感覺頓生。
這熄滅了他身體中的諸多焦躁。
蘇烈張目，他只見十餘米外，李鴻儒伸手有着指引。
深邃的藍光夾雜着五彩的斑斕，又拉扯了雨幕，齊齊匯聚於他頭頂上。
“是靈氣！”
蘇烈心神微微一頓。
他沒弄明白李鴻儒動用的是什麼手段。
這是憑空生出造化。
靈氣並不亞於大藥。
只要靈氣足夠多，這就是身體的剛需，也是最好而沒有後患的大藥。
即便是一頭豬，被靈氣常年累月侵襲之下，也有概率化成一頭豬妖。
宛如一道甘泉，蘇烈只覺濃郁的靈氣之下，他的身體有着續接。
這道靈氣來得時機極好，這是處於他舊力用盡，新力難於續生的時刻。
“破！”
“老子的人生！”
“誰也壓不住！”
……
聲聲咆哮聲中，深紅色的氣血走向一道道血浪色彩。
隱隱中，金戈鐵馬的肅殺和馬蹄奔襲聲滾滾而出。
“槍來！”
爆喝聲中，裴守約手中握着的血纓槍飛出。
血浪中的蘇烈執着長槍，藉助靈氣有着一槍的貫穿打出。
槍身化成一條紅色的靈蛇，咆哮聲中尖牙透出，朝着空中狠狠一口撕咬了下來。
“老師的長河日落槍法已經到某個至高境界了！”
裴守約感受着被壓制時眼中浮過的異相，他口中喃喃。
注目着蘇烈，裴守約也將目光開始重點放在李鴻儒的身上。
若說蘇烈是裴守約人生所見武的極致，眼前的李鴻儒施法則是他所見文的極致。
他能感受到蘇烈武力的狂暴，也能看到李鴻儒無聲無息施法的柔和。
這種狂暴和柔和交織，讓他只覺有了某種觸動，只覺人生理念中的文武元神就應該這般踏步前行。
“一時的明悟，如同守得雲開見月明！”
隱隱中，裴守約只覺看到了自己在將來要踏出的路。
作爲後來者，也作爲文武元神路上的跟隨者，他能參考的對象不算多。
但若要繼承蘇烈的兵法，踏步靠向大唐軍神李靖，他只能走這條路。
這條路無疑較之裴守約想象中更爲艱難困苦。
若非長期承受文武元神齊頭並進的拉扯和限制，裴守約覺得自己定然有了元神七品的實力。
對他而言，不論是走文氣元神和武魄元神的修行路都會是如此。
但裴守約能看到這種修煉方式的盡頭。
或許他單修一路能熬出頭，大概率能成爲大唐朝廷中重要的一員，但他同樣會泯然衆人。
如武魄七品的蘇烈丟在馬邑城十餘年，大唐朝廷並不缺乏一個獨特獨行的七品武魄修煉者。
只有做到無可取代，他才能傲然於衆人。
蘇烈雖是他的老師，但李靖纔是他嚮往的學習對象。
李靖常年閉門不出，他求學無門，幾番週轉下才尋到了蘇烈這兒。
他腦海中無數念頭浮過，待得籠罩強大武魄氣息消退，一聲輕‘咦’聲音傳來，裴守約這纔有着回神。
在他的身上，陣陣文氣元神的藍光沖刷，又有武魄元神的紅色氣息瀰漫。
裴守約一時明悟，只覺認知中清楚了將來的方向，均衡已久的元神亦是找到了突破口。
手中瓷瓶的龍鳳丸被他吞服，裴守約亦是靜靜的坐了下去，認真對待着自己即將踏出的方向。
“雙喜臨門，可喜可賀！”
李鴻儒收了甘霖普降術法，伸手向蘇烈道賀。
蘇烈承受靈氣之雨衝擊向上，裴守約顯然也被引動了氣機，有着踏入追尋自己方向的元神六品。
這是李鴻儒少有見的天才。
即便李靖和侯君集也大致只是這種年齡衝擊到元神六品。
而李鴻儒的年歲也是相近，待得元神七品和八品時才拉開歲月方面的距離。
他忍不住讚歎，也感慨蘇烈這十幾年沒白頹廢，不僅僅自己有着龐大的累積，更是收了個讓他都羨慕的學生。
“那也幸得遇到你這個福星，我們纔有這番造化！”
蘇烈開懷出笑。
孤陽不長，擅武的他難於推動裴守約這種文武雙全者邁出自己的修行路，更難於指點更高的層次。
但李鴻儒來得正好。
李鴻儒不僅僅是助力他登高，而且以身施法對裴守約有着切切實實的引導。
他的武魄登高，李鴻儒的文法演示。
當兩者結合起來，這足以震撼到低數個層次大修煉者的心魂。
這種無聲的教學遠比手把手教導來得要強，也是天才們最喜遇到的方式。
只是一朝的風雲，他和自己學生有着齊齊的踏步，也開始有着化成龍的跡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