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衆人想着他的副本沒有奇奇怪怪東西出現的時候,大家便看見那些黑色的廢土上,開始出現一個又一個瓦罐。
黑褐色的瓦罐有大有小,一個又一個嵌在泥土中。
瓦罐的大小不一,形狀卻是一樣。
看見那不斷在廢土中生成的瓦罐,冷鋒心底不由生出一陣惡寒。
人彘一直都是人類的最高刑罰之一。
史書上一遍又一遍的講述過人彘的悲慘,這種人連活下去都費勁。
而被裝在罐子裡,足以磨滅任何人生的勇氣。
任風翔那副本中,一個又一個生成的瓦罐大口黑暗深邃,看過去的人快速的挪走自己的目光,彷彿多看一眼就會被那瓦罐吞噬。
任風翔皺着眉頭,臉色也開始變得蒼白。
江澈瞧着生成的瓦罐微微一愣,他立馬懂了。
這些東西一定也和自己生成的紅珠精神病院一樣,是意識不受控制的生成。
江澈不自覺的捏緊拳頭,翔哥只是嘴上說着自己不在意,實際上這滿世界生成的瓦罐,已經代表了他內心被這些罐子桎梏。
罐子所在的區域很大,除了任風翔自行生產的這個獨棟小樓,在小樓之外的土地內,每隔幾步就能看見地上凸起的黑褐色瓦罐。
大大小小的瓦罐嵌在地上,若是走在上邊,好似一不注意就會踩踏進去。
紅珠精神病院的院子內,不少人已經開始竊竊私語。
“看來這件事對他的影響還是挺大的。”
“現在來看,副本內生成的東西和自身的經歷也有一點關聯。”
“也不知道他這個副本的關卡是什麼樣子。”
“要不找人去試一下?”
……
說起試一下,大家都瞬間噤了聲。
試一下本不是什麼大事,也不是什麼無意義的犧牲。
在副本可以相互吞噬增強自己實力的前提下,瞭解別人也是給自己增加一手底牌。
可是他們不願意,用培養的死士也不願意。
如今的人類大多數已經不畏生死,他們這些高階也是。
或許是看過任風翔這些年的慘樣,他們不想也不願自己的手下去做這樣慘烈的犧牲。
闖關的結果是什麼?
大家沒有說,但心裡已經有了一點小小的計算。
死亡?
或者跟他一樣,被裝在罐子裡,無法脫離。
想要拯救龍雲的幾個龍雲樓下屬還在江澈的副本中闖關,在江澈面前出現了一副地圖。
只要有人闖關,在江澈的面前就會出現這副地圖。
現場的人都能看見上邊的變化,代表了闖關者的紅點正在快速的移動,他們並沒有將路上看見的晶體全都收集,身後白色靈體追的太緊,他們只得在後面想方設法再重新回來,將那晶體給重新收拾。
龍雲看着那要來拯救自己的幾人已經在白色靈體的追逐下力竭。
他雙目猩紅,他帶來的幾人實力不低,已經算是龍雲樓的中流砥柱。
如果說之前在江澈副本中闖關死去的人只是樓裡的底層,那現在救自己的,已經是他最親近的兄弟和下屬。
“老大,放心,等我們闖出這個副本,一定會將江澈手裡那個檔案袋撕碎,將你救出來。”
幾人的聲音還在通過地圖傳回來。
江澈看着面前浮現出來的地圖,表情沒有絲毫的變化。龍雲四肢撐地,表情痛苦。
龍雲樓一直講忠義,而這也並不是口中嚷嚷的宣言。
他可以爲了幾個普通下屬過來找江澈麻煩,現在更親近的下屬爲了救他陷在江澈副本中,隨時可能喪命,這種痛楚他更加難以接受。
他的這幾個兄弟,實力很強,但是在一次又一次被白色靈體襲擊之後,幾人的氣息逐漸變得虛弱。
這是他第一次見識到江澈副本的強悍。
他清楚自己這幾個下屬的實力,可他們在江澈副本中,卻連三分之一都沒有走完。
他咬牙切齒雙目赤紅的看着那邊面不改色的江澈,在他脣齒間已經有鮮血溢出,
“江澈,你現在真不像個人類。”
“你真的還是人類嗎?”
他只是剛剛感覺到牙齦間有鮮血溢出,立馬又感覺到傷口癒合。
副本里的能量正在不斷的修復他嘴裡的傷口。
只是一瞬,他便想起江澈說的話,死在副本中的生命都將化作他修復重生的能量。
如果自己這幾個兄弟死了,他無論受了多重的傷,也只能在兄弟生命化作的能量中,苟活。
想通這些事情,龍雲感覺全身都被卸了力。
他跪倒在地上,一動不動。
聽見龍雲的話,江澈表情沒有任何變化。
飛虎在旁邊一驚,因爲她很清楚江澈和那個惡靈之間的關係。
人類的任何言語,都有可能將江澈,推往另外那個陣營。
她膽戰心驚的看着江澈,生怕江澈被激怒,和人類站在了對立的一面。
江澈擡頭看向地上的龍雲,臉上滿是認真。“阿嚀也跟我說過。”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不管是惡靈還是人類,只要有人欺負上門,就狠狠的打回去。”
“我答應過阿嚀,好好的保護自己,不讓她擔心。”
他沒有阻止副本中正在闖關的人,也沒有暫停關卡。
他自然看見了飛虎眼神的變化,但他想說,大家都多慮了。
想到這裡,他嘴角不自覺勾起,在飛虎擔心他立場之前,叮嚀早早的就告訴過他。
阿嚀從一開始就跟他講過,無須被任何人束縛。
在這個立場混沌的時代,他只需要做自己就好了。
人類和惡靈之間的戰爭,和他沒有任何關係,以前沒有,以後也沒有。
如今這幾個人類是自己硬闖副本,龍雲也是一直針對他。
江澈不認爲自己有錯。
龍雲看着地圖上正在闖關的幾人,痛苦的聲音正在不斷從地圖中傳來。
其中一個代表闖關者的紅點已經消亡。
他不知道江澈口中的阿嚀是誰,此時他連站起來的心思都沒有。
龍雲看着那有着紅珠精神病院牌匾的大門,聲音裡帶着頹然和絕望。
“江澈,伱放了他們,我以後好好看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