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扭着僵硬的脖子,拿着一盆早餐輕手輕腳地來到凌蕭狂的房間。悄悄放下早餐,小心翼翼地走進內室,發現凌蕭狂還在睡。
我嘆一口氣,重新走到外室的木凳上坐下,按着脖子。昨晚看醫書,想查一下這裡有什麼藥材可以有幫助傷口癒合,誰知看着看着就睡着了,坐在那裡睡了一夜。醒來的時候脖子根本就動不了。
我按着脖子的疼痛部位,再嘗試活動一下,還是又酸又痛。心裡不禁煩躁起來,這位大爺怎麼還不起來,我這麼早起來幫他準備早餐他竟然睡懶覺,他究竟是不是練武之人啊。
我不耐煩地走進去,想要叫醒他,可是手一伸出去就遲疑了。
他是傷患,充足的睡眠是必須的,還是讓他再睡一會吧。誰知我的手都還沒收回去就被人握住了,我一愣,那人還閉着眼睛,開口道:“看什麼?”
“看你。”我沒好氣道。
他睜開狼眼,戲謔地看着我,忽然微微一笑:“愛上我了?”
這個自大狂,還真是不是一般的自我中心。我白了他一眼:“我做了什麼讓你覺得我愛上你了?”
“就你剛纔偷看我睡覺啊。”
我用力一甩,掙開他的手,說:“你還沒有睡醒吧?如果困就再繼續睡,不困就起來吃東西。”說完就轉身走了。
不一會兒,凌蕭狂只穿着裡衣出來了。我怒道:“穿上外衣,天氣冷!”
凌蕭狂不爲所動,直接坐下來就吃。這傢伙的狼皮還真是非一般的厚啊。日子已經進入了十一月,在這種偏北方的地區,秋風裡已經帶上了寒氣,這小子還只穿裡衣就出來,還不是狼皮厚啊?
見他沒反應,我又不想再說,直接就進內室找衣服。找了很久都找不到一件外套,就連厚一點的衣服都沒有,厚皮狼在外面吼:“找什麼?”
“衣服!”我怒。
“衣服在櫃裡。”他答道。
我擡頭:“我知道,但是怎麼連一件厚一點的衣服都沒有?”
外面靜默了半晌,才低低地回答:“只有那些了。”
我驚訝,久久想不到應該怎麼回話。一時間,房裡靜謐無聲。我慢慢走出去,坐在他對面,咬咬牙說:“你尺寸是什麼?我出去買幾件。”
“不用。”他拒絕得堅決。
我皺眉,剛想開口,就被他打斷:“不用你多管閒事。”
怒氣一衝上腦。他這是什麼意思?我這是好心關心他一下,他竟然這樣對我!好像我上輩子欠他似的,給足了臉色給我看!
我一拍桌子,怒氣衝衝地說:“你行!你自己喜歡怎樣就怎樣!冷死你,病死你也不關我事!”說完甩袖離去。
死人頭!臭狼!死狼!我嘴裡不斷咒罵,腳力無意識地踢着石子。突然不小心牽動了脖子,立刻痛得我倒抽氣。我爲了他搞到這樣他還這樣對我,所以說對這種人不應該有一絲的好心!都怪我自己太好心,太容易心軟,纔會被他這樣子對待!我還真是自作自受!
我坐在一個涼亭裡面,冷風不斷地吹過來。我縮着手腳,心裡想,在這種天氣坐在外面還真不是個好主意,我還是會房裡睡覺好了。被窩裡又暖和又舒適,鬼才要出去!我剛纔說要出去幫他買衣服簡直就是腦子壞掉了!
打定主意,我站起來快步向自己的房間走去。途中遇到了手裡拿着一碗藥的楚皓,我揮手問好。楚皓看到我就說:“正好,一起拿藥去少莊主那裡。”
“免了。”我搖頭,“你們的凌少莊主這麼強大,不用這麼多人侍候的啦!”
楚皓聽出我話中的怒氣,問:“怎麼了?”
我找到了發泄怒氣和怨氣的對象,一股腦地就把剛纔的事和我心中的話全部倒了出來。楚皓一開始還很認真地聽,可是沒過多久就開始神遊,面露焦急。我知道他是在擔心手裡的藥涼了,故意短話長說,巴拉巴拉地把苦水倒了楚皓一身,一直說到自己口乾舌燥才肯罷休。
見我停下來,楚皓立刻插話:“少莊主他身體強壯,這三年來不曾感染過風寒。”
“以前沒有過,不代表以後不會!”我惱怒地說,“他現在明明就傷了,還不注意,萬一病了就很麻煩了!”
楚皓微笑:“如果擔心就再去勸勸。你說的這個問題其實我也提過,不過少莊主不聽,我也沒辦法,也許你能做到。”
“切。”我把手臂環抱在胸前,“我纔不擔心他,管他生還是死。”
楚皓聽了也只是笑笑,拉起我就走。
我一邊掙扎一邊喊:“你幹什麼?放開我啦!”
“你說了這麼多,藥都涼了。你負責把它加熱一下,再送去少莊主的房間。”他拉我到一個廚房裡,說完擡腳就走。
“欸,那你去哪裡?”我拉住他。
“幫少莊主換藥。”
“我只管加熱,不管送藥。”
楚皓聳聳肩:“隨你。”
我看着楚皓的背影,撇撇嘴。這小子,變囂張了。
我挽起袖子,笨手笨腳地把藥加熱了,走出廚房,找人送藥。誰知這莊裡冷冷清清,連個人影都沒有。我急得跺腳,又不想站在冷風中傻等,只好一邊向死厚皮狼房間走,一邊找人。昨天明明還可以見到七八個人,今天卻完全沒有人。這分明就是——天要亡我!
走多一點,再走多一點,我不知不覺就來到厚皮狼的房門前。我極不情願地敲門,楚皓來開了門,厚皮狼就坐在外室的木凳上,身上依舊只穿着一件衣服。我黑着臉進去,粗魯地放下了藥,轉身就走,卻被楚皓攔在了門前。
我瞪他一眼:“讓開。”
“少莊主要換藥,需要你幫忙。”
“去找瑜珂!”
厚皮狼在後面說:“瑜珂有事,不在莊裡。”
“疏瑤!”
“她很久沒出現了,你也知道。”
我張口想反駁“不是還有其他人麼”,卻被厚皮狼搶白:“其他人也出去了。加上我說過這件事不可以讓其他人知道。”
好吧,我沒有話可以反駁了,我認栽!
“你的脖子怎麼了?”厚皮狼突然問。
“沒事。”
厚皮狼垂首站起,走過來擡手輕敲了我的脖子一下。一陣刺痛像電一樣從後腦勺一下竄到尾椎骨,我痛得打顫,捂住脖子向旁邊一躲。
“你幹什麼!”我吼。
厚皮狼輕嘆:“落枕了嗎?”
我學着他的語氣說:“不要多管閒事!”
厚皮狼咬牙,隱隱有怒意顯出臉上。我心裡一陣舒暢,諷刺道:“不要生氣,我只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而已。”
火藥味漸濃。
“陸姑娘,我來給你看看吧。”楚皓在一旁插話,試圖打散那股火藥味。
那隻厚皮狼雖然受傷了,但是我的脖子也不靈便,受不了他掐我脖子,算起來我還是處於劣勢。於是我收起臉色,轉身看向楚皓,笑着欣然道:“好啊。”
“坐下吧。”楚皓指指椅子。
我依言坐下,楚皓在後面問:“哪裡痛?”
“這裡。”我試着活動一下脖子和肩膀,立刻發現痛處,便指出讓楚皓知道。
“好。”楚皓聽後應了聲,開始推拿。
一開始我還是痛得嗷嗷直叫,可是很快我就覺得自己的脖子肩膀變得很放鬆,完全沒有了剛纔一直存在的僵硬的感覺,痛楚也隨即減輕了。
“楚皓,你好厲害,謝謝你了。”推拿完畢,我再嘗試扭扭脖子。痠痛的感覺雖然還在,但已經好了不少。
“呵呵。你是爲什麼落枕了啊?而且這裡,”楚皓用手指在自己眼睛下面畫了個半圓,“有黑眼圈。”
不想起還好,一想起就來氣。我搞成這樣是爲了誰啊,竟然還被他罵。不過也只能怪我自己笨,怪我自己傻,人家楚皓比我厲害多了,我還在瞎操那份心。吃力不討好,好心像雷劈,簡直就是自作孽!
我大力呼了一口氣,強把怒氣壓下去,轉頭看從剛纔開始臉色就越來越差的厚皮狼,語帶諷刺地說:“別聊了,先服侍我們的凌大爺吧。”
厚皮狼的喉結動了動,與我靜靜對視了半晌才說:“進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