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子衿?
聽到這個名字的時候,蘇澈的心神都似乎慢了一瞬。
眼前這人認識周子衿,而且還從她那聽說過自己?
蘇澈自是萬分驚訝,因爲無論如何他都難以想象,周子衿會與眼前這個無生教的妖女相識。
所以,她是真認得周子衿,還是在調查自己的時候,順便了解了這一切?
畢竟,對方能一語道破自己的身份,而她此前也說過對於自己的瞭解很多,那對自己身邊的人以及各方面的關係,自然也是不陌生的。
“你認識子衿姐?”蘇澈問道。
原本懷中的溫熱脫離,商容魚不再緊貼着他,而是在兩人之間留出了空隙。
她伸手,將眼前人那因自己擁抱而褶皺的衣衫撫平,輕聲道:“當然認識,我們還是,好姐妹呢。”
語調清楚,不含塵煙,可這話怎麼聽怎麼刺耳,如是反話,讓人根本不會相信。
蘇澈擡劍,劍柄擋住對方素手,“閒話休提,今夜你也不是爲了來跟我說這些的吧?”
“怎麼,在你心裡,站在這的我不該是個不知廉恥,深夜對男人投懷送抱的女人嗎?”商容魚淡淡一笑,“或者,是爲了達到目的,早不知跟多少男人親密,水性楊花的賤女人。”
她本就柔美,此時這般自嘲自諷,更惹人心疼愛憐,好似千錯萬錯皆是自己所致,與她無關。
蘇澈皺眉,倒並非因此而心有異樣,只是對方眼神平靜,哪怕此前舉止的確是隨便少廉恥,可他卻從對方眼底看到了清高,看到了傲慢。
或許,是自己多想了,在不瞭解一個人的情況下,方纔那般想的確是不該,更別說還着於表面,讓對方察覺到。
這是自己失禮。
蘇澈如此想着,卻也沒有說什麼,因爲誰知道對方目的是什麼,心思不純敵我難分之前,說再多也只不過是廢話。
“有話直說便好。”他說。
“雲家的事,不要插手。”商容魚擡頭,靜靜看着他,“明早,帶着你那個朋友和觀潮閣的兩個人離開。”
蘇澈聞言,這才恍然,原來對方的目的不在自己身上,而在這雲家。
只不過,盜帥和雲奚菡之間的關係他雖暫時未明,卻也知道兩人肯定有些什麼,如此情況下,盜帥當然不會這麼容易就走。
而他又怎麼會拋下盜帥離開呢。
見他神情,商容魚輕輕一笑,說道:“實話跟你說,雲閣昌手裡掌握着一條線索,是關於無生老祖的。”
蘇澈一愣,無生老祖,不正是無生教的創始人麼,又是什麼線索?
“無生老祖雖武道通天,創下無生教,可在其晚年時卻遭江湖各派名宿圍攻,一番大戰後,無生教分崩離析,便連他自己也都失蹤。而無生教的立派功法,也隨之下落不明。”
商容魚說道:“在不久前,教中偶然得知雲閣昌手裡有一樣東西,正是無生老祖的貼身信物。現在,你明白了?”
“所以,雲家鬧鬼的事,也是你們搞出來的?”蘇澈問道。
商容魚一笑,“什麼鬧鬼,不過是雲閣昌心裡有鬼罷了。”
蘇澈有些不明白,可對方沒有繼續明說的意思。
“事情也跟你說了,你怎麼做?”商容魚問道。
“你是怎麼認識周子衿的?”蘇澈問道。
“在她還未入天山劍派之前,我與她便相識。”商容魚說道:“不算熟悉,她在我這,刺了一劍。”
她說着,手在自己左胸口按了下。
蘇澈下意識看了眼,但馬上移開目光,真假他自然沒法分別。
“你查過我?”他問。
“準確來講,是查的周子衿。”商容魚看他一眼,“至於你,順便而已。”
蘇澈張了張嘴,沒說出話來。
“周子衿現在正隨天山劍派回山門,如果你明天便啓程往北,還能碰上。”商容魚說道:“可要是耽擱了,等她回了山門,除非再有機會下山,否則,你跟她就一輩子也甭想見面了。”
“天山劍派規矩如此森嚴?”蘇澈皺眉。
“不是天山劍派的規矩,而是,”商容魚頓了頓,然後撩了下被風吹進嘴角的青絲,道:“據我所知,洛青修的也是無情道。”
蘇澈一驚,“你是說,子衿姐打算修無情道?”
“她綽號青霜劍,修的本就是無情道,只不過入將軍府以後...”商容魚搖搖頭,沒說下去。
蘇澈眉頭緊皺,突然有種迫切,那就是快些見到周子衿,然後問問對方爲何會選擇這條路。
可自己又憑什麼呢?
如果商容魚所說是真的話,周子衿在來將軍府之前,便已經修行無情道了。她早就堅定的事情,誰也無法改變,哪怕是現在。
“你說的我可能答應不了。”蘇澈開口道。
商容魚蹙眉,“什麼意思?”
在她想來,自己已將此間之事乃至對方想要知道的事情都已說明,若不是看對方是蘇定遠的兒子,而好似也是周子衿無情道的破綻,她纔不會跟對方廢如此口舌。
再者,她也對蘇澈好奇。
她聽說過這個名字,初始是在調查周子衿時,從名單上看到的,慢慢,與周子衿的情報中描述最多的便是這個人名。
其後,是有關樑國朝堂官員涉案拐賣之中,蘇澈與墨家的淵源。
接着,是在鑄劍師公輸火藥鑄劍時,尹家那位天驕爲了那把沉影劍墮境,而這把劍最終落到了蘇澈手裡。
然後,是武舉,是蘇澈少年成名,周子衿在此前離開將軍府,離開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