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六)

最近的天空一直在下雨。

我愛聽的電臺裡最近在說的話題叫《一個人的下雨天》。我聽見她們說,似乎全世界都在下雨。漫漫的雨季,悄然降臨。洋洋灑灑的雨淋溼了整個世界。

我在舊書攤遇見一本三毛的《夢裡花落知多少》。抱着書才離開不久,嘀嗒嘀嗒的雨又開始落在身上,溼了肩膀,我回頭看見舊書攤的大叔很慌亂地匆忙抱起大本大本的書,很是無奈地望了望天空。

我開始在化學課,物理課,生物課......總之可以看書的課都整天趴在書桌上,安安靜靜地不理人,我找到很多關於三毛的書,然後成天在她的流浪裡,流浪。

我忽然很想很想去流浪。三毛說她討厭流浪。可是我還想去撒哈拉沙漠走走。

我擡頭看見班長一臉頹喪地樣子,我說,誒,班長,我們去流浪吧。

班長望着天花板,說想去花海,普羅斯旺,看着美麗花,聞着清新的花香,睡着。哦哦,最重要的是,那裡關於花的各種美食。

什麼什麼,那美女多不多?!我問班長。

......不知道。班長趴在書桌上故作憂鬱地不愛理不說話的樣子。

好吧,我們這些笨蛋,就是死沒良心地,什麼時候都不會想自己應該做什麼,而時常在想的是,我們想做什麼......

我們只是想,這樣也許會過得比較快樂。快樂就好。

我想我們會這樣,會想要去流浪,也許只是因爲雨季是一段思緒氾濫的季節,我們總是要想太多。

我聽見楊詩回頭在說的話,她還是想去日本,不只是想看櫻花,還是想去泡溫泉,穿和服......可是那時我記得,那時候,她說,她只是想去看櫻花。

忽然發覺,原來,時間真的如同流水一樣,可以沖走很多東西,可以沖淡很多美好的味道,我們就這樣淡忘了很多有過的美好的夢。

我問小蓓,誒,如果流浪,你想去哪裡。她想了好久好久,說,我想去沒去過的地方。

我說,誒,小蓓,有天我們一定要一起去走走,多遠都好,哪裡都好。我想陪你到我們都沒去過的地方。最後的一句我沒有說出口,只是想想,忘了說。

我聽見小蓓呵呵地說,好啊,等我存夠錢的時候,就去旅行吧。

那天的雨停的時候,我在停車場遇見楊詩。

我問她,一個人哦?聽見她有點失落的樣子說,是啊,煒明她要打球,我要先回去了。

我們一起走吧。我說,然後騎着單車繞遠路和她走同一條路。

那天我們說了好多的話,全都是關於班長的,我有點失落地想,我們之間是不是除了班長,就沒有別的話好說了......

我說,誒,楊詩,你家那麼遠,以後如果一個人,我陪你走吧。至少走一小段路也好。

楊詩說,好啦,走這麼遠了,回去啦,不然天就要黑了。我不知道她是不是不經意就忘了那時我說過的話,沒有再說起。

那時我想其實就算忘了那也沒什麼,反正我就那樣,我不小心我也忘了。只是偶爾想起的時候,看見楊詩的單車在停在那裡,於是靠着牆,等着她。

於是偶爾我們在停車場遇見,她就本子放在我的懷裡,說,幫我拿着。然後又跑回教室拿什麼忘記的東西。然後我們一起踩着單車出校門。

那是一段我陪她走一小段路的蠻幸福的小時光。

某天,小丫遇見在停車場等女生的我。

第二天遇見的時候,一路上逼問了我無數次,我不耐煩了,對他說,我在寫我們的故事了,寫好的時候給你看。

我想等到我寫好的時候,到時就算小丫看完了對我說,你......真是太賤了!

那時我也可以很不要臉地對他說,哈哈哈,不客氣!

我們安靜地趴在書桌上不聽課。我們在想,關於我們。

我打着哈欠,擡頭看見班長拿着剪刀在刮下巴的鬍子,於是偷偷奸笑着,抓住班長的手臂,很激動地說,班長,你不要死啊,你千萬不要死!你不要想不開啊,就算要死,你也不要拿我的剪刀了事啊,你要是死了,我的剪刀......我就不敢用啦......

班長說,吼!就一剪刀而已嘛,這算什麼,兄弟嘛,我的就是你的,你的就是我的。

真的?!!!我很激動地說。

然後班長看着忽然眼前一亮的我,慌亂地急忙補上一句,除了老婆和金錢!

切。我趴在書桌上繼續發呆,睡覺。

楊詩忽然轉身對我說,誒,朴樹,要不你寫科幻的吧,關於我們的故事,在N年後,動物統治了地球,人類處於弱勢,無力抵抗。於是我們開始了一場革命!

於是我開始掰故事,【二十三世紀,當人類以親身感受2012世界末日純屬無稽之談,人類開始幾近瘋狂地淪落了。本來都要死的,可是既然,最後我們都沒死,那就讓我們好好地瘋他個天昏地暗,玩到天荒地老。

二十二世紀,一顆紫色的星星從天空滑落,以一個美麗的弧度落在地球上。

地球開始了一場史無前例的革命,除了人類,所有的動物都開始進化,那一顆紫色的星星帶着奇妙的能量,使那些動物要麼如同高樓一樣巨大,要麼如同電腦一樣高智商。

動物統治了地球近乎一個世紀,而我們這幾個倖存者直到現在還活着,說實在,其實也真他媽的連我們都覺得邪乎,後來我們總算明白了,原來那顆紫色星球的能量也不是對人類一點影響也沒有,至少我們到現在還一點也沒有長大,本身就不是一件多正常的事情。

我們幾個躲在垃圾堆裡,看着外邊一隻死肥豬真他媽邪乎的長出了翅膀,正在一臉很爽的表情地踐踏着我們的家園,心情那叫一個超級不爽!!!

詩姐實在看不下去了,順手提起一隻白老鼠,啊地一下張開嘴巴,一口吞下了......

班長也是很不爽地抓住一隻小強,嚼了幾口也吞下了......

誒誒,我說你們啊,就算看那頭肥豬很不爽,也不要這麼欺負剛出生的小動物啊......

小蓓說,靠,我看不下去了,跟我走,一起大幹一場!我們的革命就此開始。

我們吶......】

我還沒說完,感受到帶着寒意的殺氣向我氣勢騰騰地襲來,我知道詩姐又要發飆了......我閉嘴,我不說了行不......

誒,其實我想說,我想告訴你們,我會很認真地握起筆,一筆一劃對誰誰誰訴說我們的那些瑣碎小事。

我知道不太可能,可是我還是希望。我希望的是,願我的文字在某一天,在我們思念的時候,她可以是我們的時光機。帶我們回去,回到那時候。我希望的是,她可以揚起你倔強的嘴角,帶給你一點點的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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