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死的飄花宮!”
距離青雲山脈數裡外的某一片土地上,忽然不知從哪裡鑽出一道清脆悅耳的女子嗓音。
緊接着,原本空無一物的地面上,竟然浮現出無數顆細小的粉色晶體。
每一顆晶體皆是晶瑩透亮,在陽光照耀下散發出璀璨光芒,遠遠望去,竟然比切工最爲精良的鑽石還要耀眼幾分。
這樣的晶體,隨便一顆放在二十一世紀,只怕都會受到瘋狂追捧,炒出以億爲單位的天價來。
這許多密密麻麻的粉色晶體匯攏在一處,漸漸化作人形。
一個膚色白皙,曲線玲瓏,穿着黑色長袍的漂亮女人。
然而,這樣一個千嬌百媚的大美人臉上,卻滿是憤恨之色,櫻桃小嘴一張一合,罵罵咧咧道:“你們這些臭娘們,給我等着,得罪了‘七星閣’,從今以後再也休想有片刻安寧!”
若是紫緣在場,便能認出這名黑衣女子,正是施展怪異手段從她眼皮底下逃之夭夭的玄冥。
“你要對付飄花宮麼?”
不知從哪裡突然傳來了一個冷冰冰的聲音。
“什麼人!”
玄冥表情一滯,猛地蹦了起來,口中嬌喝一聲,右手不自覺地伸到背後,想要拔出隨身寶劍。
然而這一抓,卻抓了寂寞。
她這纔想起,自己爲了脫身,不得已全身結晶化鑽入土地之中,卻是將趁手的寶劍落在了清風山腳下。
得虧身上的衣服乃是用特殊材料製成,否則此時的她早已一絲不掛。
擡頭看去,映入眼簾的,是一名約莫二十七八歲的青年男子。
男子容貌算得上清秀,臉上卻冷冰冰的沒有絲毫表情,身上穿着灰色的粗布衣衫,雖然陳舊,卻洗得非常乾淨,腰間繫着一柄又鏽又破的鐵劍。
無論怎麼看,都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青年人,玄冥神識感知之下,卻不禁神色一凜,俏臉上滿是警惕之色。
靈尊!
如果說一個這般年輕的靈尊,在聖地之中還算不得驚世駭俗,那麼能夠在自己毫無所覺的情況下出現在身旁,卻完全是另外一種概念。
這意味着,對方的修爲,很有可能還在自己之上。
“你要對付飄花宮麼?”灰衣青年再次問道。
他的聲音冰冷而淡漠,不帶一絲情緒,令人分辨不出其與飄花宮之間,究竟是敵是友。
“是又怎樣?”玄冥腦中靈光一閃,似乎想到了什麼,“你應該不是飄花宮的人吧?那個門派裡可都是些娘們兒,莫非……你也和林芝韻有仇?”
“這不是答案。”灰衣青年機械地搖了搖頭,緩緩抽出腰間的破爛鐵劍,“回答我,你是不是要對付飄花宮?”
好一個死腦筋!
玄冥秀美微皺,好不容易纔壓制住暴走的衝動。
她對於自己有着清晰的認知。
一個沒有劍的劍客,就如同一條失去了毒牙的眼鏡蛇,對一個同級別的修煉者貿然出手,並不是明智之舉。
“不錯,我就是要對付飄花宮。”她挺起胸膛,眸中滿是堅定之色,“總有一日,我會把那羣該死的娘們一個不留,斬盡殺絕!”
“很好,既然你也是飄花宮的對頭……”
灰衣青年點了點頭,緩緩垂下手中鐵劍,身上的氣勢瞬間收斂了不少。
玄冥知道自己賭對了,不禁鬆了一口氣。
就在這一刻,灰衣青年腳下忽然一晃,整個人化作一道難以看清的疾影,颯沓如流星,瞬間出現在玄冥面前,手中長劍猛地向前一送,直奔玄冥胸口而去。
這一劍疾如旋風,快若閃電,卻又悄無聲息,聲勢不顯,既有着劍客的颯爽飄逸,又透着些許刺客的隱蔽狠辣。
灰衣青年的出手時機,更是妙到巔峰,恰到好處地抓住了玄冥精神鬆懈的細微瞬間,令她反應不及,無可躲避。
該死的!
感受到這一劍的速度和威勢,玄冥面色煞白,一股濃濃的絕望感止不住地涌上心頭。
她甚至有種感覺,就好像全世界都在針對自己,所遇見的每一個人,都是心懷不軌的刁民。
“噹!”
長劍刺在玄冥胸口,傳出來的卻並非兵刃入肉的聲音,反倒更像是金屬之間的相互碰撞。
千鈞一髮之際,玄冥終究還是完成了身體的結晶化,肌膚表面被一層瑰麗而堅硬的粉色晶體覆蓋,硬生生地扛下了灰衣青年鬼魅般的劍技。
贏了!
玄冥嬌俏的臉蛋上,不禁浮現出一抹得意的笑容,同樣完成結晶化、閃耀着粉色光芒的右手蓄勢待發,下一刻便要抓向青年手中的鐵劍。
她打算好好教訓一下這個卑鄙的青年,讓他明白特殊體質與普通修煉者之間,那一道不可逾越的天塹鴻溝。
“啪!”
然而,擊中結晶的鐵劍去勢不減,居然直接從她的胸口穿透進去,崩裂的晶體碎片漫天飛舞,在太陽照耀下,反射出絢麗璀璨的粉色光輝。
怎麼可能!
玄冥臉上露出不可思議的神色,心中涌起驚濤駭浪,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她的身體一旦結晶,就會變得堅硬無比,等閒神兵利器都休想破開,卻被這麼一柄破銅爛鐵輕易刺穿。
這樣的結果,已經完全超出了玄冥的認知,令她的大腦都陷入宕機之中。
一股強悍而詭異的劍氣順着鐵劍鑽入結晶之中,不停地四下游躥,所過之處,爆發出 “咔嚓咔嚓”的碎裂聲。
陣陣劇痛涌入大腦,將玄冥從懵逼狀態中喚醒回來,她驚愕地凝視着灰衣青年的眼睛,嘴角掛着兩道血痕,連說話都變得不怎麼利索:“你、你到底是誰?”
“你不需要知道。”灰衣青年漠然答道,面對這樣一個美豔動人的女子,竟似沒有絲毫憐惜之心。
“你、你會後悔的。”
玄冥“砰”地一聲倒在地上,面如金紙,呼吸急促,嘴裡有氣無力地吐着威脅的話語。
灰衣青年絲毫不爲所動,再次舉起手中鐵劍,打算來個完美補刀。
下一刻,玄冥的身體忽然化作一灘粉色晶體粉末,緩緩融入到土地之中,竟然在須臾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灰衣青年瞳孔微張,手中長劍毫不猶豫地刺了下去,“噗”地一聲扎進泥土之中,卻並沒有任何擊中敵人的觸感。
“這是什麼手段?”
他古井無波的臉上第一次流露出些許訝異之色,卻也僅僅是一閃而逝,很快就恢復了一張撲克臉。
“罷了,她傷得不輕,短時間內應該沒空去尋飄花宮的麻煩。”
放開神識探尋了片刻,一無所獲,灰衣青年終於不再糾結,重新將鐵劍別回腰間,轉頭看向南方,“待會去接雪菲的時候,順便給鍾文和無霜他們提個醒便是。”
話音剛落,他的身形一閃,瞬間消失在了原地,不知去向。
……
“嘔!!!”
鍾文一隻手捧着腦袋,另一隻手抱着個瑩光閃閃的木桶,對着裡面一通狂吐。
這木桶也不知用什麼材料製成,底部還繪製了一個無比精巧的靈紋陣,嘔吐物剛一觸及桶底,一根根靈紋線條便開始閃閃發光。
隨後,鍾文吐出來的東西居然憑空消失在桶內,連絲毫痕跡都沒有留下。
真是個好寶貝啊!
鍾文晃了晃還有些犯暈的腦袋,雙手不停地撫摸着圓桶外側,頗有種愛不釋手的感覺。
他盯着圓桶內部的靈紋陣仔細觀摩了半天,終於不得不承認,以自己半吊子的靈紋水平,完全破解不了陣法結構,這纔打消了仿製的念頭,轉頭看向躺在牀上的上官明月。
上官大小姐兀自雙眸緊閉,面色蒼白,即便處於昏迷之中,俏麗的臉蛋上,依舊帶着痛苦的表情。
連我都承受不了,還真是難爲她了。
鍾文來到上官明月身旁,輕輕撫摸着她吹彈可破的粉嫩臉頰,眼中閃過一絲憐惜之色。
落入黑洞之後,他便感覺自己在不停地下墜、下墜、再下墜。
越到後來,來自四周的壓力和牽扯力便愈發恐怖,大有將他直接撕成碎片的勢頭,若非他肉身極其強悍,又將上官明月緊緊抱在懷中,恐怕兩人都早已被碾碎成渣,不復存在。
也不知過了多久,下墜的路途總算到了盡頭,在一番劇烈震盪顛簸之後,兩人便莫名其妙地出現在了這樣一間房屋之中。
此時的鐘文早已頭暈目眩,反胃作嘔,只是將上官明月隨手扔在屋內的牀榻之上,便抱住牆角的一個銀白色圓桶瘋狂嘔吐了起來。
正因如此,他才能夠瞎貓碰到死耗子,挖掘出了木桶的神奇功效。
而上官明月卻承受不住這一路而來的強大壓力,早在半途就昏厥過去,至今仍未甦醒。
牀上躺着一個千嬌百媚的絕世美女,鍾文心中卻沒有半點旖旎的念頭,好容易結束了嘔吐,他急急忙忙地掃視四周,試圖弄清楚自己目前的處境。
房間的佈置極盡奢華,屋頂被十餘盞造型各異的靈晶燈掛得滿滿當當,將屋內照得比室外還要亮堂。
牀榻桌椅等傢俱均由金光閃耀的不知名材料製成,表面居然隱隱散發出靈力的氣息。
牆上掛着一幅畫,一幅字。
畫中之人,乃是一名仙姿玉質,體態輕盈,身着七彩紗裙的絕美仙女,纖纖玉手握着玉簫,正在專心吹奏。
鍾文只是隨意瞄了一眼,耳邊竟然響起了悠揚動聽的簫聲,畫中的仙女纖腰扭動,吐息如蘭,彷彿真的就在眼前奏樂一般。
心中暗讚一句好神奇,鍾文的目光又落在了旁邊的那副字上。
只見上頭寫着一個對句:
掌天地乾坤
納世間萬藏
他的第一反應是,這句子好俗……好有氣勢。
下一刻,他忽然渾身一顫,意識到自己居然能夠看懂上面的文字。
這字畫上書寫的,竟然是漢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