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家主。”
“南宮家主。”
南宮世家的主樓客廳之中,南宮靈與上官通互相見了一禮。
真年輕啊!
看着眼前風華絕代,和自己女兒差不多年紀的南宮靈,上官通心中感慨萬千。
本以爲上官明月才二十歲就能擔負起“盛宇商行”很大一部分的業務,已經算得出類拔萃,然而跟眼前的南宮靈一比,卻是差了不止一籌。
“最近家中格局有所調整,亂糟糟的,讓上官家主見笑了。”南宮靈神情自若,與上官通這樣的商界巨擘對話,也未露出絲毫不適之感。
“哪裡,哪裡,南宮世家能夠棄暗投明,您這位新任家主功不可沒。”上官通客氣道。
“上官家主客氣了,您是長輩,叫我‘靈兒’便是了。”南宮靈微微一笑,“若是不嫌棄的話,我便喚您一聲‘上官叔叔’如何?”
“如此甚好,家主家主地叫,顯得生分。”上官通哈哈一笑,忽然正色道,“靈兒姑娘,昨天蕭家又有了動作,帝都之外共有四十三處皇室盟友的產業遭遇襲擊,比先前整整一週的數量加起來還要多。”
“哦?”南宮靈聞言,神色一凝,“前天蕭無情來訪未果,昨天蕭家就突然加強了襲擊力度,若說兩者之間沒有聯繫,只怕難以令人信服。”
“莫非蕭擎發現了南宮世家易主之事?”一旁的上官明月忍不住插嘴道。
“我以家主身體不適爲由,拒絕了蕭家的邀請和來訪,雖然瞞不了太久,卻也不該暴露得這麼快。”南宮靈忽然想起了什麼似的,轉身對葉青蓮道,“麻煩葉長老將爹爹請來。”
葉青蓮點了點頭,身形一晃,化作一道青色虛影,消失在客廳之外。
“就算蕭擎真的知曉此事。”上官通不解道,“也應該設法營救令尊,而不是在外頭大張旗鼓地搞破壞啊?”
“蕭擎弄出這麼大聲勢,正可以將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到帝都之外。”南宮靈眼波流轉,美麗的雙眸中充滿了智慧,“從而爲營救上一任南宮家主創造機會。”
很快,南宮天行便被葉青蓮“攙扶”着來到客廳之中。
“你找我作甚?”面對這個篡位之女,南宮天行的語氣十分生硬。
“不知爹爹與蕭擎可有特殊的聯絡之法?”南宮靈柔聲問道。
“你覺得我會告訴你麼?”南宮天行冷聲道,眼中不自覺地流露出傲慢之色。
“看來是有了。”南宮靈與他對視半晌,忽然輕笑一聲道,“葉長老,可以請爹爹回去休息了。”
“你……”南宮天行自詡當世豪傑,便是蕭擎對他也要禮讓三分,何曾經歷過這般被人“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待遇,氣得吹鬍子瞪眼,連話都說不出來。
“上官叔叔,只怕蕭擎很快就會對這座府邸動手。”南宮靈面上罕見地露出凝重之色,“爲求一擊而中,他定然會動用‘暗神殿’的力量,不知可否請風尊者助我一臂之力?”
“你都叫我一聲叔叔了,做叔叔的豈能不允?”上官通撫摸着下巴呵呵一笑道,“如今你我兩家一榮俱榮,一損俱損,正該齊心協力,共同對抗蕭家。”
“多謝上官叔叔。”南宮靈微微屈膝道。
“可有勝算?”
“盡人事,聽天命,唯此而已。”南宮靈看着帝都東北方向幽幽道。
那個方向,正是聞道學宮所在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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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鍾文,不好了!”
房門被“砰”地撞開,冉素娟跌跌撞撞地闖了進來,臉色蒼白,神情慌張,秀髮有些凌亂,卻也顧不得梳理。
“怎麼了?”
趴在桌子上打盹的鐘文迷迷糊糊坐起身來,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嘴裡含糊地問道。
“睡什麼睡!”冉素娟急急道,“小潔爲你爭取了兩句,結果惹惱了聖人,被罰在懸空洞中面壁三年。”
“什麼!”鍾文渾身一個激靈,瞬間清醒過來,忍不住大聲道,“不過是求見聖人一面,不答應也就罷了,何以要爲難寧姐姐?”
不等冉素娟回答,他忽然又沒頭沒腦地問了一句:“‘懸空洞’是什麼,怎麼聽上去像個旅遊景點?”
“景點你個頭!”冉素娟沒好氣道,“你就當是一個囚牢罷。”
“豈有此理!”鍾文怒道,“冉姐姐,你趕快帶我去見聖人,我要與他當面理論!”
“我要是有那個權力,還需要小潔冒着危險替你去爭取麼?”冉素娟忍不住瞪了他一眼。
“真的沒有法子見到聖人麼?”鍾文在房中踱來踱去,“哪怕換我去關禁閉,無論如何也要將寧姐姐換出來。”
“算你還有點良心。”冉素娟面色稍霽,“事關聖人,已經不是我這個級別能夠決定的了,咱們不妨去請教一下劉老夫子,看看他有什麼辦法可想。”
“那還等什麼,快走快走!”鍾文催促道。
……
“都說了聖人不見外客。”劉老夫子撫着鬍鬚,搖頭嘆道,“你非要強求,結果把寧丫頭都給搭進去了,若是寧老兒回來知道了,保不齊會怎麼發火呢。”
“聖人不答應也就是了,何以要遷怒無辜?”鍾文不服氣道。
“到了聖人這等境界,所擁有的威能超乎你的想象。”劉老夫子被他頂撞,倒也並不生氣,“便是稱之爲神,也不爲過,他眼中看到的世界與咱們並不相同,一言一行,一舉一動,自有其道理。”
“若是成了聖人,性子就會變得喜怒無常,還要整日將自己關在山頂。”鍾文撇了撇嘴道,“那這個聖人,還真是當得沒有趣味。”
“你如今修爲還低,有些事情,說了也不會明白。”劉老夫子不願與他多做爭辯,“等將來到了那個高度,自然就會明白了。”
“咱們可不是來爭論對錯的。”冉素娟硬生生打斷了兩人對話,“而是想請劉老夫子幫忙出出主意,看看如何救出小潔。”
“冉丫頭,你也忒高看老夫了,我能有什麼法子?”劉老夫子搖頭擺手道,“聖人做出的決定,又豈會朝令夕改。”
冉素娟面色一黯,忍不住瞪了鍾文一眼,似乎在責怪他爲寧潔帶來這無妄之災。
“學宮之中,聖人最大,這個道理我自然明白。”鍾文猶自不甘心道,“只是若不能見他一回,當面理論一番,我無論如何邁不過心裡這道坎。”
“若只是要見聖人一面……”劉老夫子似乎想到了什麼,欲言又止。
“夫子有法子?”鍾文看他表情,眼睛一亮,急忙問道。
“不能算是法子。”劉老夫子依舊搖頭不止,“只是聽說過一個傳聞。”
“願聞其詳。”冉素娟也來了精神。
“據說這山後有一條小道,可以直通山頂的懸空洞和聖人宮殿。”劉老夫子遲疑了片刻,終究還是吐露道,“只不過那條山道十分古怪,曾經有數十名學宮弟子試着進入其中,卻沒有一個能夠活着出來,之後便無人再敢嘗試,漸漸被人遺忘了。”
“那還等什麼,山道在哪,還請劉老夫子帶路。”鍾文一躍而起,伸展四肢,作勢欲走。
“鍾小哥,這條山道可不是開玩笑的。”劉老夫子並不似他那般輕描淡寫,“當初進入其中的聖地門人修爲都不在你之下,其中甚至還有入道靈尊,卻沒有一個能走出來,你這樣貿然前往,無異於自尋死路。”
“鍾文,如果山道真的那般兇險,咱們還是另外想想辦法罷。”冉素娟聞言,也不禁遲疑了起來,“小潔雖然被罰面壁,卻也只有三年時間,不值得你爲此丟了性命。”
“寧姐姐是爲我受罰,再說我此來學宮,本就是爲了面見聖人。”鍾文不以爲意地笑道,“既能救出寧姐姐,又能達成目的,值得我賭一把了。”
“真的決定了?不再考慮一下?”劉老夫子再三確認,“你天賦極佳,未來前途不可限量,老夫實在是不忍心看着這樣一個天才就此隕落。”
“夫子也說了麼,我是個天才。”鍾文洋洋得意道,“別人出不去的山道,卻也未必難得住我。”
“每一個進入山道之人,都是這麼想的。”劉老夫子繼續打擊他。
你就不能盼我點好麼?
鍾文十分不滿地瞪着他,看得劉老夫子頭皮發麻:“那好吧,且隨我來。”
“不需要做些準備麼?”冉素娟憂心忡忡道。
“不知道里面有些什麼,如何做準備?”劉老夫子搖了搖頭道,“進去之前,吃頓飽飯纔是真的。”
這就是傳說中的斷頭飯麼?
鍾文愈發無語,只覺劉老夫子瞅自己的眼神,就彷彿在看一具屍體。
……
山頂的古樸宮殿附近,一條狹小的山路綿延直上。
在小路的盡頭,可以看見一個黑黝黝的山洞口。
洞體與遠處的另一座山頭相連,卻並不相通,下方中空,遠遠望去,整個山洞彷彿騰在半空一般,最頂端處高聳入雲,接天連日,堪稱當世奇景。
學宮聖人親自爲此洞命名“懸空洞”。
這樣一座奇妙洞窟,卻被學宮當做囚牢,專門用來責罰犯了過錯的門人弟子,令不少人扼腕嘆息,惋惜不已。
通往山洞的小徑下方,一名中等身材的白衣男子負手而立,容貌俊秀,身姿挺拔,整個人身上散發出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奇異氣質,彷彿完全融入了天地一般,令人一眼望去,竟然無法辨別出他的容貌和年齡。
白衣勝雪,仙姿玉色的寧潔低眉垂首,恭恭敬敬地站在此人身後不遠處,長裙隨着山風飄搖,體態婀娜,宛如天上仙子。
“這小子居然真的敢闖‘煉心路’。”白衣男子語氣之中帶着一絲戲謔,“小潔,你倒還真沒看錯人。”
“怎麼會!”寧潔聞言面色煞白,苦聲哀求道,“弟子甘願受這三年之罰,還請師尊莫要讓他做出這等魯莽之事。”
“晚了。”白衣男子輕笑一聲道,“他已經進去了。”
“鍾兄弟!”寧潔嬌軀一顫,“撲通”一聲跪倒在地,淚水止不住地嘩嘩落下,“是我害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