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水局的難就難在勘測和鑑定上,當一地的風水狀態被準確的評估完成,並設計了適合的陣局之後,最終實現這個陣局的難度其實並不大,更何況此處聚集着整個南粵的玄門精英呢。
陣局的啓動即使普通人看着都能感受到赫赫天威,更何況玄門中人,這一刻所有的人都屏息安靜的看着,戰戰兢兢的感受着天地之威,反思着自己心裡的那點可憐可悲的野心和慾望。
在天地面前,人類實在是太渺小了,以人類的渺小,恨不能用有限的生命和智慧去窺測天道一角,反而將寶貴的生命耗費在蠅營狗苟之中,能不慚愧?豈不後悔?
方石和夏家姐妹還有匆匆趕來的婁家兄妹、陳必信等人站在湖邊,感受着陣局啓動時那恢宏浩瀚的氣機變化,但在夏家姐妹眼中,卻看到了別人無法見識的更加神妙景色。
時間慢慢過去,陣局初始的涌動漸漸消退,原本肆意外溢的九幽陰煞被壓制回去,現在如同涓涓細流,緩緩的涌出然後有規律的四散分開,慢慢的向着周圍沁潤,這才符合人道,才能真正的惠及周圍的土地和生靈,似原來那樣肆意汪洋,遲早會過猶不及的。
夏雨欣和夏雨瑤互相看了一眼,都從對方的眼中得到了自己想要知道的答案,剛纔方石竟然能同時將兩人的元神代入他的元神共鳴場中,讓她們兩個見到了方石眼中的世界,這種場景其實兩姐妹都曾經經歷過,不過再次經歷依然驚豔無比。
方石其實也只是想試試,想不到自己的氣場一旦擴散到兩姐妹身上,這兩人的元神波動很自然的就向着自己靠攏,眨眼間就形成了一個共鳴場,這個共鳴場比通靈術更自然,契合度高的方石都吃驚,他甚至能清晰的感受到她們兩此時雀躍和驚豔的心情,還有那一點點的羞澀和糾結隱秘心思。
當然。方石是不會讓她們兩個知道自己窺測到了她們的小心思的。
法壇儀式結束了,術士們都不肯散去,而是在湖邊和湖面的廊橋上觀察和研究着這個衆星拱月局,這可是活生生的教材啊,如此好的機會不仔細的學習,等到陣局穩定了,很多變化就再也看不見了。夏家姐妹也不例外。很快她們的身影就又找不到了。
陳必信也跟着埋頭研究的婁景香不知所蹤,方石身邊只剩下了婁景中和徐立權。
方石看着在湖邊遊蕩的術士們。不由得微微一笑:“景中,你看到他們不覺得慚愧麼?”
婁景中撇了撇嘴:“我的專長不是這個,就不浪費時間了,我覺得博不如專,我還是將自己的特長做強做大比較好。”
“呵呵,是麼。”
徐立權看了半晌,嘆了口氣道:“方師傅,您不擔心麼?”
“擔心什麼?”
“南粵門派的崛起已經沒法阻擋了,您整合了南粵門派。讓他們專心於提升自我能力和道法術數方面,加上如今得了這個寶地,這已經打破了南方的平衡。”
方石嗤笑了一聲:“徐科長,平衡永遠不會是靜態的,只能是一種動態平衡,南粵的崛起必然刺激別的玄門大派奮起直追,平衡很快就會回來的。我不知道你們一天到晚的擔心什麼,玄門不插手政界,更不會涉及到國家暴力機構,再說了,現在是什麼時代了,難道你們還怕玄門造反不成?”
徐立權搖了搖頭道:“不需要造反啊!您想啊。只要您點點頭,估計很多地方大員乃至軍方首腦,可能都會聚集在您的身邊,您身上有他們想要的東西,就能結合成一個新的利益團體。”
方石哈哈一笑:“你說得沒錯,可是,他們身上沒有我想要的東西。我爲什麼要建立這麼一個利益團體?又或者換一個角度來說,既然我需要建立一個利益團體,爲什麼不選擇最強大的那個團體進行合作?”
徐立權搖了搖頭:“錦上添花不如雪中送炭。”
“心中有屎所見皆屎說得就是你們。”
徐立權苦笑:“沒辦法,我們一直都泡在糞坑裡。”
“你知道就好,不要將我跟你們混爲一談。”
“可是方師傅,我還是不明白您爲何要整合南粵諸派?”
方石臉色沉凝了起來:“你覺得如今玄門是不是正處在一個大變革的時代?”
徐立權點頭,這個事實但凡對玄門有所瞭解的人都知道。
“那麼你覺得這種變革重要麼?”
“重要,甚至關乎國家民族的未來。”
“那麼你想過沒有,其他國家民族怎麼想?這個時候你們還想用內耗來消弱玄門,何其愚蠢啊!難道你不怕將玄門的人都逼到國外去麼?”
徐立權臉色有些發白,玄門會不會被逼到國外去不好說,但是如果方石到了國外那可就是災難了。如果沒有一個人能包容下方石這樣的大宗師,說不定就會有人想到不爲己所用便與毀滅的念頭,到時候,那可就是一場塌天大禍,想到這裡,徐立權的汗水涔涔而出,腦袋裡一團糾結,胸口煩悶欲死,一股逆血上涌,滿口都是腥氣。
“哼!”
方石一聲冷哼,仿如當頭棒喝,頓時一股涼氣兜頭而下,讓水深火熱的徐立權如墜冰窟,不過這樣也正好化解了他那狂躁的熱血,徐立權長長的呼了口氣,將胸中的塊壘盡數吐出,腦中頓時一片清明。
“多謝方師傅。”
“嗯,你一個太監卻操皇帝的心,呵呵...”
“我不是太監。”
婁景中呵呵一笑,拍了拍徐立權的肩膀道:“你想太多了,這些自然有人去想,再說了,方石也罷,青城山也罷,歸根到底都是修道者,目的是追求天道之謎,世間俗事恨不得都扔到一邊去呢,剛纔的凜凜天威老徐沒有看到麼。在浩瀚的天地面前,你那點蠅營狗苟的東西別拿出來丟人了好不好,我都替你臉紅。”
徐立權尷尬的乾笑了一聲:“我就是個俗人。”
方石呵呵一笑:“沒問題,你就是個俗人,順便將我剛纔的話也轉告給別的俗人,那些在名利場裡打滾的人怎麼想其實不重要,我相信作爲一個國家的掌舵者。他們會擁有足夠的智慧和胸懷。聽說過殊途同歸麼?不管做什麼,只要做到了極致。最後都要回到追尋大道這條道路上來,哪怕是爲政也一樣。”
徐立權一臉的不信,不過他遠遠沒有達到極致,爲政的極致並不僅僅體現在地位上,但是地位最高的那些人,肯定對爲政的理解也最深刻,世間百業皆能入道,難道爲政就不能麼?
“方師傅,這裡不能考慮開放給整個玄門麼?”
“不能。你爲何不讓佔了其他洞天門派開放給整個玄門呢?難道能單單要求南粵門派麼?不過你也不用想太多,這裡是不會出現一個鹿鳴派的,呵呵...”
方石說完轉身朝會所方向走去,徐立權能想到這些,那三位官員又豈能想不到,方石想去聽聽他們的想法。
婁景中拽了拽有些發愣的徐立權,輕聲笑道:“你們在南粵門派中控制了幾個?”
徐立權臉皮雖厚。不過也有些尷尬了:“這個我哪裡知道,我又不負責這事。”
婁景中呵呵的壞笑着:“一邊懷疑猜忌我老闆,一邊下黑手佔便宜,你們這些人不愧是從大糞坑出來的,臭不可聞啊!不過你們這樣的,估計永遠都沒有機會入道。就連那些被你們控制的門派,最終也只能是二流,老徐,看在咱們也曾一起出生入死的份上,我給你一句忠告,永遠不要用燕雀的想法去猜測鴻鵠的心思。”
說罷,婁景中加快了腳步去追方石。徐立權怔怔的看着婁景中的背影,心裡百味雜陳,他是個心智堅定的人,不會被婁景中一說就動搖,但是他也是一個聰明人,知道婁景中說得很有道理,人跟人之間之所以會有那麼多的矛盾、誤會、猜疑和仇恨,其實多是因爲對待事務的看法各有不同所致,用燕雀的想法去測度鴻鵠之志,確實只能得到錯誤的結論。
再回頭看安全局與方石一路上磕磕絆絆的合作和鬥爭關係,徐立權發現,自己似乎從來就沒有對過,至於自己的上司就不用說了。再仔細體會一下最高層的態度,好像跟安全局的策略也還有出入,這到底是安全局在自行其是,還是安全局的領導深入領會了上面的意思,徐立權也有些糊塗了,可惜這事真不是他能置喙其中的,徐立權也只能長嘆一聲,暗罵自己瞎操心了。
會所指揮部內,其他人都被請了出去,裡面只剩下了三位領導和法通方丈與方石,五人圍着一張方桌坐着,隱隱分成兩個陣營,衆人面前都擺着一杯熱茶,不過只有方石很愜意的喝着茶,其他四人的表情都顯得比較嚴肅。
“我的意思很明白,這裡是南粵玄門的寶地,是南粵諸派的新洞天,這一點是不容退讓的,將來這裡可以由各派輪流主持,第一輪我推薦廣法寺主持。此處面積很大,地脈的強度也驚人,各派再協商一個使用分配規則,足以供南粵各派使用。同時因爲此處地處鬧市,又總控了偌大一塊城區的氣運,對鵬城也是大有好處的。”
“方長老,這個事情我們自然是不會反對的,但是卻需要上面許可。”
“其他洞天的使用也需要上面許可麼?”
“這...那些是歷史傳承,這個不是,所以,此事要慎重,以便爲將來做一個案例。”
方石聳了聳肩:“我只是通知三位,這個決議是昨天環境諮詢會公議的,請三位如實向上反應吧,結果如何,我們拭目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