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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已經完全黑了下來,仰頭看去,夜空中月朗星稀,站在山頂下方一點的石塊側面,夏雨欣向山下俯瞰,能看到鋪上了一層銀輝的叢林,山風吹過樹葉晃動,葉片反射着淡淡的月輝盪漾起來,像是水面的點點鱗波一樣,看上去甚是華美。
“好美...”
“是啊,只是現在沒心情去欣賞。”
方石眯着眼睛說道,夏雨欣白了方石一眼,又看了看坐在石頭上仰望着兩人的李樹芽,低聲問道:“爲什麼急着跑了,莫非那裡是一個陷阱?”
“嗯...怎麼說呢,應該是一個誘餌,陷阱說不上,當然了,如果我們毫無警覺,說不定就真的成爲陷阱了。”
夏雨欣眨巴着眼睛,心裡有些不舒服,術法比不上、風水局比不上...那也就罷了,天才嘛,可是連智慧也比不上的話,夏雨欣真的有些氣餒了。
“那你怎麼看出來的?猜測麼?還有你怎麼知道這些人是追着我們?”
“換位思考唄,你想想,如果你的目的是追殺那三個人的,殺了人之後還有必要僞造現場抹除自己的痕跡麼?有那個功夫,爲啥不乾淨的毀屍滅跡呢?”
夏雨欣一想,這個分析倒也很有道理,如果是爲了殺人而來。確實毀屍滅跡當然更乾脆。而且這裡是荒山野嶺山高林密。想要掩埋幾個死人真的很簡單,他們也不缺時間,事實上他們花了不少時間來消除痕跡。
“如果他們僅僅是遭遇戰呢?那三個人的身份恐怕也不簡單。”
“嗯,沒錯,從那三個人打扮和攜帶的東西看,那三個人也許是逃犯之類的,他們之間有沒有接觸過不好說,如果是接觸過之後產生了恩怨。那麼就符合了我剛纔所說的情況,如果是遭遇戰...那麼你能解釋一下他們僞造現場的目的麼?”
“這個...或許是爲了撇清干係...”
“嗯,勉強也說得過去,但是你如何解釋現場留下的拷問痕跡?”
“這個...拷問痕跡?有麼?”
“有,屍體上的抓痕太多了,很難想像他們爲何能在山蟻的攻擊下存活那麼長時間,除非有人控制了攻擊的強度。”
夏雨欣恍然,將這些蛛絲馬跡拼合起來,確實能得到這樣的一個推論,如果攻擊者曾經拷問過死者的話。那麼他們最後留下屍體僞造現場的目的,就明顯是爲了吸引某些人了。而這個某些人怎麼想都應該是自己一行。
“所以,他們留下現場就是等我們發現,然後他們再伏擊或者跟着留下痕跡的我們追擊我們?可是,他們並不在附近。”
“一個可能是他們害怕被我們察覺,他們離得比較遠,另一個他們需要向前追一下,看看我們是不是在前方,當他們確認我們沒有在前面之後,馬上就會返回在屍體附近守候,又或者他們已經分兵,而我們屁股後面正跟着一條尾巴呢。”
夏雨欣心裡一凜,驚訝的看向方石:“那你還在這裡停留...”
方石俯瞰着山下的叢林,笑了笑道:“首先我讓景中分開走,試圖誤導他們,如果他們有人在附近監視,也會因此而顧此失彼,延誤他們的行動。另外我們並不是一定要逃走,從實力上對比,我們或許比對方強大得多,但是對方佔了人和、地利,所以我們需要進一步的消減他們的優勢。”
“我明白了,由我們來選擇戰場!”
方石笑着點頭:“沒錯,由我們來選擇合適的戰場。”
“所以,你讓婁大哥故佈疑陣就是爲了爭取時間,而我們則需要尋找一個合適的戰場,就是這裡?”
“對,現在天黑了你可能看不出來,如果是白天你就會發現,這裡的山巒溝壑組成了一個天然的風水局萬箭穿心局,我們所選的這個這個正是萬箭穿心的‘心’,夜晚時候,這個風水局的核心會成爲陰煞之氣衝擊的焦點,處在這裡神智昏聵。剛纔我又在這裡佈置了星局青龍尾宿,主鬥殺,如果他們來了,正好做一個了結。”
方石不說夏雨欣還沒有感覺,方石化財說完,一陣罡風吹過,樹海嘩嘩作響猶如怒濤,夏雨欣青絲飛揚,一股殺氣滲透骨髓,腦海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戾氣,這裡果然是凶煞之地!
夏雨欣有些擔心的看向李樹芽,卻發現李樹芽神態安然,正好奇的用閃亮的眼眸看着方石,再仔細感受一下,卻發現他身邊環繞着一股淡淡的氣場在保護着他,看來方石給了李樹芽護身法器。
“他們會來麼?”
方石點了點頭:“應該會來,現在的問題是他們能不能看出我們的佈置,如果他們含而不發一直跟着我們尋找更好在機會,也是個麻煩事。”
夏雨欣點了點頭,有些惱怒的說道:“也不知道怎麼惹到他們了,真是無妄之災?”
“呵呵,懷璧其罪吧,咦...景中回來了。”
方石打開照明燈,隨意的晃了晃,然後又將燈關了,退後兩步坐了下來。
“雨欣,風大,坐下吧,小心吹感冒了。”
“哦...”
夏雨欣愣了一下,才應了一聲坐了下來,眼神卻在偷偷的注視着方石,她心裡真的有些緊張,這可是第一次真刀真槍的生死之爭,雖然過往她也曾跟人鬥法,但是那都是有限制有規矩的爭鬥,今天進行的則是一場完全沒有規矩,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爭鬥。其中的感受是完全不同的。
夏雨欣很奇怪。按理說方石一個半路出家闖江湖的傢伙。對這種事情應該更加不適應纔對,可是爲什麼他現在表現的如此淡定呢?反到比自己這個從小就被門派精心培養的中堅分子還要從容,這不科學!
沒多久,山坡上傳來一陣響動,婁景中的身影和快出現在大家的面前,這事夏雨欣才注意到,這個位置竟然能看到相當遠的距離,想要無聲無息的靠近這個營地是很困難的。
“方石...你怎麼選了這麼一個死地?”
婁景中見面期還沒有喘勻。就出聲質問,這裡後面是山崖,確實沒有退路,如果對方能調動大批蟲蛇,絕對能將他們給困死在這裡,他還不知道,方石選擇的這裡確確實實就是個死地,而且還是風水局中的死地,不過這個死地是給對方準備的。
“置之死地而後生嘛。”方石笑着開玩笑:“你先歇會吃點東西,有話慢慢說。這裡可是我精心挑選的地方,怎麼樣?有沒有發現對方的蹤跡?”
“沒有。可是...”
“先吃東西,說不定對方很快就會到來了。”
婁景中看了看方石,嘆了口氣接過李樹芽遞過來的餅乾,撕開包裝袋啃了起來。
趁着這個機會,方石將自己剛纔跟夏雨欣解釋過的推測和想法又說了一遍,婁景中聽得很吃驚,期間還站起來看了半天,不過以他那半吊子風水水平,肯定是啥也看不出來的,更何況還是夜晚。
吃完了東西婁景中還不放心,又去後面的山崖看了一會,回來後坐了一會,又去看方石佈置的那些星局石堆,他的舉動讓夏雨欣也緊張起來,她也坐不住了,總是舉着望遠鏡四處張望着,希望能發現點什麼,這種焦慮的等待確實讓人很不舒服。
方石卻很淡定,正拿着幾個木珠子在面前的石塊上擺着星局,李樹芽好奇的看着,在他看來,這些木珠毫無規律的擺在石頭上,但是看上去卻讓人覺得有股很神秘的感覺,隱隱約約的,他似乎能從中感受到什麼,但是仔細琢磨,又似乎什麼都沒有,這種心癢感覺讓人真的很抓狂。
“來了!”
最先發現異常的不是拿着望遠鏡東張西望的夏雨欣,也不是貓在石頭上伸長了耳朵的婁景中,而是低頭看着面前微型星局的方石。
“來了?哪裡?你怎麼知道的?”
“星局共鳴,已經到了山下,四個人...五個人都出現了...馬上你就能聽到聲音了。”
方石的話音才落,一個奇怪的聲音在寂靜的林中響起。
“篤篤...篤...篤篤...”
“驅蟲術?!”夏雨欣低聲驚呼。
方石站了起來,婁景中卻開口道:“我去!”
方石看了看婁景中,點了點頭:“西北邊那個最突前,你先去那邊,不用着急,慢慢的過去,不要走出石堆的範圍,只要稍微干擾他施術就可以,剩下的事情那些蟲蛇自然會幫我們做的,這一回,要讓他們嚐嚐什麼叫做搬起石頭打自己的腳。”
婁景中應了一聲,轉身離去,竄高伏低的身影十分敏捷,不一會就消失在遠處的林子裡面。
夏雨欣想了想道:“我也可以的。”
“嗯,我知道,不過沒有必要,再說了,有我們兩個大男人在,用不着你一個女人去殺人放火。”
夏雨欣撇了撇嘴,方石忽然表現出來的強勢和大男人想法,讓夏雨欣心裡覺得怪怪的,像這種被保護關愛的感覺,她好像只在自己長輩身上感覺過,現在,方石也讓她有了這種感覺,可她不喜歡這種感覺,這會讓她覺得自己變得柔弱了。
夏雨欣扭過頭去,舉起望遠鏡四處看着,方石則站在一旁,一會看看微小的星局,一會看看黝黑的樹林,眉頭微微蹙着,不知道在想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