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車子跑起來是很平穩的，在後座上幾乎聽不到發動機的響聲，跟馬老闆相對而坐的謝雲蕾不時的看看有些出神的馬老闆，終於，馬老闆感覺到謝雲蕾的目光，他微微一笑，推了推鼻樑上的眼鏡，和聲問道：
“小謝，眉頭皺的這麼緊？被什麼問題難住了？”
謝雲蕾呼了口氣，勉強笑了笑道：“老闆，我被您給難住了？您真要辭去公司執行總裁的職務？”
“嗯，怎麼了？”
“這...這個決定是不是太突然了，就爲了這個...”
馬老闆哈哈一笑：“我剛纔在飯桌上說的那些話可不是假話，沒錯，在外人眼裡，我的公司是一個龐然大物，是引領者網絡潮流的龍頭，可是事實上呢？這個龐然大物就是個資本怪獸，它只是一個投機者，用龐大的資本去搶佔和做大一些並不屬於我們的創意。”
“老闆...”
馬老闆苦澀的笑了笑：“網上那些人說我什麼我也額知道，他們說的沒錯，不管怎麼掩飾，這就是事實，雖然這裡無關對錯，資本本來就是這樣的，但是無可否認的是，我確實稱不上一個時代的創造者，我就是個投機者。”
“所以，您想要真正的創造一次？”
“是的，謝謝你的理解。”
謝雲蕾有些瑟瑟的笑了笑：“老闆過獎了，只是，您的決定董事會未必同意。”
“必須同意，我會盡快辭去執行總裁的職務。暫時保留董事長職務。”
“暫時？您要減持股份？”
“爲什麼不呢。而且。我也需要錢，如果我拿不出足夠的投資，我擔心他們不會讓我參與這個計劃。”
謝雲蕾眉頭皺了皺：“老闆，這個計劃本身很有價值，如果國家支持的話，或許能夠成功，而且，我們的選擇並非只有夏雨瑤女士的實驗室。據我瞭解，在鄂省還有另外一個類似的實驗室，我們可以跟他們談談。”
馬老闆笑着搖頭：“這並非純粹的生意，而且你不瞭解那些人，他們不是生意人，所以對於唯利是圖的行爲是非常反感的，如果我們用商業手法來企圖獲取更多的利益或者更主動的姿態，立刻就會被他們掃地出門。”
“可是，沒有我們的幫助，他們未必能做的起來。”
馬老闆一怔。隨即哈哈的笑了起來：“小謝啊，你還是不瞭解他們。你手頭的那些資料其實並不完整，有很多消息是從明面上調查不到的，比如資料上不會寫市領導想要見方大師需要預約，還不一定能見得到。比如不久前最高七人組裡面有四人專門到青城山與這位方大師見面密談，內容不得而知...”
謝雲蕾的嘴越張越大，好看的眼睛此刻瞪得溜圓，完全沒有了美感，馬老闆看得有些好笑，這些資料是調查不到的，他也是聽一些朋友說起，雖然其中有些傳聞沒辦法證實，但是馬老闆深信，方石一定是個不簡單的人物，否則剛纔那會所周圍怎麼到處都是安保人員，這種程度的保安措施，比之自己見過的國家領導人絲毫不差，甚至猶有過之。
“老闆，您不是開玩笑吧？這個方大師真的這麼厲害？他是宗教領袖麼？他還這麼年輕。”
“宗教領袖？哈哈...小謝，你完全搞錯了，他是個玄門術士，簡單地說，他是個半仙一樣的人物。”
“術士？幹什麼的？捉鬼麼？”
謝雲蕾快暈了，她真的有些搞不懂方石到底是個什麼人了，就算他真的能捉鬼，也不可能跟市領導甚至國家領導有什麼關係吧？
馬老闆笑了一會纔開口道：“你相信運氣麼？”
“這個...既信也不信吧。”
“術士能改變人的運氣，讓你總是做出正確的選擇，術士能預知未來，讓你避免錯誤和災難，還有更多...總之，能人所不能。”
謝雲蕾用怪異的眼神看着馬老闆，她很想確定馬老闆是否瘋了，一個白手起家的商業大亨，竟然對一個神棍如此推崇，這絕對不正常。
謝雲蕾無論如何也不願意相信有人能預知未來改變命運，這種事情早已經有無數的事實證明是不可能的，如果這個世界有人能預知未來，那豈不是...謝雲蕾也沒法想象那樣的世界會變成什麼樣。
“老闆，這事影響太大，咱們還是從長計議吧。”
馬老闆一眼就看出謝雲蕾在想什麼，她能爲自己擔心這讓馬老闆很滿意。
“你是不是不信我說的這些？擔心我被人蠱惑了，是麼？”
謝雲蕾扯了扯嘴角，勉強笑了笑道：“無數的事實證明，預知未來什麼的都是荒謬的。”
“呵呵，我還以爲你在國外長大，也會相信星相之類的，看來不是這麼回事啊。”
“那些東西玩玩可以，不能當真，更何況，您要做的決定將要影響的絕不僅僅是您和您的家人，還有衆多的員工下屬，持有我公司股票的股東股民，甚至我們的忠實用戶等等，這種事情可不是開玩笑的。”
“我當然知道輕重，趨吉避凶並非是玄學，而是一種預測學，你不要講方大師看成神棍了，他是真正有本事的人，就算我比較笨，但是那些國家領導人也是傻子麼？”
“額...或許...”
“肉食者鄙？這種思想那些無聊人說說就罷了，你可不能這麼想，這世界上沒人是傻子，這事我已經決定了，你現在可以考慮一下，是留在公司還是跟我去開始新的計劃，如果你選擇留在公司，我會推薦你擔任一個適合的職務的。”
謝雲蕾一怔，隨即感激的看向馬老闆：“老闆，我是您的私人助理，當然是跟着您了，雖然，我對您的決定還有些保留。”
“嗯，不要緊，以後你就會知道我的今天的決定是多麼的英明瞭，哈哈...”
馬老闆的心情似乎極好，說完之後笑呵呵的看着窗外不斷倒退的燈光，整個人顯得神采飛揚，就像是公司裡的那些年輕人一樣，充滿了蓬勃的幹勁。
同一片夜空之下，另一輛車子裡，方石正在回答姜大志和何婉清的疑問。
“石頭，你覺得這馬總如何？”
“嗯，是個殺伐決斷的人物，氣運不錯，面相上看，這人還算堂堂正正，可以信賴。”
“額，真是三句話不離本行，我說的不是這個，我是說讓他參與進來合適不合適？”
姜大志在開車，何婉清坐在副駕駛，後座上只有方石一個人，這樣的座位微妙的定位了三人的關係。
方石無聲的笑了笑道：“這可是你說的忙不過來，既然你們抽不出手，事情總是要找人做的，這人能白手起家，商業手腕和頭腦一定不差，只要他能把持住理念，不被貪婪和壓力所動搖，那他就是個合格的合作者。”
“爲什麼不讓他們公司參與呢？你真的怕錢被外國人賺去？”
方石理所當然的點頭：“當然，不然還有別的原因麼？再說了，我看重的是他這個人，又不是他們公司，我們缺錢麼？”
“可是我們缺人，如果他們公司參與進來，我們馬上就能有一大羣經驗豐富的員工。”
方石咧嘴一笑：“這世界上有種行爲叫做撬牆腳，更何況是他們曾經的老闆去撬？只要鋤頭揮得好，沒有牆角撬不到。”
姜大志沒好氣的看了看搖頭晃腦的方石，與何婉清對視了一眼，兩人都憋着一股笑意，這個傢伙果然不是好人，原來是打着這個主意呢。
姜大志看不得方石得意忘形，開口打擊道：“石頭你別忘了，他可是要入股的，不是給你打工。”
“入股好啊，現在流行股權激勵，好吧，其實我就不在乎錢，如果讓雨瑤知道我操辦這事是爲了賺錢，那還得了。”
“呃，原來如此！”
姜大志恍然大悟，方石說的那些冠冕堂皇的理由原來都是狗屁，鬧了半天其實就是害怕夏雨瑤生氣，這個妻管嚴！
方石看到倒後鏡裡姜大志鄙夷的眼神無所謂的笑了笑，其實他說的可不是假話，因果真的是他主要考慮的問題，更何況，這個因果首先是落在夏雨瑤身上的，他可不希望原本一件造福萬民的事情變得滿是銅臭，原本滿滿的功德也會被這些臭味給破壞的，因此，保持計劃的純潔性就顯得很重要。
而且官方也是同樣的想法，市裡乃至中央的領導當然不是理想主義者，但是他們也一樣有自己的政治理想，醫療保障和服務，本來就不應該是盈利的項目，這點是他們的共識，方石和夏雨瑤當初提出雲診斷計劃時，不管是市裡還是中央的領導都表示全力支持。
並且同意了方石提出將雲診斷獨立在官府職能之外，只接受官府監督，但是官府無權管理，這本身就是要將其脫離商業化和官僚化的範疇，變成一個真正的福利事業。
所以，方石無論如何也不會讓雲診斷變成一個商業活動的，這點姜大志還沒有準確的把握，方石覺得還是有必要跟他說清楚，雖然姜大志不會直接參與這個項目，但是肯定會參與監督。
“大志，我想你可能有些無解，我對這個項目的想法有必要仔細的跟你說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