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石自然不能在村子裡呆一輩子,也不能保證村裡人的想法都是一致的,他也沒想過做這種無聊的事情。
只是方石對於青羊宮和美佳公司的滲透入侵,表現出來的態度非常的消極,不但方磊看不明白,連夏雨欣都覺得沒法理解,似乎方石真的將這件事當作過年前的消遣了,對於村子將來的命運,他難道真的不關心麼?
至於方洪喜的第二次入院,其實還真不是方石的手筆,而是夏雨欣下的手,她是從方石這裡學了幻術的進階用法之後,想要找個人來練手,於是倒黴的方洪喜就又一次進了醫院。
詭異的是方洪喜去了醫院一天,第二天,也就是年二十八,這貨居然又活蹦亂跳的回來了,還真有點打不死的小強的味道。
方洪喜出院的第一件事就是召開村委會,並且在快速的結束了會議之後,飛快的前往美佳公司的蔬菜生產基地,與美佳公司就合同的變更進行的簽署,然後又馬不停蹄的趕往鎮裡,只要鎮裡的公章一蓋,大事就算是完成了。
方洪喜一路狂奔,想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事情做了,到時候哪怕再一次被送進醫院也認了,好歹不用被徐家以命相挾。
村子這邊消息很快就擴散開來,指望村幹部能管住自己的嘴巴基本上是不可能的,村子就這麼大,往上數三輩,個個都是沾親帶故的,誰沒事弄什麼鐵面無私啊,再說了。沒有人會爲了美佳公司承擔保密義務。
張巧音第一時間就將最新消息傳到了方石家。方石正與夏雨欣一起。跟方媽媽學做臘腸呢,張巧音進蹲在裝着豬肉的不鏽鋼盆子邊上,嘰嘰喳喳的說着自己剛剛聽來的消息。
“哥,你說他們這是什麼意思?難道不準備執行原來的計劃了?”
方石聳了聳肩,埋頭朝腸衣裡面塞着肉塊,一邊隨口應道:“誰知道呢?或許他們覺得原來的計劃難以執行,所以放棄了唄。”
夏雨欣擡起手臂蹭了蹭被辣椒弄得有些發癢的鼻子,哼了一聲道:“我看未必。人家這是準備玩緩兵之計吧,反正你也不可能在村裡待多久,時間對他們有利,他們可以一點點的來分化瓦解村民的聯合陣線。”
張巧音皺起了眉頭:“哥,那我們怎麼辦?”
“什麼怎麼辦?我們要辦什麼?”
“哥,難道你就不擔心最後石溪村變成了美佳村什麼的麼?”
“這個...有什麼不好麼?這樣一來,大家都不用種田了,一下就變成了城裡人有啥不好,呵呵...”
方媽媽斜了方石一眼,心裡雖然對兒子的說法有些不以爲意。但是仔細一想,好像事情也就是這麼回事。如果有別的營生,誰還願意辛辛苦苦的土裡刨食呢?或許兒子說得對,這件事對村裡人來說未必就是一件壞事。
“哥...可是,可是...”
“巧音,你哥可沒你想得那麼好,他對這個村子沒有那麼深厚的感情,村子的未來跟他沒關係,他已經準備搬遷到南方去了。”
“哥!這,這是真的?”
方石看了一臉不滿的夏雨欣一眼,笑着點頭:“是有這個打算,你不會認爲我跟小磊應該回家種田吧?”
“這...可是...”
“我們都到鵬城去了,也不可能將我媽一個人扔在這裡對吧?”
“對!可是...可是...”
看着張巧音一副焦急但卻又無計可施的樣子,方石笑着扭頭道:“巧音,你拋開對美佳公司的成見,也不要管青羊宮與我們的矛盾,你只是單純的評價美佳公司的計劃本身,對村民到底是好事還是壞事?”
“這個...如果照之前公開的計劃來說,雖然他們將村民從石溪村趕走了,但是總的來說也還還是可以接受的,可從長遠來看,村民們進城之後未必能適應城市的生活...”
“沒有人能將好處都佔全了,又想進城,又想要保留村裡的土地和宅地,哪有這麼好的事情?客觀來說,美佳公司的計劃是可行的,我們唯一擔心的就是美佳公司能不能兌現所有的承諾,會不會這只是一張空頭支票,當村民們簽下協議之後,拿到的只是一張白條。”
張巧音大驚:“會是這樣麼?如果這樣的話,政府...”
“政府?有時候政府會被某些人綁架,就像上次向鎮長跑到我這裡來給徐偉國撐腰一樣。美佳公司是一個信譽卓著的公司麼?答案是不是,這點我已經找人打聽了,這纔是我一直反對美佳公司計劃的根本原因。”
張巧音恍然點頭,夏雨欣眼神猛地一亮,死死的盯着方石問道。
“可是方石,我可沒有看到你實質性的反對美佳公司的計劃啊!”
“沒有麼?我不是一直在拖延他們的計劃麼?”
“拖延就可以了麼?”
方石笑了:“這就足夠了,我看時間也差不多了,該發生的事情也應該發生了。”
彷彿在印證方石的話,方石的話音才落,門口就傳來一聲急促的剎車聲,然後方磊的大嗓門搶在他身影之前衝了進來。
“哥,大事!出大事了!美佳公司的老闆徐偉國突發中風入院了!”
張巧音長大嘴巴看向方石,她是完全被驚呆了,夏雨欣也眨巴着大眼睛看着方石,裡面閃爍着強烈的好奇,方媽媽先是一愣,隨即擔憂的看向兒子,這個消息實在是來的太巧!
“石頭,這跟你沒關係吧?咱們可不能害人啊!”
方石笑着搖頭:“媽,您放心吧,這事跟我一點關係都沒有。這叫做自作孽不可活。他是壞事幹多了。天在收他呢!”
“方石...你,你莫非早就看出來了?”夏雨欣詫異的問道。
這事方磊已經衝進了院子,後面還跟着氣喘吁吁的姚穎雪。
“哥,哥,好消息,徐偉國中風入院了,今天中午,他們在鎮裡請鎮裡的頭頭們吃飯。酒桌上就發病了,好像說是因爲一瓶假酒,反正徐偉國被救護車拉走了,聽說當時就已經不省人事了。”
方石笑了笑:“哦,這事讓你那麼高興?”
方磊一愣,乾笑着道:“爲啥不高興,他們不是我們的對頭麼?”
“呵呵,我們的對頭?他們也配?小磊,交給你一個重要的任務。”
方磊用力的一挺胸:“什麼任務?”
“你去村裡散佈消息,就說徐偉國不行了。他的兩個兒子已經開始爭家產了,美佳公司一個弄不好就會破產。村裡的項目說不定就要黃了。”
方磊一愣,有些猶豫道:“哥,這不是傳謠麼?”
“謠言都是假的,我說得都是真的,只是即將發生,你放心好了,難道你哥會害你?快去吧,如果你將來想回鄉當村長,現在也是一個機會。”
“我纔不要呢。”
方磊說完,轉身輕快的朝外跑去,姚穎雪愣住了,左右看了看,見到張巧音一臉不善的神色,她一轉身趕緊追了上去。
張巧音撇了撇嘴,將注意力轉回方石的身上,夏雨欣好不容易等方磊走了,趕緊繼續追問:“方石,你還沒告訴我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這個結果了?”
“對,從第一眼看到徐嘯雲我就有些懷疑了,他一臉的敗落之象,莫非你沒有看出來麼?”
夏雨欣毫不掩飾的搖頭,在面相和觀運這方面,她確實是短板,而且她相信沒有看出來的絕不僅僅是自己,至少青羊宮的人就沒有看出來,否則也不會沾上一個即將敗落的徐家。
“只是懷疑?所以,你就故意讓師父給徐偉國通氣,逼着他來見你?”夏雨欣恍然道。
“嗯,一看到他我就明白了,這人心術不正,積累的因果就要總爆發了。”
“所以你根本就不去管他們怎麼折騰,反正最後都是竹籃打水一場空?可是村民呢?”
“不正好受一次教訓麼!”
方石淡淡的說道,張巧音一怔,隨即用力的點頭道:“對,讓他們吃一次虧才知道到底誰對他們好。”
方石輕輕一笑,這種事情太不靠譜了,方石只是想讓村民們聰明一點,適應一下外面世界的爾虞我詐罷了,至於感恩還是算了吧,人家也不會記得你的好。
“如果最後美佳公司真的倒閉了,村裡的損失也不會小,所謂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恐怕村民們會鬧騰。”
夏雨欣的擔憂並非多餘,從客觀的角度看,與美佳公司的合作對村民還是有好處的,即使這個好處裡面已經被某些人颳了一層也還是比自己耕種要稍好,至少,不用承擔田地失收市場突變的風險,更不用起早貪黑的勞作。
可是,美佳公司一倒,不但大家憧憬的入城做城裡人成了泡影,連現在的狀況恐怕也不保,真是一朝回到解放前的感覺,一時只怕真的不容易接受。
“所以,我讓小磊先去給大家打個預防針,沒事的,颳風下雨還不過日子了。”
夏雨欣點了點頭,隨即又猛地醒悟:“不對吧!方石,你肯定還有什麼瞞着我!”
方石紮好一節香腸,笑着擡起頭道:“哦?爲什麼這麼肯定?”
“你故意忘記了風水局的效果,按說風水局有益於整個村子的氣運,如果美佳公司倒閉導致村民普遍受損,那麼豈不是證明你這個風水局沒有用?”
“呵呵...這個應該放長眼量來看吧,不能只看着一時得失。”
“不信!你覺得我好忽悠麼?說吧,你的後手是什麼?”
夏雨欣明亮的眼睛執着的看着方石,完全不被方石的花言巧語所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