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武林大會還有三天左右，由於共乘一騎太過扎眼，我在街上又買了匹中意的快馬，準備儘快和墨雲堯趕往幽靈山莊。
不得不提的是，因爲墨雲堯覺得之前那套行頭“簡直和村姑沒什麼兩樣，還不如男裝好看”，所以軟硬兼施地要求我換回了男裝……我果然是和女裝的緣分不深啊。
當然，在去幽靈山莊之前還要考慮一件事情，那就是給司天捷的賀禮問題。人家是武林盟主，我們兩手空空的拜訪自然是行不通的，但賀禮卻也不能太過招搖，容易引起不必要的注意。
這樣想來還真是有點困難。
“送什麼好呢？”我沉思着把繮繩在手上纏了兩圈，苦惱地擡頭望向墨雲堯，“金銀財寶之類，司天捷應該也不缺吧？”
墨雲堯眯着眼睛看我：“他若是缺錢，便也不會大方到要把琅琊劫和紫霓晶石送人了。”
“說得有理。”其實我一直很奇怪，司天捷爲何要將如此罕見的神物輕易當嫁妝送出去，想來想去也只有一種答案可以解釋……他沒有長子，只有司玉蝶一個女兒，難免要尋一位年少有爲且足以服衆的女婿來繼承幽靈山莊，才能保證山莊永不沒落……要知道，一旦有了琅琊劫和紫霓晶石，那麼盟主之位便會永遠屬於幽靈山莊，再也無人有資格爭奪。
真是場沒有硝煙的戰爭呢，平心而論，我這所謂的皇城第一高手，放在豪傑成林的幽靈山莊中，還真不一定夠看。而若是我和墨雲堯聯手……應該會有一些勝算的吧？
“小楓子，你覺得我們送些什麼賀禮好呢？”
“容我想想……”我嚴肅地摸着下巴，努力調動腦海中師父傳授的、爲數不多的人際交往信息，許久才勉強得出一個結論，“去那家瓷韻閣瞧瞧吧，說不定會找到合適的。”金銀珠寶送不得，古書名畫又不曉得司天捷喜不喜歡，乾脆保守一點送點精緻的工藝瓷器，也不至於失了禮儀。
墨雲堯從善如流，當即躍下馬背，走過來很自然地就要牽我的手，但被我閃電般縮開了。
“注意影響，我現在可是個男人。”這話怎麼這麼彆扭呢？
他上下打量我一圈，若有所思地點點頭：“我倒忘了，難怪方纔街上那麼多年輕女子都在悄悄看你。”
“真的？”我的自信心和虛榮心再一次迅速膨脹起來，看來本姑娘的魅力比起當初在堯王府時是一點沒減少啊，扮了男裝依舊風流倜儻，
“小云子，不要怪我搶了你的風頭哦……”
他陰森森笑了一聲：“假的，我就是說着玩，沒想到你居然當真了。”
“……”虛榮心瞬間被打回原點，我面無表情地推開他，默默走進了瓷韻閣。
店內各類瓷器五顏六色琳琅滿目，直看得人眼花繚亂，我看來看去也沒研究出個所以然來，其實我始終覺得這些當擺設的玩意又不能吃又不能用，確實很無趣，只能給那些文人墨客用來附庸風雅。
轉過頭，見店鋪老闆正笑眯眯給墨雲堯介紹：“這是龍泉青瓷，出自名家之手，那些讀書人都喜歡把它放在書房中細細觀賞。”
墨雲堯淡定回答：“我不是讀書人。”
“那您看看這個鎏金紫砂壺，造型精緻，最合適作泡茶用了。”
“我不愛喝茶。”
“那您再看這個大紅團枝牡丹瓶，擺放在牀頭桌邊，能保從商順利，財運亨通。”
“我不做生意。”
我覺得老闆已經要吐血了，很明顯墨雲堯這不是來買東西的，而是來找茬砸店的，於是趕緊迎上去打圓場：“不好意思哈老闆，我家少爺他小時候得病燒壞了腦子，神智經常不清不楚，您別見怪，和我說就成。”話音未落就被墨雲堯狠狠擰了一把。
老闆狐疑地在墨雲堯身上掃來掃去，大概是不敢相信這麼一個俊俏的公子哥竟是傻子，但職業使然，他很快就繼續投入到了販賣瓷器的狀態中，又興致勃勃地陸續給我推薦了八寶獸耳壺、陵窯白瓷、磁梅瓶等等，但是我一樣也看不懂。
墨雲堯就站在旁邊，似笑非笑看着我不懂裝懂。
“把最上邊那個蝴蝶青花瓷瓶拿來看看。”
我揉着被他掐疼的腰部，驚訝地擡頭望去。那個青花瓶看起來很是普通，比起方纔老闆介紹的那些着實顯得樸素了些，但貴在雅緻大方，尤其是右上角那隻栩栩如生的蝴蝶，當真是畫龍點睛之筆……雖然這只是我個人看法。
蝴蝶，玉蝶，看來墨雲堯這是要變相賄賂盟主之女啊，真狡猾。
“就是它了。”一錘定音，墨雲堯將銀子扔在櫃檯上，轉身扯着我離開了店鋪。
我偷眼瞟着那隻青花瓶，暗暗腹誹，認識這麼久都不知道賄賂賄賂我，就送過一支梅花簪，還是殺人用的……
“小楓子，想什麼呢？”
“想你沒用任何聘禮就把我騙到手了。”
居然流暢地脫口而出。
搭在我肩膀上的手指微微一緊，他禁不住笑了起來，聲音魅惑動聽：“有道理，這是我的疏忽。”
哎呀，竟然承認得這麼爽快，吃錯藥了嗎？
“咳咳，那你準備怎麼彌補？”此時不搜刮更待何時。
他卻只是笑着，在我背後輕輕一推，徑直走入瓷韻閣對面的金雀坊。
滿櫃檯流光溢彩的首飾晃得我眼花，畢竟身上穿的還是男裝，我有點心虛，本能地向後退了兩步。
墨雲堯卻絲毫不以爲意：“喜歡哪樣，挑吧。”
“少爺，我也不知道阮小姐喜歡什麼類型的首飾，怎麼挑呢？”所謂急中生智果真沒錯啊，我簡直要被自己的聰明才智所打動了，在如此尷尬的境地中竟還能巧妙用言語化解誤會，這哪裡是一般人能達到的水平？
本來眼神還頗爲怪異的老闆聞言，臉色立刻就緩和了下來：“原來是給心上人選禮物啊？這對雕花同心玉環買給她最合適不過了，來這裡的姑娘們都很喜歡呢。”
他講得很有道理，因爲我本是個姑娘，且我就很喜歡這對玉環……
儘管我極力在掩飾情緒，但事實證明，任何事都瞞不過墨雲堯的火眼金睛，他只淡淡在我臉上瞥了一眼，便轉過頭去吩咐老闆：“包起來吧，就要這個。”
不過聽到價錢我依舊震驚了，好貴，這混蛋到底帶了多少銀票在身上啊？前兩天居然還明目張膽和我哭窮，天理難容！
一直等到出了店門，我都還沉浸在不真實的感覺中，總覺得自己像是找了個土財主做靠山，但當我把這個念頭告知墨雲堯的時候，不出意外又被他嘲笑了一番。
“我說過的，現在你是我的人了，自然要好好供着，免得突然變心和別人跑掉。”
“我又不是你，哪做得出那種事。”
這話雖然帶了點諷刺意味，卻也算是我的承諾，他聽了眉眼彎彎，欣然道：“很乖，來，我給你戴上。”
頭頂陽光張揚而明媚，我低着頭，任由他動作輕緩地把玉環系在我的頸間，玉的溫度微涼，他的指尖卻很溫暖。
這樣會不會被誤認爲是斷袖之癖啊？算了，管他呢。
時間彷彿就定格在這一刻。
我猜自己一定是臉紅了，因爲當轉過身面對他的時候，見他臉上的笑容意味深長。
“一生一世，永結同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