窒息的感受讓我無法說話,掙扎着抓住了他掐着我的手,試圖用靈力從禁錮中掙脫。這份窒息的感受和之前破壞了怨靈的規則受到懲罰時的窒息感覺很像,不僅是讓人無法呼吸,脖子上還傳來劇痛,似乎他的手即將讓我人首分離。
不行……我怎麼能就這麼折在怨靈手裡……
我用力扒着他的手,用靈力對抗着,指甲劃破了脖子上的皮膚,刺痛讓我窒息下的混沌大腦清醒了幾分。朦朧之間,我看到一顆拳頭大的東西撞向了怨靈的臉,吸引了怨靈的注意。趁着這個時候,我腿上附着靈力,狠狠踢了過去。
爆發的靈力綻放出紫色光芒,踢中怨靈的身體之後,我順勢一踩,雙手扭過他的手臂,從禁錮中解放了自己的脖子,而後翻身騎上了怨靈的後背,將靈力狠狠向下壓去。
胡爾佳衡英就這麼被我壓得踉蹌向前,險些摔倒,但這隻有着百年修爲的怨靈着實難纏,反手拎住了我的衣領,把我從他身上甩了下去。
“螻蟻。”他不屑地說着,居高臨下,伸手抓住了隱匿在空氣中的天瞳,逼得天瞳現出了形。我眼睜睜地看着,他就這麼將天瞳的眼睛捏炸了。
“天瞳大人!”我倒吸一口冷氣,難以置信他竟敢就這麼捏碎天瞳的眼睛!
“區區觀察者,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小異靈,也有勇氣摻和進不該摻和的事件?”胡爾佳衡英輕蔑地笑着,高高在上無法撼動。不管是他掐着我的脖子,還是將反抗的我扔出去,或者是那樣捏碎了天瞳的眼睛,胡爾佳衡英都只用一隻手。他一直牽着小小的祥子,從未放開過。
在我的周圍,那三隻紙紮人也從沒離開過,身體底下的竹棍隨着它們的蹦跳發出“噠噠噠”的聲音,加上不停的嬉笑吵鬧,讓人煩惱無比。
這隻怨靈很強,我絕對打不過。他把蘇離和安然這兩個最能打的人支了開來,而我根本沒有力量對付他。
在又一次被換了位置的大門附近,蘇離與安然的戰鬥越發激烈,我快看不清他們兩個的身影了,只能看到白光與橙光擊打在一起,每一次卻是橙光的退讓與躲避。蘇離的每一次攻擊落下都用了十足的力氣,一腳踏在地上,土壤翻飛,樹杆崩裂。安然的身體如流火般,避讓開蘇離的每一擊兇狠力量,有飛起的樹枝落在橙紅火焰上,瞬間燒成了灰燼。
我坐在地上,根本不知道該怎麼辦,我要怎麼把陷入瘋狂的蘇離喚醒,我要怎麼對付眼前這隻可怕的有着百年靈力的怨靈。
“有這閒心擔心別人,不如好好關心一下你自己吧!”胡爾佳衡英輕蔑的聲音響起,他的三隻紙紮人分身一刻不停地跳動着,隨他話音落,向我伸出了被血色染透的利爪。我趕緊爬起來,接住了一隻利爪。明明是紙紮人,可是握在手裡的手感是實心的,冰冷刺骨,就像是握着屍體的手臂。
身後兩隻紙紮人撲了過來,我擡腳將它們踹了開來,果然,腳上的感覺也是踢到了實體的東西。這些玩意兒到底是什麼做的!難道這隻怨靈把人的骨肉塞進了紙紮人裡面?
被我踢開的紙紮人在地上滾了兩圈,重新站了起來,平伸着雙臂“噠噠噠”跳過來,這姿態,好像兩隻殭屍。
殭屍……我連忙甩開了手裡抓着的紙紮人,手心的冰冷讓我雞皮疙瘩起了一身。
我發現了,這三隻不管是紙紮人也好是殭屍也罷,它們向我撲來,只是受到了怨靈的命令,並沒有真正的殺傷力。這是什麼意思?是這隻怨靈看我弱小在玩弄我,還是現在是白天,他的規則抑制了屠戮的進行?
在祥子的記憶中,只有到了晚上這幾隻紙紮人才大開殺戒,把山村裡所有人殺光。而在這邊,白天的紙紮人作爲禮儀小姐騙來顧客進入商城的陷阱,到了晚上才真正動手。可不管是哪個猜測,都無法作爲判斷的依據,祥子的記憶中只見過紙紮人的一次殺戮,這邊也只是聽過安然的敘述。
但不妨,讓我賭一把。
我站起身,無視了紙紮人的張牙舞爪,不管如何,這是我的任務,不能因爲沒了蘇離的幫助就慌了手腳。我要冷靜下來,不僅要收拾了這隻怨靈,爲喪命的無辜人報仇,爲天瞳大人報仇,還要去喚回蘇離的神智。
前方的紙紮人伸着利爪撲來,身後兩隻紙紮人跳動的聲音也近了,我將靈力流遍全身,開啓靈瞳,看清了這片天地間流動的靈流。
狂風之下,靈流散亂,像無頭的絨線一樣交織在一起。不過,胡爾佳衡英的靈力最強,那條灰黑色的靈流,是最清晰的。
這條灰黑色的靈流,就像是人體中最大的血管,分支而出的力量纏繞着每一根灰色弱小的靈流,牽着所有被胡爾佳衡英抓住的怨靈。又有三個分支搭在三隻紙紮人的身上,如控制提線木偶一樣控制着它們。在靈瞳的視角下,我能看得到每一個方向的靈力流動,視線不受阻撓。
我轉身退後,恰巧避開身後兩隻紙紮人的利爪,一腳踢出,將這兩隻紙紮人狠狠踢向了遠方。另一隻紙紮人的利爪險險在我眼角邊擦過,我收手扣住了它的利爪,靈力爆發,扯住它的手臂一腳踢中那根竹棍,將竹棍踢折,而後將它摔向那兩隻紙紮人的位置。
兩隻紙紮人繼續向我撲來,另外那隻斷了竹棍的紙紮人試圖站起來,卻因爲失去支撐最終摔在了地上,嘰嘰喳喳喊着,充斥着不甘。
“還不錯。”胡爾佳衡英就站在那裡看着我們,牽着祥子的小手,輕蔑地把我們當做了戲子,演一出讓他格外欣賞的打鬥戲。我十分不爽他這態度,一腳踩住其中一隻紙紮人,用盡全力把竹棍拔了出來,揮動竹棍插入最後一隻紙紮人身體中間,把它穿了起來,叉在了地上。
果然,現在這個時候的紙紮人沒什麼戰鬥能力,能被我輕鬆解決。
我拍拍手上的土灰,收起了靈瞳,沒想到小兵都被收拾乾淨了,胡爾佳衡英還一點也不生氣,一臉看好戲的模樣。不知怎麼,我忽然覺得,要不是這裡太過荒涼,他可能還會搬着小板凳看我打架……
混蛋,太令人不爽了!
腳上用力,我向他奔去,拳頭上面靈力附着,淡藍色的靈力變成了紫色,迎着這張灰黑色的臉掄了過去。
胡爾佳衡英還是那樣輕輕鬆鬆接下了我的拳頭,炸開的靈力氣浪將塵土吹飛,他輕蔑地揚起嘴角:“真是可惜了,你好像還挺喜歡離主的,不過你要知道,跟着離主做任務的執行者,從來沒什麼好下場。”
我來不及說話,只覺得肚子上劇烈一痛,喉中血腥味翻涌而出。被我叉在地上的那隻紙紮人竟把插入地下的竹棍掙脫鬆了,連人帶棍出現在我眼前,那根竹棍隨着它的突進插進了我的肚子。
原本在我眼前的胡爾佳衡英變成了那隻紙紮人的模樣,而真正的胡爾佳衡英出現在了我的身後,握住了那根穿透而過的竹棍,從我的背後生生把竹棍拔了出去。
劇烈的痛苦讓我的腦子裡一片空白,力氣隨着竹棍的拔出被抽離,我摔在了地上,手腳動彈不得,眼前一片黑色。
痛……好痛……嘴巴里全是血的味道,肚子上還有黏膩溫熱的液體流淌出來,全是……血腥的氣味……
我……我要死了嗎……
血的味道在整個世界蔓延着,我睜不開眼睛,眼皮變得好重好重,我無法吸入新鮮空氣,我努力想讓自己的手動起來,起碼能抓到些什麼,先爬起來再說。可是……無能爲力的感覺帶着絕望衝入我的整個靈魂,手指根本無法動彈。
耳邊的風聲也在遠離,混沌之間,像是有漆黑的迷霧擋住了整個世界,聽不見、看不見。
好像有什麼東西在我身邊輕輕落下……我睜開了眼睛,白茫茫的天空被濃霧遮着,我擡起了手,什麼也觸摸不到。
好孤寂的世界啊……迷霧籠罩了一切,沒有人,沒有聲音,沒有景象。只有我一個人,被困在這裡,數不清的歲月……
我努力向上看着,撥不開眼前的白霧,可是在那層白霧之後,的的確確存在着什麼東西,是什麼東西……意識裡有一個聲音在呼喚我,我聽不見他在說什麼,我努力伸出手去觸碰那遙不可及的東西,手插入了迷霧之中,五指消失不見。
帶我……離開這裡……離……
“年!”撕心裂肺的吼聲把我從混沌之中叫醒,我大吸一口氣,終於能夠呼吸到新鮮空氣了。潔白的長髮飄落在我的臉頰邊,蘇離抱着我,金色眼珠中的豎瞳中,充滿了害怕。
“蘇離……”我的身體能動了,一把摸上自己的肚子,衣服上的破洞切實存在着,不過肚子上根本沒有什麼傷疤。我摸了好一會兒,確定自己沒事之後,一把抱住了蘇離的脖子哭了起來:“蘇離!嗚啊——我差點以爲自己要死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