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嚓一聲,景越抽出了長槍,直到這時,這掛在牆上的劍修屍體才緩緩滑落。
終究是贏了。
他左手劍,右手槍站在那裡,只覺得冷風不斷灌入肺部,不由得咳得更爲厲害。
[使用身體嚴重過度,並負傷,預估壽元減少兩歲。]
景越看着這減少的壽元,雖然心痛肉痛,卻並不後悔。
修煉、活着,想活得更久,這是他想要的。
可如果活着卻讓人騎在頭上拉屎,沒有尊嚴,那活着將毫無意義。
烏衣巷外是一條同樣冷清的街道。
這地方平日的夜晚就沒多少人家點燈,在這寒冷的雨夜就更少了。
而此刻,街邊的一個草棚子裡卻燃着一盞油燈。
景越眼神一下子變得冷厲起來,提着長槍走了過去,殺氣騰騰道:“你也想多管閒事?”
只見昏黃的燈火下,那男子一身青衫,頭系綸巾,打扮得頗爲儒雅,乍一眼看去,宛若戲曲裡的白麪小生。
“我說多煮一碗麪啊!”
景越依舊不太相信的樣子。
少女是標準的鵝蛋臉,膚如凝脂,眉眼如畫,可以說是一位實打實的斬男美少女。
景越搖頭。
而這個時候,一陣熱氣撲來,三碗熱騰騰的麪條端了上來。
看得出來,這位煮麪的老太婆是個瞎子,又有點聾,卻又不算太聾。
景越算是徹底明白了對方的意思,感嘆道:“真他麼黑!”
景越詫異道:“憑什麼,我是正當防衛。”
“憑什麼?是他們先綁人,再想殺人,我只是被迫反擊。”景越認真解釋道。
“你我並不相識,爲什麼請我吃麪?”景越戒備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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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今夜殺的是鼎雲閣的人,那個白衣小子更是鼎雲閣中王長老的侄子,甚至有傳言,是王長老的私生子。你殺了他們這麼多人,別說是你,就是沈家人恐怕也得被定罪。”
年輕男子挑了挑眉,溫和說道:“先不要拒絕,你雖然贏了,此時卻更需要幫助。”
這時,那男子端起了一碗酒,開口道:“朋友,打得這麼累,也來喝一杯吧。”
這個時候,對面的黃裙少女手一推,把唯一一碗清湯陽春麪換給了他。
景越早已將腹部的傷口包紮好,拒絕道:“我贏之前你沒幫過我,這個朋友我不交。”
那老太婆手在桌子上摸着,伸着耳朵道:“什麼?”
景越點了點頭,然後忽然愣了一下,說道:“女兒?親的?”
景越想着反正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於是在這草棚裡坐了下來,說道:“我這人不愛喝酒,只吃面。”
他這架勢,像是一個不對勁就要把這對男女捅個對穿。
“對了,忘了自我介紹,鄙人太初教開陽院顧清池,這是小女顧采薇。”
男子自顧自的倒了一碗濁酒,說道:“小小年紀,雨夜殺人,本事心性皆不凡,顧某隻是想交個朋友。”
景越看着自己面前油辣的麪條,只覺得肺部有些發疼,忍不住再次咳嗽起來。
年輕男子大口喝了一碗酒,感嘆道:“就你這作風,估計也只有老子肯趟這趟渾水。”
那老太婆點了點頭,埋怨道:“曉得了,你喊那麼大聲幹嘛?”
景越點了點頭,說道:“這是我應該做的。”
“正當防衛?”
年輕男子點了點頭,說道:“是的,講王法,講鐵律,不過是有限制性的講。你殺掉的那個白衣小子,來汴州前一時興起,殺了別人一家四口人,而他受到的懲罰是來這裡當個駐地首領。”
嘿,最近遇到的姑娘長得都不錯,只是當景越看着她平坦的胸口時,一下子就冷靜了下來。
“一教兩閣三世家,你應該聽說過吧?”男子喃喃說道。
那青衣男子不由得露出了一個好看的笑容,說道:“行,婆婆,多煮一碗麪。”
景越的對面,坐着的是一個黃裙少女。
於是景越一邊咳嗽着,一邊問道:“那你憑什麼能幫我?”
對方明明這般年輕,卻稱他爲年輕人,不由得稍顯怪異。
這時,“女兒”嫌棄的看了年輕男子一眼,繼續吃麪。
年輕男子一下子都無語了,說道:“你什麼都不知道,就把別人一個駐地的人全殺了?”
“比如?”
景越想到了什麼,忍不住吐槽道:“你和他們一樣黑。”
那男子趕緊解釋道:“沒有,沒有,別誤會,只是單純想請你喝一杯而已,如今年輕人火氣都這麼大嗎?”
黃柳城的黑是混亂、無序,很長一段時間人人自危,而這裡的黑是明着要你講王法,可偏偏一部分人在這王法之外。
景越皺眉道:“我來汴州之前,他們都說這地界講王法。”
青衣男子:“.”
燈下坐着一男一女,旁邊則是一個正在煮麪的老太婆。
這一男一女看起來倒不像是壞人,可他深知壞人不會把“壞”字寫臉上的道理。
年輕男子一邊吃着面,一邊說道:“看來長得俊也是你的一個優勢,不過吃麪這件事上你運氣好,有得選,而眼前這檔子事,你除了交我這個朋友外,沒得選。”
他以前以爲混亂不堪的黃柳城夠黑了,沒想到這裡更黑。
只是看得出來,她不太擅長吃辣,吃了兩口就滿頭大汗直喝水。
聽到這裡,對面的少女忍不住咳嗽了一聲,表示不滿。
青衣男子大聲喊着,跟在吵架一樣。
年輕男子依舊溫和說道:“我們和鼎雲閣真不一樣,我們從來都是站在道理的一方,這點口碑,你可以去打聽打聽。”
年輕男子不禁搖了搖頭,說道:“你好像真的什麼都不懂,也不知道這一身本事是從哪兒學來的。我說過了,因爲對方是鼎雲閣,他們就是從你面前走過,自己不小心摔死了,想要你死刑,你也得死刑。”
聽到這個詞語,年輕男子不由得露出了一抹詫異的神色,說道:“相信我,先不說你這是不是防衛得略顯過火,只要鼎雲閣的人在,衙門定然會叛你個死罪。”
年輕男子挑了挑眉,說道:“因爲我是太初教的人,有我幫你洗地,鼎雲閣的人就得真的講王法。”
年輕男子解釋道:“當然是親女兒,顧某隻是長得年輕罷了,所以再怎麼說也算你長輩,雖然和藹可親慣了,可你最好還是客氣一點。
嗯,至少在我女兒面前。”
說着,他把景越放在桌上擋着他吃麪的長槍移了兩寸。
這時,黃裙少女再次嫌棄的看了自己這個不正經的親爹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