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額……是的。”
崔鶯心想既然綰綰是這麼說的，那應該不會有假。看到韓琦欣喜的表情，她不由得在心裡吐槽：“古人這重男輕女的毛病，怎麼每個人都有呢？還是個讀書人，有文化的還這麼重男輕女。”
“可以給孩子取名字了。”韓琦拿起筆，眼角眉梢都帶笑。
崔鶯一怔愣，忽然醒了神。孩子還沒生出來，怎麼能確定男女？現代醫學這麼發達，也有弄錯的時候。韓琦現在這麼高興，萬一生出來是女兒……還是要給韓琦打下預防針才行。
“忠彥，鶯時你覺得怎麼樣？”
韓琦擡筆，桌上的宣紙上寫着‘忠彥’兩字，筆酣墨飽，遵勁有力。
“公忠體國，碩彥名儒。”
“夫君起的名字確實好，既好聽又意義非凡。將來孩子肯定也會非常喜歡的。”
崔鶯笑着，吹了一波彩虹屁，而後話峰一轉：“不過也不一定就是男孩兒呢，還是要孩子生出來才知道。而且我覺得男孩兒女孩兒都一樣的，應該一視同仁，夫君你覺得如何？”
韓琦被潑了冷水也不惱，只點頭稱是，起筆寫札子，不再言語。
崔鶯坐在旁邊看着，心裡有點慌，這預防針該不會讓韓琦不高興了吧？想偷眼看看韓琦，卻和韓琦的視線撞在了一起……
金風玉露一相逢，便勝卻人間無數。
崔鶯趕緊挪開視線，盯着桌子上韓琦寫了一半的札子看。心都要跳出來了，乖乖，偷瞄被抓個現形，好慘一女的。
崔鶯這舉動看在韓琦眼裡又是一回事了。
韓琦看崔鶯躲避自己的眼睛，只道她生氣了。一念起，便擡起胳膊把崔鶯攪進懷裡，嘆口氣：“你莫想多。我又不是要你非生個男兒不可，只是希望這次是個兒子。”
崔鶯忽然被他抱在懷裡，嚇的不輕，動都不敢動。還好韓琦適時鬆開了她，盯着崔鶯的眼睛裡有些感傷：“我已是而立之年，我們成親也已經第十年了，我們真的缺個兒子。”
崔鶯笑着點頭，拍拍韓琦的胳膊安慰道：“大夫都說了是個男孩，那想來應該不會有假。況且我們還有下一次，還有綰綰呢。”
韓琦點頭，又執筆寫札子：“你還不困嗎，不用等我，先去歇着吧。”
崔鶯有些好奇，右司諫，一個七品官，每天忙什麼呢。目光轉移到札子上，眯着眼睛努力辯認：“丞弼未得其人奏，宰臣王隨，登庸以來，衆望不協……”
唉，崔鶯在心裡哀嘆，上輩子天天打遊戲高度近視，這輩子眼神也不咋的……關鍵這龍飛鳳舞瀟灑秀逸的行書真的很難懂啊。
算了，直接問吧，孔子曰：不恥下問。不懂就問又不丟人。
“夫君，你這是要幹嘛？”
“我正要與你說呢。”
韓琦停筆，看向崔鶯：“我正在寫札子，我準備彈劾四位宰相。若成，則福澤天下。若不成，可能都不知道要被下放到哪兒。”
“我也知道此事兇險。可是宰相們皆已老邁，對吏治毫無建樹，對夷敵軟弱無能！還欺上瞞下，狼狽爲奸，排斥異己，嫉賢妒能！如今我大宋災難頻發，危難之際，這羣宰執卻只知道燒香拜佛。這幾十年的太平基業，如此下去肯定會毀在他們手裡。不僅百姓受難，也累及吾皇聖名，我絕對不會坐等此等浩劫發生。”
崔鶯心很累，你一個七品芝麻官要彈劾宰相，還一下彈劾四個？給你的勇氣打個八十二分，剩下的以六六六的形式給你！吐槽歸吐槽，這種先人後己的風格，崔鶯是從心底裡佩服的。
崔鶯緊張的不行，第一次見面就睡一張牀，這有點優秀啊！用最快的速度脫掉外衣，崔鶯立馬就鑽進被窩裡不動了。韓琦脫去外衫，吹了蠟燭躺到崔鶯身邊，於黑暗中尋了崔鶯的手握着。
“鶯時，你放心。官家素來愛民，決對不會縱容這些老臣作威作福的。何況也不是我一個人，諫院已經聯合數十位正直官員了，上疏言事，臣職所在。”
“倘若出了什麼意外，我自然不會躲在人後。你也別怕，三哥會照拂你們的。”
殘月臨空，天還未亮的時候，崔鶯就被身邊的異響驚醒了。她也是佩服韓琦的精神抖擻，那麼晚才睡，這麼早就起來了。
“吵到你了，真對不起。我要去諫院了，你再睡會兒吧。”
韓琦穿好朝服見崔鶯還沒睡，溫柔的看着他。就又坐到牀邊，盯着崔鶯的肚子：“你臨盆的日子快到了，一定要小心啊。你跟綰綰說，叫她再找一個婆子來伺候吧，別總等着文姨了。文姨不一定還回不回來呢。”
崔鶯點頭應下了，想翻個身卻因爲懷着孩子笨拙的不行。韓琦在一旁看見了，忙幫着翻過去，站起身一臉歉意。
“真是辛苦你了，懷着孩子也沒人照顧。綰綰一個人看着兩個孩子也辛苦，又做飯又料理家務……時間差不多了，我先去諫院了。”
“鶴先生～你就告訴我嘛，我也好提前準備準備是吧？”
崔鶯坐在下首，面對着鶴齡笑的一臉諂媚。
“好了好了，告訴你。韓琦這次彈劾失敗了。”
“啊？那怎麼辦？他不會被貶官吧甚至被……”
崔鶯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可憐兮兮的。
“放心啦，刑不上士大夫。宋代不殺文人的。而且他只是暫時的失敗，過幾天皇帝就會同意他的上諫的。”
“那就好，那就好。好了，老頭兒，謝謝你，你可以回去了。”
崔鶯拿起桌上的馬蹄糕咬了一口，對鶴齡揮揮手，開始趕人。
“不要這麼無情嘛～用完就丟可不好。”
鶴齡也不生氣，湊到崔鶯身邊拿了一塊桃酥放進袖子裡，打開隨身空間找了個空匣子放進去。接着又掏出一枚玉墜，水滴狀，晶瑩剔透，中間有一道紅線蜿蜒。在崔鶯眼前晃個不停：“給你看個寶貝，今天特價，只要一萬幣。”
崔鶯被玉墜反射的光晃花了眼，一把搶過來，掂量了下：“那麼小一塊玉，一萬幣？你怎麼不搶呢？”
“哎～你再仔細看看。”
鶴齡嘆口氣，恨鐵不成鋼：“這可不是一般的首飾啊，你戴上試試。”
“不會戴上你就不讓我摘了吧，強行賣給我？”
崔鶯一臉防備，這套路她又不是沒有見過。以前她旅遊的時候，看一個東西多看兩眼，店員就直接打包硬塞給她了。
如果不是本着客戶是上帝的職業道德，鶴齡能一拳打爆面前女人的豬腦殼兒。他像那種人嗎？他已經在職業允許範圍內，保持了最大的正直好吧！
“你先戴上試試，不喜歡可以不買。戴好了想一下韓琦。”
“想他幹什麼？啊～！好疼～好疼！”
崔鶯雖然疑惑，卻無意識中真的想了韓琦。頭部突然一陣刺痛，彷彿有一道電流在腦子裡炸開，痛的崔鶯眼淚都流下來了。
“第一次是會有點疼，你忍一下，一會兒就好。”
鶴齡又拿了一塊桂花糕放進袖子裡隨身空間中，見怪不怪的開口解釋。
崔鶯努力忍着痛，咬緊牙不敢喊，不想太失態把綰綰招過來。忽然間，一座稍顯簡陋卻開闊大氣的宮閣映入腦海，上書：福寧殿，韓琦身着綠色朝服從殿內走出，身姿羈傲，一臉冰霜。
“這是皇宮？還有韓琦……”
“你都看到了吧？是不是很神奇！怎麼樣，買不買？”
“想到誰就可以看到誰嗎？不是每次都要這麼痛吧！”
崔鶯摘下玉墜放進手裡，對剛纔的疼痛還心有餘悸。
“在有效時間內想看誰都可以。只有第一次串竅纔會疼，後面就不會了。”
“還有效時間，這麼貴還不是永久的啊！”
“你在做夢吧！這是什麼啊，是上帝視角，上帝視角你懂嗎！已經很划算了，一百個時辰呢。”
“一百個時辰纔多久，才八天，我那工坊一個月才一萬金幣。”
“難道你還想時時刻刻盯着韓琦不成？”
鶴齡快瘋了，賣個東西真是太不容易了，銷售這活兒真不是一般人能幹的。
“這是累積的，想看的時候直接就可以看，不看的時候時間自動停止。等有限時間過了，那也是塊兒好玉。才一萬幣，絕對物超所值！”
“能不能再便宜一點？你看看，我這麼窮……”
“……行吧行吧。”
“不是說好給我便宜的嗎？！”
“我沒有給你便宜嗎，一塊錢也是錢。好了，這是發票和使用說明，您收好。告辭告辭。”
“夫人，這是蘇姨。她丈夫是諫院掃地的，兩個兒子都跟商隊出海去了，能長住在咱家。以前也帶過好幾個孩子，您看讓她來咱家行不行？”
崔鶯即將踏進廚房，準備給兩個女兒做頓便飯的時候綰綰抱着一堆花布回來了，後面跟了一個四十歲上下的女人，中等身材，一臉慈愛。笑吟吟的走近把崔鶯拉到桂花樹下的躺椅上，溫聲道：“六郎早就應該叫我再找人來伺候夫人了，文姨回家伺候媳婦兒月子了，天天抱着大胖孫子多幸福，哪肯回來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