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我和二哥的這些兄弟們裡,關係最好的應該是吳昊,可能是因爲只有他是上過大學的吧,而同樣作爲一個大學生的我,和他在一起,可以有共同的話題嘮。比如,我們可以說說在大學裡爲了對付考試,是怎樣的費盡心機,爲了能在大學裡追上一個漂亮的女同學是怎樣的花招百出等等這一系列二哥他們所沒有經歷過的事情。
吳昊其實比我大不少,我還沒有上大學的時候,他早已經大學畢業,並且在Q縣已經是人人敬畏的“鐮刀少爺”。
說起來,吳昊的出身絕對要比二哥他們的出身都要好,不是好一點兒,是好很多。
吳昊家就在Q縣的縣城裡住,雖說這裡只是一個小縣城,可他家絕對比一般城裡人的家庭都要牛筆多了。他的父親是Q縣的縣中學的校長,是個文化人,一生都很清廉,從沒聽說他父親有過什麼貪污的傳聞,而且據說,他父親曾要被調到市文化局工作,可他父親卻拒絕了,仍然留在那個縣中學裡當個小校長。吳昊就經常跟我吹噓說,要是咱國家還剩下最後一個廉潔的幹部,那絕對就是他爸。
可我一直不這麼認爲,只要一聽他跟我說這話,我就一定會對他說:“草,你爸是廉潔,可那還不是有你媽呀。”
我爲什麼要這麼說呢?那是因爲他媽是Q縣著名的企業家。他媽絕對具有一顆非常商業的腦子,Q市有三個區,四個縣,這Q縣是這三區四縣裡最窮的一個縣,可他媽就是能在這裡比別人都更早的發現商機,Q縣盛產核桃,大棗和粉條,他媽就是利用這些東西,建了一個食品加工廠,通過加工,生產出了罐頭,飲料,營養品等一系列的食品,雖然那個時候還沒有衝出國門,走向世界,但也絕對是我國著名女企業家了。所以說,有個這樣有錢的老婆,吳昊他爸還用得着貪污嗎?
照說吳昊出生在這樣一個衣食無憂的家庭裡,應該會變成一個愛炫富敗家的紈絝富二代纔是,可他偏偏就沒這樣,我記得至今他還在開一輛破桑塔納,他說這車皮實,經造,壞了也不心疼。他從小很愛看武俠小說,特別羨慕小說裡那些武功蓋世又除暴安良,殺富濟貧的大俠,從小最大的夢想就是當一個俠客,所以很小的時候,就纏着他媽給他找了個武師教他學功夫,他媽比較溺愛他,覺得學功夫可以鍛鍊身體,也就隨了他,就這樣,他從小就練了一身的功夫,雖說也不是什麼一招制敵,武功蓋世,可兩三個人也近不了他的身。
會功夫沒什麼值得我羨慕並且跟大家誇耀的,我羨慕的是他居然還有個好腦子,這一定是遺傳了他爸和他媽的優秀基因,我先天不足,沒辦法和人家比。爲什麼這麼說呢,人家吳昊可是中國最好的北京協和醫科大學畢業的,真不是花錢上的,他可是全憑自己考上的,專業是外科,而且年年都拿獎學金。
不過他學醫的動機可不太純,人家都是有着一顆救死扶傷的心,再麼就是醫學世家才學醫的,他曾跟我說過,他選擇學醫是因爲現在是法治社會,不能隨便拿刀了,可當一個外科醫生,可以天天拿着刀子耍,雖然小了點。
所以,他一畢業,沒有選擇那些大醫院就職,而是回到了Q縣,在縣醫院裡當了一個小外科醫生。我曾說他傻,他卻滿不在乎的跟我說:“我也不缺錢花,我這人又懶,大醫院事兒太多,在Q縣多好,小縣城裡,一天沒什麼事兒。”
可爲什麼吳昊又成爲了Q縣的道上人了呢?
這要從他剛剛大學畢業不久開始說起。向來不太安分的吳昊,在Q縣當了醫生後,對上班也總是三天打漁兩天曬網的,沒事就開着他那個破桑塔納找他的發小樊奇偉玩。有這麼一天,兩個人開車跑到了農村想要上山打鳥玩,當時正是六月份,正值收麥時節,當他倆把車開到一片麥田時,吳昊停下了車。
樊奇偉不明白他爲什麼停車,就問他:“停車幹什麼,不打鳥了?”
“打鳥着什麼急,你看看,多漂亮。”吳昊招呼樊奇偉下車。
樊奇偉無奈跟着他鑽出了汽車,吳昊指着面前的一大片金燦燦的麥田說:“你看,多漂亮。”
樊奇偉瞥了一眼,沒太在乎的說:“有什麼漂亮的,又不是沒見過。”
吳昊忽然伸開雙臂,向着遠方“啊~~~~”的大喊了一聲,說:“你看,微風拂過,麥田一波跟着一波的起伏,像不像一片金色的海洋?”
“我草,”學歷不高,父母都在吳昊他媽廠子裡當工人的樊奇偉搖着頭說:“拜託,大少爺,你就別幾吧犯酸了好不好,我沒上過大學,沒你那麼多的感慨,趕緊上車吧。”
話剛說完,突然從遠處也傳來“啊~~~”的一聲大叫,樊奇偉往地上一蹲,無奈地說:“我草,你還有崇拜者呢,連這都跟着學。”
吳昊“嘿嘿”一笑,沒有說話,而是一下子跳到了汽車的車頂上,手在自己的額頭上一搭,向遠處眺望。
“有啥可看的,和你一樣,就是個神經病。”樊奇偉蹲在地上,歪着脖子對吳昊說。
“不對,”吳昊突然跳下車“有人在打架。”說完,就往麥田裡跑。
一聽有人打架,樊奇偉也跟着跑,可剛跑了兩步,他又轉回來了,打開車門,從裡面拿出了一把衝鋒式氣槍,跟着吳昊往麥田裡跑。
跑了一段路後,就可以看到前方正有五六個人圍着地上的兩個一看就是農民的人在狂踢。
從小就想當大俠的吳昊一見,當時便路見不平一聲吼的大喊了一聲:“都給我住手!”
正在圍毆兩個農民的那些人聽到了聲音,都停了下來,回頭看向了吳昊。
“呦,是吳大少爺啊,幹什麼,多管閒事啊。”爲首的那人吳昊認識,是Q縣有名的混子,叫畢虎,因爲他的名字和“壁虎”諧音,道上的人都管他叫“歇了虎子”。此人可以說在Q縣是無惡不作了,坑蒙拐騙,偷砸搶要,是沒有他不幹的。時間久了,就有一些同樣好吃懶做,愛投機取巧的二流子拜入了他的門下。而他見自己的人多了,竟在Q縣扯起了旗,建立了一個什麼“惡虎幫”,在Q縣一時是無人敢惹。當然,作爲Q縣的第一大少爺,畢虎也是認識吳昊的,但因爲吳昊的背景,他還不敢惹吳昊。
吳昊沒有搭理畢虎,走上前去,一手一個,把地上的農民給攙了起來,並問他倆:“沒事兒吧?”見鼻青臉腫的兩個人搖了搖頭,吳昊又問:“怎麼回事?”
這兩個人一老一少,長的有些連相,應該是父子。那個年輕的一見吳昊問話,就說:“這片地是我家的,這不到了收麥子的時候了嗎,我和我爸在地裡收麥子,”說着,又向稍遠處一指,地上躺着一條狼狗,身子下一攤血,而在狼狗的勃頸處插着一把鐮刀,顯然已經死了。年輕人接着說:“可沒想到,不知從哪跑來這麼一條狗,在地裡是一頓瘋跑,禍禍了不少麥子,我一生氣,就把鐮刀扔了過去,我就想嚇嚇它,可沒想到就這麼寸,一下就扎它脖子上了,這幫子人就跑過來了,非要我賠狗,我問多少錢,他們張嘴就是一萬塊,一條破狗哪值得了那些錢,我說沒有,他們就打我和我爸。”說完,眼淚掉下來了,忙用手在眼睛處擦了一把。
吳昊聽完,陰着臉看向畢虎問:“是不是這回事兒?”
畢虎無所謂的說:“是,怎麼着,我的狗就白死了。”
吳昊盯着畢虎說:“姓畢的,你是個什麼東西我還不知道嗎,你這是又跑這訛錢來了。”
畢虎一聽,陰笑着說:“吳大少爺,你既然知道我就是吃這碗飯的,就別多管閒事,咱可是井水不犯河水。”
吳昊一聽,回過頭看了看已經趕過來的樊奇偉笑了笑,樊奇偉拍了拍手裡的氣槍也對他笑了笑。其實,吳昊的意思是問樊奇偉:“你怕嗎?”從小和吳昊玩到大的樊奇偉自然明白他的意思,他的動作和微笑的意思是:“怕什麼,你儘管整。”
吳昊跟樊奇偉打完啞謎後,又對畢虎說:“少爺我今天是管定了,我最恨欺負農民的王八蛋。”
畢虎一聽,臉色一變說:“姓吳的,你別給臉不要臉,當心我弄死你。”
吳昊聽完,笑了笑,拍了拍年輕的農民,示意他倆走遠些,然後又對畢虎說:“好啊,我就等你來弄死我。”
其實畢虎本不想跟吳昊鬧僵,可吳昊是一點臺階也不給他下,如今他也只好動手了。
畢虎一揮手,他的手下便把吳昊圍了起來,樊奇偉一見,“啪”的一下,端起了手裡的氣槍,吳昊一見卻對樊奇偉說:“你別管,他們幾個我對付的了。”
說完,還沒等畢虎幾人反應過來,毫無先兆的一拳就打在了身邊一人的下巴上,這一拳打的位置正好,一般看過拳擊比賽的都知道,打到那個位置人會立刻暫時暈厥,十個數後都未必能夠起得來。那人立刻倒地,起不來了。
沒等畢虎等人在靠上身邊,吳昊擡起腿來,就是一頓連環腿法,畢竟是從小就練過功夫的,又是出其不意,先下手爲強的,瞬間就把畢虎等人踹倒在地,身上一下沒挨着的解決了戰鬥。當把幾人都踹倒後,吳昊臉不紅氣不喘的回頭衝着樊奇偉風騷的撩了一下頭髮說:“怎麼樣,帥吧?”
樊奇偉一豎大拇指,說:“牛筆!”
吳昊聽完樊奇偉的誇讚後說了一句:“那是!”便走到了那條死狗跟前,一把從狗脖子上把鐮刀拔了出來,走到兩個農民的面前說:“行了,幫你們擺平了,沒事了。”說完,就要把鐮刀遞給年輕的農民。
可是,天真的吳大少爺畢竟沒在道上混過,他以爲把人打倒就算贏了,這要是我二哥的話,一定會把人都打殘,讓人起不來才罷休。所以,他沒有注意到,畢虎慢慢地爬了過來,並且在地上找到了另一把鐮刀,當爬到吳昊的背後時,猛的跳了起來,高舉鐮刀就要向吳昊揮下。幸虧站在吳昊對面的農民老頭兒看到,大喊了一句:“小心。”
吳昊一聽幾乎是本能的,回手就把還沒遞出去鐮刀向後揮了出去,緊接着就是淒厲的一聲慘叫,再回頭看,畢虎一手抓着另一隻手的手腕狂嚎,鮮血狂流,而他的手已經不在了,再看地上,一隻齊腕斷掉的手正躺在地上,手裡還攥着一把鐮刀。
一時間,大家都傻了,都很安靜,只剩下畢虎的狼嚎。
不過,第一個反應過來的還是吳昊,畢竟他是學醫的,吳昊反應過來後就對着那幾個畢虎的手下大喊:“你們還愣着,趕緊送醫院,還能接上的。”
吳昊喊完,那幾個手下忙七手八腳的拿起地上的手,攙着畢虎跑了。
吳昊見人走後,長出了一口氣後,對樊奇偉說:“咱也走吧。”
可還沒等樊奇偉答應,那農民老頭卻忙拉住了吳昊的手說:“不行啊,你走了,他們一定還會在來的,到時候,我們咋辦啊?”
樊奇偉生氣的說:“你們有手有腳,莊家人更有的是力氣,不會和他們幹啊。”
那老頭嘆着氣說:“我們一個莊戶人家,哪敢啊。”
那年輕的接着說:“是啊,這幫人經常欺負我們農村人。”
吳昊想了想,忽然擡起頭來對樊奇偉說:“我有個想法。”
樊奇偉奇怪的說:“啥想法?”
吳昊說:“我也想建個幫,幫着這些農民跟欺負他們的人幹。”
樊奇偉一拍腦門,說:“不是吧,少爺,你怎麼想一出是一出啊。”
這時候,那個年輕農民對着吳昊的說:“這位兄弟,我們這些人文化低,平時挨欺負慣了,可我敢保證要是有人帶頭,我們什麼也不怕。”
“好,”吳昊一拍年輕農民的肩膀說:“這個幫我就建定了。”
樊奇偉嘆了口氣說:“你想建個什麼幫?”
吳昊看了看手裡的鐮刀,突然笑着擡頭說:“就建個鐮刀幫。”
就這樣,吳昊建立了“鐮刀幫”,幫會裡的人除了他跟樊奇偉都是農民,平時他還幹他的小醫生,農民們該種地的種地,該打工的打工,可要是一有人惹到了他的人,他就會帶領一大批農民找上門去,人人手裡一把明晃晃的鐮刀,嚇都能把人嚇個半死。時間長了,Q縣裡沒人不知道有個“鐮刀少爺”,而和吳昊親近的人都會親熱的喊他一聲“鐮少”。
有朋友問我,爲啥無緣無故的用了這麼長的時間來介紹吳昊。這個嘛,我在前邊說過,我和吳昊的關係最近啊,而且,礦主何俊山在二哥等人走後,就是找到了吳昊爲自己出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