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候府的大堂內,燭火輝煌。雖然外面風雨飄搖,但裝潢精緻的大堂中卻春意融融。
一個美豔的絕色女子,身穿一身大紅色的長裙正在大堂中央翩翩起舞,端的是矯若遊龍,翩若驚鴻。只見她美眸流兮,巧笑嫣然,柳肢輕搖,姿態萬千;每一個動作,每一個眼神都攝人魂魄,讓人爲之心神搖曳。便是用沉魚落雁,閉月羞花也不足以形容其美豔的萬分之一……
這女子不是別人,正是被後世稱之爲貂蟬的絕色女子。她祖籍本是河東,姓任名昭,小子紅昌,因爲家貧,被賣到司徒王允府中做歌妓,那時候她年方十三歲。王允見她長得美豔不可方物,且能歌善舞,琴瑟琵琶樣樣精通,便收她爲義女,加以栽培。
中平六年,西涼大軍閥董卓應大將軍何進邀請,進京誅殺宦官。尚未抵達洛陽,何進便被宦官謀殺,董卓隨後進京,用一系列鐵腕手段逐步把持朝政。先廢少帝劉辨在前,後派人鳩殺少帝和何太后在後。並且欺凌廟宇,濫殺衆卿,縱兵劫掠,**婦女,弄得司州大地雞犬不寧,怨聲載道。
爲討伐大逆不道的董卓,關東十八路諸侯推舉袁紹爲盟主,欲一舉剷除這個禍國殃民的逆賊。誰料但各路諸侯各自爲政,人心不齊,不能形成合力,討伐董卓之舉無果而終。
看到心繫漢室的義父滿面愁容,任昭毛遂自薦。化名貂蟬,進入太師府離間惡賊董卓和他的虎狼義子呂布。這一年貂蟬十七歲,呂布三十二歲。
對於國色天香的貂蟬,呂布一見鍾情,對於橫刀奪愛的董卓漸生恨意。最終在貂蟬的離間之下,與司徒王允、尚書僕射士孫瑞、司隸校尉黃琬等人聯手誅殺了大逆不道的奸賊董卓,天下萬民爲之沸騰,奔走相慶,四海一片歡呼。
日久生情,貂蟬與呂布之間假戲真做。對於高大英俊驍。勇善戰的呂布漸生愛慕之意。便做了呂布的妾氏,跟隨着他轉戰天下,從長安到濮陽,從濮陽到下邳。一直不離不棄。夫妻之間的感情日漸篤厚。
這一年。貂蟬二十四歲,正是風華絕代的好時候。唯一讓呂布感到遺憾的是,不知何故。這麼多年來,夫妻二人卻未能誕下一子半女,這件事一直讓他二人抱憾不已,卻也無可奈何。
近幾日,曹軍攻打城池甚急,呂布心中煩憂,便每日在家裡與正妻嚴氏,以及貂蟬飲酒解悶,並由貂蟬歌舞助興。
“好舞姿,跳的漂亮。這麼多年來,夫人的年齡雖然日漸增長,但舞姿卻未退步,讓夫君看了之後,滿腹憂愁頓時一掃而空啊!”
貂蟬一曲舞罷,呂布擊掌叫好,大聲的招呼貂蟬到身邊來吃酒,“夫人到我身邊來,讓夫君賞你一壺美酒喝!”
“是啊,昭妹妹的舞姿不但沒有退步,反而更勝從前了呢,快快坐下吃酒,不要累壞了身子!”
正妻嚴氏雖然對於呂布對貂蟬的厚愛有些嫉妒,但也知道憑自己的姿色根本不足以與任氏爭寵,能哄的呂布開心,保住自己正室的名分就算是萬幸了。因此對於貂蟬不但沒有盛氣凌人的主婦氣勢,反而時常低眉下眼的討好這位偏房。
唯一讓嚴氏感到慶幸的是,自己給呂布生了一個女兒,今年已經十六歲。而任氏和呂布之間,看樣子不會再有開花結果的這一天了,或許上天註定,呂布這一生只有這一個女兒吧!
“快給任夫人斟酒!”嚴氏扭頭吩咐身後的侍女給貂蟬倒酒,一副親如姐妹的模樣。
“多謝姐姐關心。”貂蟬嫣然一笑,向着嚴氏聘婷一禮。
就在這時,一名侍衛走了進來,彎腰稟報:“啓稟溫候,高順、張遼二位將軍求見!”
呂布眉毛一挑,冷峻的雙眸收縮,沉聲問道:“天色這麼晚了,他們不好好守城。跑來我這裡做什麼?”
“小人不敢多問!”
“不見,明天再說!”
呂布不耐煩的揮揮手,最近這幾個夜晚一直睡不好。方纔看了貂蟬的歌舞,心情大好,本想今晚睡個好覺,這倆傢伙又來叨擾自己,聽了他們的稟報,今夜十有**又要失眠了。
“溫候,高、張二位將軍對你忠心耿耿,你就見見他們吧?”貂蟬一臉擔憂的規勸,“前番陳公臺因爲你不肯出兵之事,已經氣得一個月沒進溫候府了。你這次再拒絕見二位將軍,恐怕會讓他們心生寒意哪?”
呂布皺了皺眉頭,鷹鉤鼻子聳了聳,一副睥睨天下的模樣:“還能反了他們不成?我有赤兔馬,我有方天畫戟,就算與全天下人爲敵,又有何懼?”
“拜見溫候!”
侍衛兵還沒有出去通報,張遼與高順已經闖了進來,來到大堂,一起向呂布抱腕施禮。
“呵呵……二位將軍來了,快快坐下吃酒!”嚴氏見狀,滿面笑容的起身招呼。
呂布面色一沉,叱喝道:“你二人好大的膽子,未得命令,竟敢擅自闖入,是不是也想學郝萌與侯成不是?”
“軍情緊迫,不得已而爲之,尚訖溫候見諒!”高順再次作揖道歉。張遼則站在一旁默不作聲。
呂布端起面前的酒杯飲了一口,冷哼道:“有何事須得深夜闖我的府邸?難道就不能等到明日再議?”
高順毫無懼意,站立在大堂中道:“軍情緊急,一刻也容不得耽誤。曹軍圍困甚急,我軍若再無對策,三兩日只怕城池不保。唯今之計,以順之見應當今夜開城門偷襲,或許可以出其不意大獲全勝,如此,必然可以稍挫曹軍銳氣,鼓舞下邳城中軍心,再堅守一段日子!”
“啪”的一聲,酒杯粉碎,是被呂布扔出去的。
“一派胡言,擾亂軍心。有我呂奉先在此,便是十萬曹軍至此,也休想攻破城門!我等據城死守,曹軍糧盡之時,必然退兵。你二人勸我深夜偷襲,他曹操善於用兵,豈能不防備我軍劫營?萬一中了埋伏,進退不得,想要再死守城池,悔之晚矣!”呂布氣沖沖的拍着桌案,大聲的訓斥。
“溫候,末將與元遜將軍的看法一致。用兵虛虛實實,真真假假,他曹孟德不可能每天都提防,天長日久,曹軍必然放鬆了警惕。今夜偷襲,或許能大獲全勝,這是我們唯一扭轉戰局的機會,請溫候三思,我願與高將軍一同出城劫營!”張遼站在高順一側,向呂布抱腕施禮,據理力爭。
呂布已經極度不耐煩了,接過貂蟬遞來的酒杯,一飲而盡,大聲怒喝道:“城中只有一萬幾千人馬,交給你們萬一中了曹軍的埋伏,折損大半,我拿什麼守城?不必再言,所有人不得出戰,直管堅守城門。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再過些許時日,曹軍糧盡,必然退卻。如此,方能保住下邳!”
此刻他的雙眼發紅,彷彿被困了太久的猛獸一般,隨時準備擇人而噬,曾經天下無敵的呂奉先,怎麼會淪落到這種地步?被他曹阿瞞欺負的困守孤城?英雄末路,果真如西楚霸王項羽所說的那樣,“時不利兮騅不逝,貂蟬貂蟬乃若何?”
“溫候……”高順單膝跪倒,準備死諫。
“退下!”
呂布勃然暴怒,“呼”的一聲站了起來,堪堪比八尺身高的高順高出一頭,威猛不可侵犯。一腳踢出,把面前的桌案踹倒在地,盤碗碟子摔了一地,“噼裡啪啦”作響,滿地狼藉不堪、
“高順,若不是看你與張遼跟隨我多年,今夜必然要重責你二人各八十軍棍!我已經無數個夜晚睡不着了,你們就不要再來叨擾我,行不行?讓本溫候今夜睡個好覺,明早登上城頭,親自狠狠地殺敵,行不行?”呂布大步走到高順面前,雙手抓住他的肩膀來回的搖晃,歇斯底里咆哮道。
看着呂布失魂落魄的模樣,張遼心中嘆息一聲,對於呂布最後的期望灰飛煙滅。躬身道:“既然如此,末將等告退!”
呂布猛地一下把高順推的踉蹌倒退好幾步,扭轉過身子,不肯再多看二人一眼,一揮手:“快滾!”
“是……末將滾,滾,滾……”
高順的心這一刻幾乎在滴血,想不到自己一片赤心,跟隨他呂布十幾年如一日,到頭來竟然換來一個“滾”字,這簡直比殺了他還難受……
出門的時候,高順都不知道怎麼出來的,隱約覺得像是被張遼攙扶着出門的,黑暗中深一腳淺一腳,任憑雨水淋溼了全身,整個人幾乎已經麻木了。
“元遜,下一步你打算怎麼做?”
看到高順的情緒稍微穩定了下來,張遼這才嘆息一聲,問道。心裡忽然蹦出了一個主意,既然袁公子愛才,我何不給他送上一份大禮?
高順苦笑一聲,揚起面龐,任憑冰冷的雨水淋在臉上,意興闌珊的道:“敗局已定,回天乏術,我還能怎麼做?陪着溫候一起等死吧!”
張遼微微一笑,伸手拍了下高順的肩膀:“遼有一計,請元遜兄隨我到府邸中一敘!”
“此話當真?”聽了張遼的話,高順的雙眸之中放出了興奮的光芒,彷彿垂死之人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