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影像越來越模糊,我幾乎看不清商立麒的臉,隱約聽到他說了一句‘怎麼這麼燙’,一頭就栽倒在他身上。
額頭撞到他硬朗的胸膛,渾身癱軟,意識快要徹底喪失的時候,一隻有力的大手猛地扣緊我的腰,正好壓住後腰的傷口,一吃痛大腦瞬間清醒了幾分。
“疼……”
“疼死你!”
商立麒暴燥地吼了一句。
我睜開眼睛,視線也清晰了一些,他的臉近在咫尺,眉頭深鎖,完全是一臉不耐煩的表情。
“你就是個大麻煩。”
他抱怨一句,彎腰把我扛到肩上,順手帶上防盜門,又憤憤地罵了句:“燒成這樣不知道看醫生,你是不是傻。”
我沒力氣跟他吵,我是沒辦法,不敢去看校醫,又沒錢去醫院,更不敢回家,怕嚇着姑姑,而冥司不知所蹤,唯有他現身我才能見到他,他不出現我根本不知道怎麼找他。
拖着病怏怏的身體能堅持找到這裡來已經是奇蹟,居然被他一句接一句沒完沒了的數落。
“能不能只救人,不抱怨。”我幾乎用盡力氣反駁了一句。
他卻煩燥地答:“不能。”
“……”
不知被他扛到什麼房間,氣溫驟降,我冷得瑟縮了一下。
他把我放在一張硬梆梆的單人牀上,一把扯下我背上的書包扔在一邊,動作一點也不輕柔,直接翻過我的身體撩起我的上衣,將我的大半個後背都暴露在冰冷的空氣中。
“傷口都TM感染了,讓你注意點,你耳朵裡塞着多少驢毛?”
他的暴吼在耳後炸響,驚得我猛打一個哆嗦。
這傢伙簡直沒救了,就不能安安靜靜地先救人?
“你能不能不抱怨?”
“你淨給我找麻煩,我能不抱怨?”他轉身叮鈴咣噹不知道在幹什麼,只聞聽他說了句:“沒麻藥,忍着。”
我靠……
“借我錢,送我去醫院。”我咬牙跟他商量。
沒麻藥,這不是要把我往死裡整,沒被他弄死就先疼死了。
“沒錢!”
他話音剛落,傷口上的紗布就被他一點點撕開,紗布和肉肯定粘在了一起,伴着嘶嘶的聲音,一股錐骨的痛直襲大腦。
“疼……”
“疼忍着,誰讓你不注意讓傷口感染,活該!”
商立麒的嘴真是臭氣熏天,沒一句好聽的。
我牙關緊咬,拳頭緊緊地攥着,終於還是捱不住,眼前一黑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醒來時,我已經在商立麒的房間,商立麒側身半躺在我身旁,一手撐頭臉色鐵青地盯着我。
我倆面對面睡在一張牀上,這讓我心頭沒來由地驚慌,而且我的半邊身子都壓麻了,剛想翻身,他低喝一聲:“別動!”
我沒理睬她,慢慢吞吞地翻過身去背對着他。
“這事我可沒告訴冥司,他要知道肯定跟我急眼,會說我醫術不行,我可是IQ200的天才,雖然傷口縫的有點醜,但技術絕對沒問題……”
“安靜點行不行。”我煩燥地打斷他,他幾乎從牀上跳起來,直接從我身上躍過,跳到我的正面,側身躺下,兩眼直勾勾地盯着我。
“我跟你說正經的,這事不能讓冥司知道,否則他會嘲笑我。”
我淡淡地嗯了一聲,他立時鬆一口氣,緊接着又像個老媽子一樣開始嘮叨了。
“你記住,傷口別碰水,別做體力勞動,免得剛縫合的地方又裂開,還有……他孃的,算了,你丫在我這養着,什麼時候養好什麼時候滾蛋,哎,你別忘了之前答應我的,你週末得過來給我當保姆,洗衣服做飯打掃房間,這麼普通的事你總能幹吧?”
“……”
“你聽見我說的話了沒有?沉默什麼意思?行,你不說話我就當你默許了。”
我簡直受不了他,他一個人自言自語還挺樂呵。
“你最好傷口別再給我感染,要不就白白浪費了冥司那麼多靈力,他現在肯定在休養身體,讓你整得半死不活,你還這麼不小心。”
“我沒不小心……”
“沒不小心,你丫別傷口感染髮着高燒來找我呀。”
“我……”還不是讓劉盈盈她們給折騰的。
見我被噎得沒話說,商立麒眯起眼睛,眼底浮現一抹得意。然而,那抹得意轉瞬即逝,取而代之的是眉峰一凜,一跟頭就從牀上坐起,對着角落冷聲喝道:“什麼東西,自己滾出來。”
這時,天已經黑了。
房間裡只亮着盞檯燈,商立麒盯住的角落黑呼呼一片,有點陰森。
我嚥了咽嗓子,目光朝角落裡看過去,黑暗中緩緩走出一個一身黑裙的女人,女人的臉呈青灰色,眼珠子翻着白,一頭墨發披散着,及地的裙尾拖得很長。
女人死死地瞪着商立麒,緊抿的嘴脣倏地張開,伴着驚魂的吼叫,一汪黑呼呼的血從她嘴裡涌流而出。
我嚇得心臟差點驟停,商立麒卻盤腿坐在牀上,手肘抵在腿上面色淡然地看着那隻女鬼。
“你有沒有點新鮮的?每次都這一招。”
他身子往後靠了靠,悠閒地倚着牀頭,示意女鬼:“換幾個花樣。”
“商立麒,那是隻惡鬼……”我忍不住小聲提醒他,他轉頭看我一眼,淡定地說:“我知道。”
“你不怕啊!”
“爲什麼要怕?”
“……”
這傢伙絕壁不是正常人類。
我偷摸朝女鬼瞟了眼,她張着血盆大口嘶叫:“商立麒!我要你的命!”
“借你個膽子,想要我的命,過來取。”
商立麒衝女鬼勾了勾手指,女鬼瞬間暴跳如雷,整張臉變得極度扭曲,我簡直不敢直視,閉上眼睛,再悄悄睜開一條細縫,那女鬼竟已撲到牀上,雙手死死掐着商立麒的脖子。
商立麒的手探進我的枕頭底下,摸出一把小小的匕首,眉頭微蹙,毫不猶豫地將那把匕首刺進女鬼的身體。
女鬼痛得嚎叫,下一秒身體便如陣煙霧一樣消散了。
我驚魂未定地看着商立麒,他已把匕首收好,重新塞到枕頭底下。
“你……”
我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該說什麼,是誇他夠淡定,還是誇他速度夠快,還是下手夠穩準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