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謝謝，對不起
“給我一包棉籤，還要一瓶碘伏，紗布……”
陳唯來到最近的一家藥店，將能想到的藥品都買了。
往回走的時候，他還有點不可思議。
居然會在這樣的情形下，跟顧洛清碰到。
這簡直就是峰迴路轉啊。
本以爲，他們之間不會再有什麼交集了。
怎麼會這麼巧？
就在他辭職之後，最後一次來保安亭時，跟她在這裡相遇……
陳唯心中想着，已經回到了保安亭，擡頭望去，能看見上衣溼透的顧洛清還坐在裡面。
她並沒有走。
態度突然來了個一百八十度的轉變，簡直就是莫名其妙啊。
房間吱吖一聲，打開一條縫，顧洛清的聲音從裡面傳來，“今晚，你可以住在這裡。”
陳唯一怔，她居然還會說謝謝，真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半個小時後，隨着砰的關門聲，屋子裡又安靜了下來。
陳唯沒有出聲，悶頭往前走。
他這纔拿着小鑷子，將紮在她手掌的玻璃碎片取出來，再用棉籤塗上碘伏，包上紗布。
她那根手杖也斷成幾截，沒法用了。
……
就在這時，一道閃電劃過天際。
記得劇情梗概上就寫明，男女主最初相遇的時候，就是因爲一場雨擋住了去路，男主邀請女主留下來一起看電視，這纔有了後面的故事。
陳唯確實是累壞了，也沒多想，跟着進了屋裡，坐到沙發上。
她拿起那個三明治，放進嘴裡咬了一口。
轟隆隆！
豆大的雨水瓢潑而下。
不會是颱風要來了吧。
“我真是吃飽了撐的。”
“上次的事，對不起……”
陳唯眼疾手快，一把將她扶住。
他大聲對房間裡的顧洛清說道，“你放心，等雨小一點，我就走。”
顧洛清還是沒出聲，但總算主動站了起來，剛走一步，一個踉蹌，差點摔倒。
走到頂的時候，他腿都軟了，只能停下來歇一會，一邊大口大口地喘着氣。
整個過程中，顧洛清沒有說一句話。
陳唯將人放下，兩隻手撐着膝蓋，喘得上氣不接下氣。
他深吸了一口氣，調整好呼吸，繼續前行，爭取一鼓作氣，走到她家門口。
“不用客氣。”
她眼睛看不見，是不能在家裡開火的，電熱水壺都不敢用，怕有安全隱患。平時只能喝涼的水，吃飯一般都是在外面吃。
顧洛清一直低着頭，看不清她的神情，有些散亂的頭髮，還在滴着水。
…………
她聞到了煎蛋的香味。
這種味道，已經很久很久沒有出現在這間屋子裡。
要不然，就只能吃點麪包餅乾牛奶之類的。
轟隆！
管它呢。
整整一個晚上，她一直保持這樣的姿勢。
現在，同樣是因爲一場雨，讓顧洛清留了下來……
……
顧洛清也沒再開口。
做完這些，那個去上廁所的保安回來了。
她將紙抽出來，用手指輕輕撫摸着，能感覺到上面寫字造成的印痕，只是印痕太淺，無法辨認出是什麼字。
雨終於停了。
陳唯說道，“走吧，我送你回去。”
顧洛清拿出鑰匙打開門，突然說道，“進屋來坐會吧。”
只有在拔玻璃碎片的時，能感覺到她那冰涼的手抖了一下。
當窗外的天邊出現一絲光亮，客廳裡傳來了一些響動。
他低頭一看，發現她左邊褲子的膝蓋處，有血跡滲出。
顧洛清走到桌子前，烤麪包的香味更濃郁了。
終於，她家到了。
她又摸到另外一樣東西，是一張紙，就壓在碟子底下。
此時，外面的雨已經停了。
顧洛清喃喃地說道。
現在，她居然主動提出，讓自己在她家留宿。
顧洛清還是沒有掙扎，任由他揹着，依舊一聲不吭。
話說回來，這邊屬於長江以北，會刮颱風嗎？
女人的心思，就像是這天氣一樣，說變就變。說下暴雨就下暴雨，一點徵兆都沒有。
這是他第二次進來她家，上次都沒有細看。這一次，就發現了一些不同尋常的地方。
突然，一路上都沒有反應的顧洛清擡起手，用袖子幫他擦了一下額頭上的汗。
這雨勢來得又猛又急，要是慢個幾秒，兩人都要成落湯雞了。
雨水拍打在窗戶上的聲音越來越小，最後只剩下一些嘀嘀嗒嗒的聲音。
接近一百斤的重量背在身上，步行好幾公里，饒是陳唯最近天天鍛鍊，也出了一身汗。
陳唯確實累了，不再多想，往沙發裡一躺，雖然沙發有點小，睡得並不舒服，但他還是很快就睡着了。
陳唯心中想着，走進保安亭。
“笨蛋。”
“謝謝。”
什麼？
陳唯還以爲自己耳朵出毛病了。
外面那個男人走了。
她居然讓他住在她家？
“她沒事吧？”
陳唯踩着溼漉漉的路面，踏着路燈的光，走向了她家的路。
打開房門的時候，她鼻子抽動了一下，聞到了一股烤麪包的香味。
說着，他嘗試着去抓她的手，她沒有掙脫，任由他握着。
原來，她的膝蓋也受傷了。
陳唯一看，頭皮就是一陣發麻，可是，都來到這裡了，他只能咬着牙，一步步走上去。
快到顧洛清的家時，出現了一條長長的階梯，起碼有七八十級。
她伸出手，摸到一個碟子，上面還用一個盤子蓋着。
他看向陽臺外面，看着外面的大雨，恐怕一時半會都停不了。
這一刻，他的心思再次活泛了起來。
房間內，顧洛清縮在牀上，背對着房門側躺着，右手壓在枕頭底下。
屋內的窗戶都緊閉着，而且玻璃都用紙糊起來。給人一種壓抑的感覺。
陳唯走過去，拿出剛買來的藥品，說道，“我幫你處理一下傷口，不然，會感染的。”
耳邊傳來一個微不可聞的聲音。
陳唯實在是想不通，之前顧洛清還對他充滿戒心，就算自己救了她，她同樣覺得他不懷好意。
打開後，一摸，應該是三明治。
啪啪啪……
眼睛看不見，又是一個人住，在生活上，有着太多的不方便，絕不是一般人能夠想象的。
顧洛清終於動了，手從枕頭底下抽回來，翻身下牀。
他真是累得不行，心裡暗罵自己一句。
一道驚雷打斷了他的思緒。
陳唯蹲下來，將她背到背上，向外走去。
這一次，背後的女人的聲音大了一些，呼出的熱氣吹在他的耳朵上，癢癢的。
陳唯看向外面，雨真的好大，有點像颱風天。
還是熱的。
麪包用的是她昨天吃剩的方包，煎得有焦了。裡面什麼醬都沒放，也沒有火腿，沒有生菜……
就兩片面包，夾着一個煎蛋。
除了鹹，就沒有別的味道了。
就是這麼一個“簡陋”的三明治，她吃着吃着，淚水卻開始從眼角滑落，不一會，已經是淚流滿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