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志深有些微微皺眉的望着眼前這份並不大的報告,他那眼神中始終透露出一絲不敢相信的面容。"怎麼會呢?怎麼可能呢?怎麼辦呢?"連這三個疑問從他口中喃喃自語出聲,最終轉化爲一絲無奈的輕嘆之聲,"我真有些搞不明白。"
確實,他搞不明白,然而其實下達這份文件的省政府官員則更加的不明白,那份文件,是關於調整教育部任命的通知,在這份並沒有太多字眼的通知裡,赫然第一個就是肖志深的大名。他的教育局局長的職務被撤了,取而代之的則是勞動保障局的第一把交易,這幾乎是他在官場這麼些年第一次看見的最奇怪,也是最莫名其妙的職務調換,可是偏偏就在他的身上生了?
"咔嚓"辦公室的大門被人打開了,肖志深微微擡頭一看,卻現竟然是與自己相伴二十幾年的老夥伴,教育局副局長王磊生走了進來,不由勉強露出一絲微笑道,"老王啊,看來你也接到上面下來的文件了。"
"恩,看過了。"那王磊生板着張老臉,透露出與肖志深一摸一樣的尷尬與難以置信道,"老肖,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你居然被調到勞動保障局去當局長了?這不是開國際玩笑麼?讓一個教育局局長去當勞動保障局的局長,這簡直是把牛頭按在馬身上,搞了個四不像?"
"去去去,我可不是什麼牛。"肖志深白了王磊生一眼,絲毫不爲他的冷笑話所動,只是嘆息道,"這次上頭出這樣的調令,你有沒有去問過到底是怎麼回事?"
王磊生聽到他的話,眉頭有些微微一皺,似乎很小心的低頭道,"聽說……不是省裡的意思,而是……"他說到這裡,豎起手指朝着天花板頂了頂,"中央的意思。"
"中央??"肖志深一聽,立刻驚訝的從椅子上豁的站了起來,茫然和不解道,"怎麼可能,中央怎麼可能會直接來插手省裡的官員調動?這不是亂搞嗎?"
"噓……"聽見肖志深破口的大喊聲,王磊生嚇的連忙朝着他做了個禁聲的手勢,有些爲難道,"你小聲點,難道你認爲這個辦公室隔音設施很好嗎?老肖啊老肖,怎麼經歷過那樣的事你還是口無遮攔呢?你啊,真是個天不怕地不怕的個性。其實就算這樣調動,對你來說又有什麼不好的?勞動保障局啊,多麼吃香的單位,比起教育局那簡直就是升官了,難道給你升官你還有那麼多怨言?"
"升官?我到真沒看出來。"肖志深一聽眼前王磊生的警告,也隨之放下了音量,有些愁眉苦臉道,"老王,難道就沒別的辦法了?教育局我可是呆了二十幾年,這一下子讓我去那什麼勞動保障局,你說我哪知道做什麼啊,局長局長,這官要是做差了,我可不想又進次監獄啊……"
"別怕別怕,怕個什麼勁呢?勞動保障局是什麼單位?我說老肖你啊,真是一根筋轉不過來,就那沒有技術含量的單位,天天管着勞動法律和社會福利的懶散單位,還能讓你費個什麼心。我倒是覺得,可能是中央故意想讓你休息休息,從教育工作的崗位上下來。你也老大不小了,多清閒點難道不好?"
"我老大不小?嘿,你老王不是在睜眼說瞎話?你幾歲我幾歲,你比我大了整整五歲多你不去怎麼就輪到我去養老了?我不幹,我要去問個清楚。"肖志深說着說着心裡突然覺得有些憋火起來,不由憤憤不平道,"我老肖在教育局呆了這麼多年,這下竟然直接調我到一個完全不認識的單位,沒有絲毫感情不說,就算有也不能如此草率啊,竟然連我的意見都沒有徵詢,哪有這樣調人的"
聽到肖志深的話,那王磊生有些皺眉的不知道在想些什麼,盯着他看了幾眼後,這才嘆息道,"老肖,你是真糊塗還是假糊塗啊?我說你要真是演戲也不用演到這份上?"
"演戲?你說我??"肖志深一聽這話立刻傻眼了,有些茫然的指着自己呆道,"老王,你,你是不是知道些什麼?"
王磊生輕輕用手敲了敲桌面,似乎在確定肖志深眼神中沒有一絲N耍人的意思後,他這才淡淡道,"老肖,像這樣的調動,明擺着是往好的地方調。教育局是什麼地方誰不知道?壓力大不說還盡容易惹事,而且權力又低,油水也沒有太多。相反勞動保障局,那可是個油水多到遍地流的地方啊,而且相對與權力來說,當然是在那裡當個局長好的多的多。所以這調令明擺着是要讓你去升官的,要是別人早就高興的滿面春風了,也就你這老傢伙還皺眉不解成這樣。"他說到這裡,不禁白了肖志深一眼,"好,既然爲了讓你死心,那我就來給你分析分析你目前這件事,恩,這第一種可能嘛,你說,這中央會吃吃沒事幹來拍你的馬屁嗎?你是誰?不過是個省教育局的局長而已,所以中央一定沒有必要來賣你的好,那麼事情就很簡單了,一定是中央在賣某些人的面子,至於是賣誰的面子,那我就不知道了,你自己慢慢猜。這第二種嘛,別的不說,就衝這前古未有的兩個部門之間的局長調換就可以看出,有人想提拔你,有人想暗中幫助你。這某人是誰,當然還是你自己猜。至於着第三種可能……這文件一定是要通過省政府審批的,可是你看事先沒有任何的風聲,足以證明這調令是最近才下達,而且是省政府一路開綠燈的,那也就是說,省政府人事部的那些傢伙全部都很快同意了,而這樣幾乎前所未有的調動省政府如此快能同意的,那一定是大有來頭之人搞的,你想想看,最近有沒結交什麼有權有勢的權貴?"
肖志深一聽這副局王磊生的分析,好半餉的開始努力思考起來,可是搞了半天,他最終還是一臉茫然的搖頭道,"老王,我真的想不出認識了什麼人啊?你的這些分析,根本不可能在我身上生。"
"真的?"王磊生有些不相信的又問了聲。
"真的嗨,我認識的那些人難道你還不認識嗎?教育局接觸的那些官你比我還熟悉,我怎麼可能還會有機會認識其他人?不可能嘛"肖志深擺擺手,有些無奈又鬱悶的回答道。
"那這樣說來的話……只有一種可能。"王磊生微微聳聳肩膀,嘆息道,"那就是你老肖,在最近走狗屎運了……"
"哼,狗屎運,我倒寧願不要中這什麼運"肖志深無奈的重重嘆息聲,望了眼自己辦公室內的一切,搖頭道,"這怪事年年有,怎麼今天就生在老子頭上了?"
"哈哈……自求多福老肖。"王磊生聽見他的嘆息聲不由大笑起來,拍拍肖志深的肩膀道,"也許,這是你人生的轉折也不一定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