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面接電話的男人聲音斯斯文文,不知道的還以爲是客服熱線:“行,不過得等一會,到時我讓陳美悅小姐給你回過去。”
我沒有再回話,靜靜地將電話掛斷。
一個人躺在沙發,我在思考,我將來的人生。美悅出來以後,我把巨虎給端了,然後帶着樸顏離開這裡,從此和美悅不在見面,安心的成個家?
可是當我再一次擡起電話,聽到美悅那熟悉悅兒的聲音,我發現一切又是那麼的捨不得。
“美悅。”我輕輕嘆了口氣:“明天我就把你救出來,你現在還好嗎?”
“你呢,和樸顏怎樣了?”陳美悅精神狀態好像還可以,好像巨虎並沒有折磨她。
“我……我們在一起了,我準備娶她,呵呵。”我淡淡的笑聲。終於把關係都確定了下來……。
“哦。”陳美悅簡單的應了一聲,突然輕鈴一笑:“很不錯嘛,便宜你了。”
我看不到電話對面陳美悅的表情,她真的對我有一點感情嗎?日記裡寫的是不是真的?現在的她是否又在強顏歡笑?
但不管如何,這裡我都要做個了斷。
“好了。”我安慰了一聲:“美悅,今天晚上早點休息。明天哥哥接你回家。”
“好……好啊。”陳美悅第一次這麼乖巧。
“那,就這樣?”我最後問候了一句。
“就這樣,掛了。”陳美悅的語氣還是這麼灑脫。
嘆了口氣,慢慢打開空調,拉上毛巾毯,蜷縮在沙發裡睡吧。那晚,我做了一個夢,夢見自己渾身都溼透了,好冷,好冷。
我不記得我牽着誰的手,我們一起走到了一個蘑菇亭子裡,外面大雨成簾,除了我們這小亭子外,場景都是一片白茫。
突然對面的女人溫柔的摸了摸我的臉頰,親切讓我閉上眼,鑽進她的衣服裡,我們一起取暖。
身上,溫暖了許多。
恍然驚醒,我大喊了一句美悅,卻想不到身邊竟是迪娜,她關了空調,爲我蓋上了一家西裝外套。
我擦了擦汗,氣喘吁吁。
“餘董,你發燒了?”迪娜關心的問了我兩句。
我回頭看看窗戶外面,太陽已經開始曬屁股了,搖搖頭:“沒有,做了個夢,可能是空調開的溫度低,有些着涼吧。對了,現在幾點了。”
迪娜都有些不好意思說我:“現在已經十點多了!”
“該死。”我一拳錘了下沙發,連忙起身,準備去刷牙洗臉。
這時迪娜拉住了我一下,有些含羞:“餘董,昨天我去財務部領了,您好像多給了我一千五百塊錢。我領了五千。”
我揮揮手:“沒事,算給你的獎金,這段時間表現不錯!”
迪娜怎麼也不會想到,平時摳門的我,偶爾也會這麼大方,一下心花怒放:“餘董,說實話,第一次見你這麼帥!”迪娜捧着準備還我的鈔票,興噠噠。
我回頭看了一眼迪娜,本來還想回應兩句,算了搖搖手:“迪娜,你出去吧,我洗漱!”
“嗯。”迪娜很聽話,我一說便離開了。
一個人洗漱完畢,我準備了一會,給巨虎再打過去一個電話,告訴他們我下午一點過來。
讓大塊頭,開上車,一起先去見了中央來的領導。
中央領導已經做好了準備,通過我介紹的鄭叔叔,安排了一隊人跟隨我,等待我一救出妹妹,他們就進去封查巨虎,同時另一邊封鎖蒗紗那邊的文物。我囑託了領導,希望蒗紗的事不要驚動大家,同時讓那邊的所有員工今天全部不用來上班。
萬全的措施準備,一小隊精銳跟隨我的車,我們一起停到了巨虎大門前。
我吸了口氣,告訴身後跟來的所有人:“大家就在這裡等我吧,我一個人進去就好。等會,你們把出來的那個女生保護妥當就行!”
招招手,沉下心。我再一次邁入了巨虎。
這次換了一個黑色墨鏡的男人帶我去見熊虎。
一個金黃和黑色色調相鋪成的房間,各種裝潢透露煞氣威嚴。熊虎在裡面等候我多時了,同邊上,還有幾個穿着看起來挺正式的人,有交接合同簽署的公證人,律師。
我面無表情,大膽直接坐在了熊虎對面。
熊虎陰森森的一笑:“小松,最近身體還好嗎?你要是不想呆在爺爺這裡,上次想離開就直接和我說嘛,在自己家裡鬧出事,影響不好。”
靠!
我直接傾身向前,年輕氣盛的一拍桌子:“少廢話,陳美悅呢?我要見見她!”
“當然沒問題。”熊虎回答的很乾脆,然後轉身吩咐了站在後面的黑衣男人:“小李,去把我寶貝孫女帶過來。”
“是。”身後其中一個應聲的男人很鏗鏘三兩步聽令離開房間。
一邊熊虎還和顏與我調侃:“小松啊,你的做法完全是對的。和我們巨虎合併纔是明智之舉!再說我們本來就是一家人,沒必要搞的沸沸揚揚,讓那些小商家掙了錢。之後我們合併,我們一起把S市壟斷下來,再努力把整個省份個別市場給壟斷下來!”熊虎展望了一下他的宏圖。
我沒有說話,一直聽他說。讓他再多憧憬吧,希望越大,失望越大。我要讓你嚐嚐從一千米的高空墜落的感覺。
“小松,其實作爲爺爺,我也沒多少年了。這不是怕你年輕,那麼大一個集團你掌控不過來,爺爺幫你盯梢着。等你長大了一些,你想要回你的偉岸,爺爺就把他還給你。”熊虎說的真好聽。
很快一會,陳美悅慢慢被人挾持的進來。
我很快反應起身,轉身看了一下我的美悅。陳美悅一個禮拜不見,還是沒有多大變化,漂漂亮亮的,還是一如既往那樣讓我見面了就心動。
倒是我注意了一下,陳美悅戴着手銬,一下很生氣,叫板了一句熊虎:“這是怎麼回事。”
熊虎搖搖手,讓我別息怒:“小松啊,畢竟不是我們熊家人,這孫女太調皮了。我一個老人家住在這裡就圖個安靜,她啊,把巨虎弄的是雞飛狗跳!沒有辦法,才關關她。”
“趕緊給我鬆開。”我對着衆人嚷嚷一句。
“不用。”就在整個房間都沒有敢回我的話時,唯有陳美悅一個倔強的聲音。
我回過頭去看陳美悅,陳美悅似乎還有些幸災樂禍:“小松,你回去吧。不要和他們籤什麼破合同。我在這裡過的挺好,有吃有喝,還不要工作。沒事和看門的大哥鬧鬧挺好的,我想在這裡住一輩子了!”
熊虎一聽喜洋洋的陳美悅說這個話,差點氣暈過去,帶着金戒指的手已經鼓起了拳頭,恨不得此時給陳美悅一個巴掌。
不過我在,誰敢?他們巨虎已經是奄奄一息了。
我吸了口氣,沒理陳美悅,認真看到熊虎,和他談判的眼神:“老頭,你把陳美悅的手銬鬆了,放走她,我就和你把合同簽了!”
熊虎稍微提神一點,但還是裝作很無奈:“算了,畢竟是一家人。那誰,把我孫女解開手銬!”
解個手銬,陳美悅還十分頑固:“熊小松,你要想好了,救我值得嗎?我值那些錢嗎?你變回從前的樣子,我又會看不起你的!”
我沒有理會陳美悅在背後一直說什麼,錢你只要花的心裡舒服就叫值。再說這些錢原本就是要給社會的。
“還有一個條件!”放了陳美悅,我端坐起來,在熊虎正對面,十指相扣,擺在桌子上。
“你說。”熊虎大方笑看我。
“就是我簽了這份合同後,以後你不準在威脅我身邊的人。我想你們一大黑幫,信義首當其衝,你們能否答應?”我一點也沒有開玩笑的樣子。
可是熊虎卻覺得我是在胡鬧:“小松,你說什麼呢,我不會危害到你們的,虎毒還不食子。”
“就說答不答應。”我不耐煩了。
“好。”熊虎爽快的點點頭,然後把一份擬定的文件交給我面前:“現在可以簽了吧?”
“熊小松!”陳美悅還在一邊的遠處叮囑我。
我剛提起筆,冷冷的再看了一眼熊虎:“把陳美悅送到你們外面,我朋友手裡。確保她安全以後,我就籤。”
熊虎很長輩的大度:“你還當我不講信用不成?好好,小李,把我孫女送下去。”
小李點點頭,雙臂很有勁,一下推了推陳美悅:“走。”
接着後面嚷嚷了兩句,之後變得無比清靜。
我坐在這裡,靜靜的等了幾分鐘,之後我聽到大塊頭給我打的電話,告訴我已經接到陳美悅了。
“好,你們照顧好她,先回去。我還有些事要留在巨虎,等會我自己會回來。”我真的還有事要和熊虎說。
大塊頭有些驚慌了:“餘董……你沒事吧?”
“放心,我不會有事的,你們照顧好陳美悅就行!就這樣。”我冷靜的掛下電話,慢慢提筆在幾處落款簽名,兩份。籤的是餘鬆,這一次不會有錯了。
遞迴熊虎看看:“怎麼樣?”
熊虎接過文件,大悅拍手:“好,好。不錯,我的好孫兒。”
看着熊虎大笑,我冰冷的臉上也露出了笑容:“哈哈。”
相互握握手,我突然放緩了一些笑容:“熊虎,你先別急着高興!”
熊虎慢慢僵了下來:“哦?”
我不急不慢:“熊虎,我很好奇你後來爲什麼離開奶奶,到S市之後就留在了巨虎,不再回去了,甚至放出謊言,傳聞自己死去?”
熊虎冷冷吭一聲:“陳年老事,你有興趣?”
“說來聽聽。”我願聞其詳。
熊虎想罷合同已經到手,身邊也有這麼多公證人,還拍照,記錄下了合同細節。說說無妨:“我的確死過一次,被我兄弟出賣的。但僥倖活了過來,當我重新睜開眼的一刻,我發現這個世界上什麼都是虛假的,不存在感情一說,唯有自己纔是值得信任,所以我走到了今天。看看現在,所有人畏懼我。”熊虎後靠在老闆椅,淡淡點了一隻很粗的煙。
我搖搖頭:“那我今天用這麼多錢換回陳美悅,你覺得我對她就不是真的感情嗎?”
熊虎笑着嗆了口煙,用菸頭指了指我:“這就是你們年輕人的弱點,太過被感情束縛。若是你沒有感情,你就沒有弱點,總有一天可以解散了我的巨虎,不是嗎?哈哈。”
我點點頭,的確是這樣:“可你不認爲正因爲我們存在感情,生活在多彩,溫暖?難道每個人都要學你一樣冷冰冰,只會笑裡藏刀?那只是給自己的人生添加難度,平靜的生活不好嗎?如果你沒有來S市,你和奶奶好好過着……。”
熊虎覺得我很幼稚:“這個世界的確存在感情,感情這個東西我曾經相信,但現在少來和我談這玩意。有了匕首,有了錢,自然會有感情。”熊虎用煙指了一圈周圍:“你看看,這裡的每個人對我多忠誠?他們爲了錢,可以幫我幹好每一件事。唯有利益束縛住的東西纔是最牢靠的,你們還年輕。”
我虛心的嘆了口氣:“那能告訴我,爲什麼你地下金庫電梯的密碼會是奶奶的生日?”
熊虎對我提到他的地下金庫頗感驚訝,頓時有些慌了手腳:“你進去過?”
“嗯。”我點點頭,嘴角翹起一個陰森的弧度:“而且,就在今天,那個小金庫就會被封。而且你們巨虎在今天也會接受中央調查,我準備了很久,你們終於要窮途末路了。”
我毫不畏懼,盯了盯熊虎手裡的文件:“並且你手上的那份文件也會變成無效,因爲我親生父親早有擺了你們一局,立下了遺囑,將財產全部捐出,而我這一些交易都是無效的,明天這份遺囑就會被公佈出來。”
“你!”熊虎一聽,雷霆咆哮,一下捂住了自己的心臟,好像血壓有些升高。
這個時候,一個男人陰冷,幽幽的掏出電話走出了房間,一邊巨虎大喘着氣慢慢坐回來,一羣人連忙相擁而去,也有人大喊醫師。場面亂成一團。
我閉了一下眼睛:“熊虎,自首吧,現在已經有一隻精銳警隊包圍了你們的莊園,你們很快就會接受檢察,揭開你們一切的罪行,接受法律的制裁,爲你們犯下的所有過錯負上應有的懲罰。”
很快,我把話一說完,兩位白大褂的一聲走了過來,連忙幫熊虎維持血壓。緊接着一個男人用槍口直接對準了我。
我不知道,爲什麼此刻一點也不害怕。我也是差點死過一次的人,我的命是紅蜘蛛換來的。有人說,如果你真的面對過一次死亡,你將不會再害怕險峻。
“唉。”熊虎血壓正常了一點,伸手撥開那個想殺男人的手,詭異的一笑:“我早就猜到你會和我耍花樣,所以我也不是全無準備。你想要害死我,那我們就同歸於盡,而你還得背上你身邊重要的人一起陪葬!我最恨的就是出賣,像你父親這樣的狗賊,你也是狗賊的兒子,我從沒想就這樣放過你。”
“你說什麼!”我驚猛的站起,瞳孔害怕的顫抖,看着熊虎:“你都對哪些人……?”
熊虎細細喘着氣:“只要和你接觸過的,所有人!哈哈!”熊虎虛弱的仰天大笑。
我連忙拔腿就想離開這裡,灑着淚想回到我那些朋友身邊。
可是,門前,一個漢子擋住了我,又用槍口對準我:“虎哥,要不要在這裡解決他?”
熊虎似乎看着我驚慌失措的樣子很暢快:“算了,讓他苟且偷生活下去,讓他記住他一輩子欠下的血債。因爲他,害死了身邊的所有人!”
“滾。”我直接給了舉槍男人一拳,然後推開門,飛奔跑下樓,一路趕到大門前。
一部分警衛看我出來,按照命令,他們現在可以進入封查巨虎了。我沒和他們對話,直接搶過他們一輛車,往來的路開回去。
就在回去的公路上,發生了一起交通事故。我的大賓利與一輛貨車發生了碰撞。我趕到的時候,車子正在冒着白煙,車頭完全沒有了,擠成一團的破銅爛鐵。還好這輛賓利的底盤較高,要不然直接撞到了駕駛座……車裡面是一片白色的充氣氣囊,外觀已經面目全非。而另一輛貨車,卻沒有多大損失,駕駛座上的人已經逃逸。顯然是巨虎派人故意暗算我的。
“美悅!”我快要失聲大喊,連忙下車拉住門把手,想要開門把美悅救出來。門把手焦熱燙手,不知不覺我的雙手感覺已經糊了,但我仍不放棄嘗試打開。
很多司機下車圍觀,我已經哭都來不急:“你們幫幫忙,好不好?求你們幫幫忙!”可是圍觀的人無動於衷,偶有心腸好的,幫我撥打急救電話。
“美悅!”發燙的車門,破碎的玻璃……。
無助的坐在公路,等救護車趕來的時候,我已經對人生徹底失去了信心。
我望着昏迷的大塊頭,和陳美悅被醫護人員擡上擔架,送入救護車裡。陳美悅緊緊的閉上了眼睛,額頭正在不斷的溢出鮮血。
救護車離開,我一個人成大字形狀的躺在公路,仰望着藍天。我在想,我這一輩子到底做錯了什麼?我只想要一份簡單的生活,和喜歡的人在一起。就這麼難嗎?
慢慢我閉上了眼睛,我好想永遠睡一覺,不再起來面對發生的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