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嗚嗚嗚……”我發出一陣嗚咽,眼眶裡充滿了晶瑩。這是一場沒有結局的戰爭,殺戮將一直延續下去,直到戰爭的發起者滿意之前,都不會結束。
這些部落的人於我而言並不算熟悉,他們中的某些人,我甚至都沒有看見過。便是那些看見過的,也多是一面之緣,僅有一個臉熟。
而現在,他們就這樣被無情地屠戮。面對不可敵的侵略者,也要上來赴死,何苦來哉啊?
我的眼眶都溼潤了,在心底發出祈求般的哀鳴,“你們!都不要再上來了啊!都給我逃,能逃幾個是幾個,活下去纔是最重要的啊!”
林大飛,爲什麼你還不夠強,連想要保護的人都不能保護?
我忍不住在心底質問自己。很久以前,在我許下保護各大部落族人的承諾的時候,就已經在心底告訴自己,一定要盡全力救下這些部落族人。
可是現在,哪怕我拼命了,連性命都要搭在這裡,也還是沒有能夠將他們救下來。這究竟是爲什麼?只因我還是不夠強!只因我還是太弱小!
十丈大小的坑洞悄然出現在前方不遠處。坑洞的中央,是縈繞着血光的骷髏骨矛。一股股鮮血自坑洞下方衝起來,被骷髏骨矛上方的血池吞噬。
自然,這些血液都來自於那些死去的部落族人。骷髏骨矛的驚天一擊,威力非凡,正巧落在處於其下方的一羣部落族人身上。這是瞄準後的一擊。
幾個族長臨死前說出的話還在我的耳旁徘徊。
他們,不甘啊!
“所有人聽着,哪怕是死無葬身之地,也一定要將光明使大人救出來!”阿爾法正站在骷髏骨矛的另一邊,神情嚴肅而蕭然,他的眉頭緊皺着,眼底流露着悲切。
“聽着,光明使大人已經爲我們付出太多。無論如何,我們也不能讓他死在這裡!只要他還活着,我們的部落就還有希望、還有未來!”
莫老激昂的吼道。他手裡拿着一根翠綠的木杖,這是一件法寶,通體散發着悠悠綠芒,似有無限生機。這是他年輕外出歷練時所得,從他回到部落之後幾乎沒有用過。
“救人!救人!救人!”
部落裡的人都紅了眼。
阿爾法與莫老各走一邊,阿木自然跟着自己的阿爹。兩支人數不多的隊伍紛紛繞開了骨矛打出的坑洞,向着我這邊衝殺而來。
他們盡力的嘶吼着,咆哮着,意志堅定而不屈。
“都回去啊!!!”我在心底大喊。
卻是沒有一點用處,他們仍在衝來,伴隨着四長老殘忍而深然的笑聲。
“一羣螻蟻!一羣弱不禁風的螻蟻!揮手可滅、彈指可殺,竟然還敢上過來,簡直勇氣可嘉!”
阿木被他這話刺激了,頓時怒喝道:“不過是野蠻之地的野蠻之人,看我斬你!”說着,阿木拿出了雷霆巨錘,身體跟着跳向空中,隨後如同一道閃電般襲向了四長老。
雷光閃爍,在巨錘的表面筆走龍蛇。電弧彎曲,擊打着四周的空氣,發出嗤啦響聲。
“喝!殺!”
阿木衝刺下來,身體都被雷光包裹,陣勢非常駭人。可是我卻不敢有一點渴求,這個喜歡吃醋的傢伙,不會是四長老的對手,他還是太弱了。
果然,就在他即將接觸到四長老的時候。一杆骨矛無聲地穿透了他的胸膛。
砰的一聲!他的軀體被四長老甩到地上。胸膛都被打不見了,露出一個血淋淋的大洞,透過那裡,都看見他身後的東西。
“阿木……”
阿爾法痛苦的叫了出來,兩眼瞬間灌滿了淚水。黃豆小大的淚珠從臉頰處滾落下來,扭曲的面龐,又如何訴說着一箇中年大漢的傷痛。
“野蠻人,你們都該死啊!”莫老幾個跨步,身形化作一片虛影,渾身上下被翠綠光芒縈繞,殺了過來。
對此,四長老再次猙獰地笑了起來,說道:“不過是一隻大一點的螻蟻!找死!”說着,竟是直接揮舞起了諾大的拳頭,對着莫老所化的虛影轟擊而去。
心中正萬般痛苦的阿爾法見到這一幕,來不及傷感,立馬跟了上去。四長老的這一拳讓他感受到了無盡的死意,莫老若不躲開,將必死無疑。
然而莫老能夠躲開嗎?並不能!他的身形都被禁錮住了。那殺來的一拳有莫名威勢,足以致人心神俱破。
“老傢伙,小心啊!”阿爾法終於來到了莫老的身旁,眼見四長老的拳頭就要落在莫老的身上,靠他自己根本不能躲開。於是乎,阿爾法做出了最後的抉擇。
“老傢伙,要把光明使大人救出來……”
阿爾法的聲音在莫老耳旁響起,緊接着,在莫老失神的目光下,一雙手臂將他了出去。
“老夥計啊!!!”
轟隆……
莫老的喊聲與爆炸的聲音同時響起。莫老的老淚縱橫,眼前,一片血霧顯得那般虛幻,心中都在滴血。
胸膛被打不見的阿木似乎也知道發生了什麼,眼神迷離而模糊,口中發出細微的聲音,他在哭泣。
“阿爹……爹……”
“無雙……無雙……雙妹妹……”
阿木的喃語並未堅持多久,他的胸膛都不見了,按理說早就該死去了。只是一股不甘的意念維持着他,沒有立即死去。
但現在也到了盡頭,斷斷續續的喃語發出之後,生機終於消散在天地間。直到死,他都在叨唸自己與自己最親近的人。
我已經麻木了!腦袋一片空白,甚至忘了難過。
而對四長老來說,此時纔是他最興奮的時候,在他一拳打爆阿爾法之後,短時間裡甚至沒再出手,而是對着莫老說道:
“好感人的畫面,捨生取義的代表人物,有意思!真有意思!哈哈哈哈!”
“你這該死的野蠻人!”莫老呵斥道,聲音裡的悲切幾乎渲染了周圍的氣氛,讓這裡格外沉重。
“野蠻人?”四長老獰笑一聲,身體周圍的黑氣向着莫老籠罩而去。
莫老根本不能躲擋,只能由着那些黑氣將自己包圍。
嗤嗤!
絲狀的磷光乍現,如電花火石在黑氣中游走,速度迅疾而猛烈,發出噼啪聲響。莫老被磷光擊中,身體頓時如被雷擊,眼神也瞬間凝固下來。
噗!
一片血霧自莫老口中噴了出來。他的精神都萎靡了下來。
幾丈外,部落裡的族人終於趕了上來。他們早就看見了阿木和阿爾法的下場,非但沒有退縮,反而更加憤怒。
“不要上來,去救光明使大人!”莫老阻止了他們想要去就他的想法,下令說道。
那些大漢聽到這話,腮幫子都鼓了起來,牙齒被咬得嘎吱作響。
四長老沒把他們放在眼裡,任由他們上前劈砍自己的腿腳。一雙眼睛仍然放在莫老的身上,那些磷光可以慢慢地撕裂一個人的身體,而且還是由內及外,沒人能承受住那種痛苦。
莫老竟然能夠堅持,不說一句求饒的話,也不發出痛苦的叫喊。這讓他心底有些不開心。
非但如此,他更是還在跟人說話,能夠給人下達命令?
磷光逐漸地增多了,如同實質的黑氣閃爍着金屬般的光澤,磷光在其中間穿梭,越來越多。黑色與藍色混雜在一起,宣泄着死神的怒火。
我的腦袋都空曠了,放眼四方,似乎都是白色。至於我自己,則是站在了一片無邊無盡的白茫茫的世界裡,四周寂靜無聲,除了我再無其他。我忘了我爲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光明使大人,您可一定要活着,一定要活着……我把雙雙交給您了,希望您好好照顧她……雙雙不聽話的地方,也……也麻煩您了……”
忽然,莫老的話,似乎從天而至。整個白茫茫的世界裡,都回蕩着莫老的話。
頓時,我的心神皆是一驚,意識開始迴歸,一切都在回到現實。眼中的世界變回了被染紅的砂石之上。
不遠處,莫老的身軀正在緩慢倒下,生機幾乎全然不見,眼神中再無色彩。
他把雙雙交給我了?就這樣交給我了?我也要死了啊……
不!我要活着!我要活下去……一定要活下去!
求生的慾望,在這一刻爆發了出來,這是我從來都沒有感受到過的求生的慾望。
我的兩眼爆出血光!腦袋似乎混沌又似乎清晰。
吼!!!!
我的身體發出了咆哮!即使我不太清楚自身的情況,腦子裡似真似假,我也敢肯定這聲咆哮不是來自的我嘴巴,而是來自我的身體。
我的思緒不甚清晰。只覺得這一片大地都在顫抖,急速地顫抖。不過幾個瞬間,防禦牆就被震成了廢墟,海里的野蠻人同樣連連後退,倒塌一片又一片。
一股雄厚的血氣自我身體下方爆發出來,如潮汐海浪般,頓時就將那些站在我周圍的所有部落族人吹飛了出去。
四長老也不能阻擋這股血氣的噴涌,身形被狂暴的血氣移了開去,在砂石海岸山留下兩道深深地腳印溝壑。
轟隆一聲!我從地下衝天而起。
我靜立半空中,腳下,血色棺材充斥着無盡血氣,如狂風過境般發出音爆巨響。
我又發出了一道尖嘯。頓時,十八個血人不管狀態如何,皆化成道道血光,向我飛來。
“十八地獄身!”
隨着我的話音落下,除卻那個被打爆的血人,其餘十七個血人都在這時爆炸開來。緊接着,十八片血霧飄風而起,直接從我的天靈蓋處灌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