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破伏一看,眉頭一皺,腳步一錯,擺好架勢,道:“怎麼,還想打?”
趙子儲輕輕搖了搖頭,剛要說話,猛一把捂住了胸口,身子一彎,咳嗽了兩聲,嘴裡已經滿是鮮血,身子也不由的打了個踉蹌,手裡的鋼槍用力的杵地,這才穩住身子。
“傻大個!”
郭世瑾在一旁哭着喊了一聲。
趙子儲手抓着長槍,緩緩的用力,站直了身子,搖搖頭,聲音頗有些微弱的衝郭破伏道:“我輸了。”
郭破伏這才把鞭收起來。
趙子儲衝他緩緩道:“我答應過你,要是我輸了的話,我這條命便給你。”
郭破伏點點頭,看了我一眼,道:“還有他的命。”
趙子儲接着輕聲道:“我沒答應過他的命也一起給你……”
郭破伏再次點點頭,道:“不錯,你是沒答應過,但是他答應了。”
趙子儲緩緩扭頭看了我一眼,擡頭看向郭破伏,聲音有些喑啞道:“那我替他給。”
郭破伏挑挑眉,詫異道:“你替他給?拿什麼替?”
趙子儲手用力的握着鋼槍,身子在寒風中微微晃動,聲音有些含糊道:“玉璧我送給你,以後它與趙家再無瓜葛,是你們郭家的了。”
郭破伏輕輕的笑了聲,聲音裡帶着幾分嘲諷,道:“玉璧現在已經在我的手裡,用的着你送嗎?”
趙子儲擡着頭,眼神凌厲,道:“但是它姓趙,江湖上的都知道它是我們趙家的東西,就算它在你手裡,也名不正言不順。”
郭破伏沉着臉,沒有說話。
趙子儲聲音沙啞道:“但是我既然答應了,那這塊玉璧自此以後就是你們郭家的了,旁人也不會再在你們郭家背後指指點點了。”
郭破伏還是沒有說話,似乎在思量着這句話背後的利弊。
半晌,他纔開口道:“好,玉璧自此以後正式姓郭,但是恐怕還不值得換他一條命吧?”
趙子儲有些吃力的咧嘴笑了笑,道:“半條總可以吧?”
郭破伏道:“那另外半天呢?”
“另外半條,我替他。”
說完,趙子儲一錯腳步,穩住身子,手腕一翻,長槍一轉,橫在他手中。
趙子儲頓了頓身子,雙手握槍,猛的一扭槍身,“噌”的一聲脆響,長槍變爲兩截,緊接着他右手一翻,猛的往後一紮,“噗嗤”一聲,槍尖瞬間沒入他的胸側。
“趙兄!”
“傻大個!”
我和郭世瑾幾乎同時喊了他一聲。
我用力手撐着地,想爬起來,但是剛一擡頭,後背頓時一陣鑽心
的疼痛傳來,力道一泄,瞬間摔到了地上。
趙子儲扎完這一槍,身子打了個晃,接着腿一軟,往地上摔去。
“嗆!”
蒼然一聲,他左手的短槍扎到地上,擦起幾絲火星,身子半跪到地上,右肩傷口上的鮮血順着短槍緩緩的流下來,啪嗒啪嗒滴到了地上。
此時江風吹過,顯得無比的淒涼。
“傻大個!”
郭世瑾大喊一聲,用力的掙扎開郭宗昌拽着她的手,衝趙子儲跑了過去。
到了跟前,身子猛的一跪,一把扶住了趙子儲。
趙子儲扭頭看了她一眼,喉頭哽了哽,沒有說話,接着擡頭看向郭破伏,聲音沙啞道:“現在呢?可值?”
郭破伏面色凝重,沒有答話。
“伏兒!”
一旁的郭宗昌趕緊喊了他一聲,語氣有些急促。
郭破伏沉默半晌,接着衝趙子儲點點頭,道:“好,我答應你,放過他,至於你……”
趙子儲突然咧嘴笑了笑,似乎鬆了一口氣,擡頭看向郭破伏,道:“至於我,該還的,我分毫不欠你的。”
說話間,他左手握着鋼槍用力的一紮地,然後猛的擡起,回手一轉,槍尖狠狠的往自己的左胸扎去。
“不要!”
我伸手大喊了一聲。
槍尖依舊插入了趙子儲的左胸,鮮血緩緩的流了出來。
我瞬間鬆了口氣。
因爲扎進去的,也不過僅僅是半寸的槍尖兒而已。
此時在趙子儲持槍的手臂上,架着一隻胳膊。
趙子儲有些發愣,順着胳膊擡頭看去,就看到郭世瑾梨花帶雨的臉龐,衝他輕輕的搖了搖頭,道:“小凡哥哥,不要……”
聽到這話,趙子儲的眼睛驀地張大,一臉震驚的看着郭世瑾。
郭世瑾淚水汩汩而出,接着伸手從口袋裡掏出了一個小巧的,粉紅色的蝴蝶髮卡,伸到趙子儲面前,輕聲道:“第一次見你的時候,我就應該認出你來的。”
趙子儲嚥了口唾沫,看着郭世瑾手中的髮卡出神。
郭世瑾勉強擠出一個微笑,道:“小時候你送給我的時候,親手幫我戴過,現在可不可以再給我戴一次?”
聽到她這話,我瞬間反應過來了。
當初我們從郭家出來的時候,趙子儲曾經跟我說過,他小時候跟郭世瑾見過,所以郭世瑾口中的那個小凡,多半是趙子儲的小名或者他以前的名字,而她手裡的那個蝴蝶髮卡,可能是趙子儲小時候送給她的。
趙子儲猶豫了片刻,緩緩的鬆手,手裡的鋼槍叮鈴一聲落到了地上,顫抖着
伸出手接過郭世瑾手裡的髮卡,然後緩緩的伸手要給她頭上戴去。
“唔……咳咳……”
他猛的一低頭,用力的咳嗽了起來,嘴裡的鮮血全都咳到了地上。
“小凡哥哥!”
郭世瑾趕緊扶住他,趙子儲輕輕的擡頭看向她,把髮卡塞到她手裡,咧嘴笑了笑,輕聲道:“你還記……記得我啊……”
說完他眼睛無力的緩緩閉上,身子一軟,往旁邊摔去。
“小凡哥哥!”
郭世瑾哭着喊了一聲,身子撲到了趙子儲的身上。
“趙兄!”
我翻過身,吃力的匍匐着往他那邊爬。
郭世瑾猛的擡頭看向郭破伏,哭喊着道:“大哥,我求求你救救他,我求求你救救他!他是我的小凡哥哥啊!”
郭破伏沉着臉沒有說話。
郭宗昌冷聲道:“瑾兒,你這是做什麼!他比武輸了,死是應該的!”
說着他衝周圍的四個人使了個眼色,道:“把小姐拉開!”
那四人立馬要衝上去拉郭世瑾。
“住手!”
一旁的郭破伏沉聲喊了一聲。
那四人立馬停住,回頭看向郭破伏。
郭破伏看了眼地上已經滿身是血的趙子儲,道:“把他擡上車。”
“伏兒!”
一旁的郭宗昌衝他喊了一句。
郭破伏手一擡,道:“三叔,我心裡有數。”
說着衝那四個人一擡頭,那四人中趕緊過來兩人把趙子儲扶起來,一人架住他一條胳膊,把他往茶樓那邊帶。
郭世瑾趕緊哭着跟了上去。
郭宗昌嘆了口氣,走到郭破伏身邊,埋怨道:“你就是太慣着瑾兒了,什麼事都由着她的性子。”
郭破伏臉上沒有絲毫的表情,輕聲道:“你不知道他對她意味着什麼。”
郭宗昌沒再多說什麼,看了眼躺在地上的我,問道:“他怎麼辦?你真打算放他走?”
郭破伏低頭看了我一眼,沉默半晌,接着開口道:“帶他走!”
話音一落,剩下的四人趕緊走過來把我架了起來。
我忍不住嘶嘶的吸着涼氣,後背傳來火辣辣的感覺。
這一起身,我感覺後背的衣服有些溼溼黏黏的,多半是那一邊給我把皮肉都震裂了。
他們架着我往車那邊走的時候,郭宗昌問郭破伏現在去哪兒。
郭破伏道:“去醫院。”
說着他好似突然想起什麼,道:“查查鄰市最近的醫院在哪兒,這裡是王雨的地盤,我們不能送他們去當地的醫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