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故淵走進無影樓前廳, 看見端坐在大廳左下方的顧北辰和溫若南,風故淵向溫若南點了下頭,溫若南亦是。
風故淵看向顧北辰, 眼睛一眯, 向來不拘小節的北堂主見風故淵進來, 站起身, 行了個禮。
莫愁在首座上看的瞪大了眼睛, 心道:“北辰平日裡對我都愛答不理,更別提行禮,這風故淵對他和風家大小姐的事那般反對, 如今他還向風故淵行禮,看來他是認定那風家大小姐了。”
風故淵心中冷哼, 想視若無睹, 但這顧北辰昨日也算救了他娘, 讓他實在不好無視他,卻又不想給他好臉色, 讓他以爲自己同意了他和蓉兒的事。
還好這時莫愁開口了,“這麼晚來有什麼事嗎?”
風故淵對着大廳首座的莫愁道,“在城外襲擊的人我這邊查出一些眉目了,你這邊有消息嗎?”
莫愁點頭,“我和他們正在說這事, 本想着太晚了明早再通知你, 正巧你來了, 坐下說。”
風故淵坐在了椅子上, 正對着顧北辰, 顧北辰不卑不亢的直視他的目光。
溫若南見這對視的兩人,道, “風二公子,不知風夫人如何了?”
風故淵抱拳,“多謝南堂主關心,我娘已無大礙。”想了一下,還是道,“多謝北堂主昨日救了家母,我風家堡又欠你一個人情。”
顧北辰道,“言重了,我只不過是將風夫人抱回宅子而已,並沒什麼。”
溫若南看了一眼顧北辰,又看向風故淵,“那蓉兒怎麼樣了,昨天應該嚇壞她了吧。”
風故淵道,“蓉兒沒事,昨日我們回家的時候南堂主不在宅子,沒見到你的面蓉兒頗爲失落,若是南堂主有時間,儘可到我風家堡中做客,陪蓉兒說說話。”
溫若南點點頭,“好的。”
莫愁話音傳來,“你查到什麼了?”
風故淵扭頭,“我手下的人查到近日在秋水城有一撥人,身着打扮和舉止像是大內的高手。”
“而那日崖邊的黑衣人,有一批所用的刀劍都是帝都那邊的工藝。所以,這一撥人怕是和宮裡有牽連。只是他們到底是衝着風家堡來的,還是衝着你無影樓來的?”風故淵手拄在身旁的桌子上,手拖着腦袋。
“當今天子已昏庸老邁,不問世事,由秦如海把持朝政。前段時間秦如海那老匹夫通敵叛國,意欲篡位的證據一出,讓那不理朝政的天子不得不料理了他。”
“他原本支持的二皇子想來也受了牽連,這下,朝中最炙手可熱,呼聲最高的成了那皇貴妃所出的四皇子了。這可直戳某人的心窩子了,坐不住了。”
莫愁聽了,道“我無影樓前段時間出了內奸,背後的人便是那二皇子,看來這二皇子也並不像傳聞中的那般只知吃喝玩樂,他怕是知道了那禽獸是北辰殺、的,既然不蠢,那也多少能想到秦如海倒臺與我無影樓有些關係。”
“等等,你剛剛說什麼?”風故淵晃了晃摺扇,話雖是對着莫愁說的,眼睛卻是緊盯着顧北辰,“你的意思是說,那秦如海家的禽獸是被他殺 死的!也就是說那晚將萬花樓搞的雞犬不寧的就是他!”
莫愁見風故淵後半句話咬牙切齒的樣子有些摸不着頭腦,“怎麼了嗎?”
風故淵回想了一下,禽獸出事的那天晚上,風幼蓉也在萬花樓,第二日晚飯時風幼蓉提出要學武功。
不是他貶低自己家小妹,只是他所瞭解的風幼蓉,能坐着絕不站着,能躺着絕不坐着,怕疼怕累,被他們從小一路嬌慣到大,沒長歪也算這丫頭心性好。
但那日無緣無故提出要學武功,還那般堅持,現在想來,一定是當時出了什麼事,那時他也是被驚到了,只顧着阻止她,沒多想。
如今……
癡夢和映寒說發現禽獸屍,體的時候,下手的人已經不見了,擔心蓉兒安危去她房間的時候卻被攔在了門外。
風故淵死死盯着顧北辰,“我問你,你那日在萬花樓是不是就見到了蓉兒?”
顧北辰不想隱瞞,點頭。
莫愁一臉驚奇,雖然隔着面具看不到。
風故淵握住桌上的茶杯,“你對她有沒有做什麼?”
顧北辰抿了抿脣,“當時不知道她是女的,搶了她一件衣服。”
溫若南心道不好,本來風家兩兄弟護妹心切,只要風幼蓉身邊出現異性便如臨大敵,那幾日他們兩個對北辰的態度和那日風塵逸在宅子說的話都表明他們對風幼蓉和顧北辰兩人在一起的堅決反對。
好不容易反對最強烈的風故淵因着顧北辰對沈月吟的搭救而軟和了那麼一點點,不再像之前只要一見顧北辰就恨不得揍他一頓的反應。
現在翻出這事來,北辰怕是路更難走了,溫若南心中微嘆,她知道顧北辰雖然冷酷手狠,但從不濫殺無辜,搶了風幼蓉的衣服,應該也是當時情勢所逼吧。
有可能北辰還威脅了她一番,這對於他們來說並不算什麼,畢竟威脅總比了結好多了,但要是讓護短的風家人知道了,定是要翻天了。
風故淵舉起杯子就要扔過去,莫愁趕緊攔下,“唉唉,莫衝動,你消消氣,我們先討論正事要緊,人家都欺負到我無影樓和你風家堡頭上來了,先商量一下對策,然後你再收拾北辰行不?商量完了,你想怎麼整他怎麼整,要不讓他到你風家堡裡在風大小姐面前負荊請罪去。”
風故淵斜睨了莫愁一眼,“你當我傻啊?”巴不得讓他離蓉兒遠遠的,去風家堡?做夢!
風故淵甩開莫愁的手,坐回椅子上,“皇帝最近身體越來越不好,二皇子自從秦如海倒臺後,低調了一段時間,四皇子聲勢大起,聽大哥說過,前段時間有人來找他做過交易,但被他拒絕了。這是沒有幫手,想打江湖這邊的主意了。”
“現在皇帝身體愈發不好,他怕是坐不住了。”
莫愁點頭,“之前朝堂清洗過後,朝中大多是四皇子的人,他沒有可用的人,自然要打江湖這邊的主意。無影樓不牽涉朝堂之事是明面上的規矩,但秦如海被我們扳倒了,在風家堡又吃了閉門羹,狗急跳牆是再自然不過了。 ”
“那些人挾持風大小姐,讓北辰束手,想來是要活口,然後和風家堡無影樓談條件。”
風故淵冷笑,“倒是打的一手好算盤,把主意打到蓉兒身上,怕真以爲我們風家堡只是會打打殺殺的江湖草莽。”
莫愁站在大廳中間,“另一波殺手直接下死手,直衝風大小姐,根據被抓的人交代,是有人想要風大小姐的命,她平時與外人接觸甚少,按理說不應該與人結怨,那就是又衝風家堡來的。”
“那些明顯都是江湖人,身手不錯,直接聽命於他們的頭領,但他們頭領逃走了,所以並沒問出這些人身後的主子。”
風故淵站起身,理了理衣襬,“那就先對付二皇子,蓉兒乖乖在家待着,我們定會好好護着她,我就不信,那些人能坐的住。先走了。”
莫愁也站起來,猶豫了一下,“聽說今日劍虛派掌門帶着他的公子上風家堡請罪了?”
風故淵回頭,“請罪算不上,只是賠個禮罷了。”
莫愁道,“那那位楚夫人呢?”
“說是太過自責病倒在了牀上,且無顏上我風家堡。”
莫愁思量一下,“我並沒有別的意思,只是有消息……說楚夫人二十多年前傾慕過風堡主。”
風故淵猛地擡頭,腦中思緒萬千,“好,我知道了。走了。”
大廳中,幾人無言,莫愁開口道,“北辰,你對風大小姐到底是怎麼個想法?”
顧北辰沉聲道,“我這一生只娶她一人,若不然,孤獨終老。”
莫愁點頭,“我知道了,接下來一段時間我們有大事要辦,風家堡的人不怎麼看好你們倆,正好給他們一段時間冷卻一下。待事情終了,你再去風家堡提親。”
顧北辰道,“好。”看來這兩天得找個機會去風家堡看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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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幼蓉在自己房中沐浴完,換了衣服裹着披風往嘯月閣走去,進了屋子,就見沈月吟坐在梳妝檯前梳頭,風幼蓉走過去接過凝香手中的梳子,讓凝香和初柳下去。
風幼蓉緩緩地梳着,動作輕柔,力度適當,梳的沈月吟舒服極了。
沈月吟笑道,“好了,再梳娘就要睡着了。我們進去歇息吧。”
風幼蓉扶着沈月吟進了裡間,乖乖的把衣服掛好,將沈月吟扶上牀,自己也爬進被窩,然後喚初柳進來熄燈。
初柳和凝香在裡間和外間各留了一盞小燈,怕沈月吟夜裡有什麼需要。
風幼蓉實在想念沈月吟,但又不敢有大動作,只好抱着沈月吟一條胳膊挨挨蹭蹭,“孃親,你身上好香啊。”
沈月吟另一隻手撫摸着風幼蓉的頭髮,“剛沐浴完當然香,蓉兒身上也香香的。”
風幼蓉長嘆一口氣,“回家的感覺真好!還是家裡最好了!”
沈月吟道,“既然家裡好,以後就不要再在外面待那麼長時間了。”
風幼蓉的腦袋在沈月吟肩頭蹭了蹭,軟聲軟氣道,“好。”
沈月吟想了想,還是問道,“蓉兒,你……是不是有喜歡的人了?”
風幼蓉也沒想過要瞞着她娘,“嗯。”
沈月吟道,“是那位北堂主嗎?”
風幼蓉只覺自己臉好燒,怎麼在孃親面前還害羞起來了?還好簾帳裡光線昏暗,但風幼蓉還是將臉埋在沈月吟胳膊和牀的空隙中,“嗯。”聲音聽起來悶悶的,“可是大哥二哥好像很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