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路燈下，羅旭站在十字路口，冷風吹過羅旭不禁打了個哆嗦。
在他的面前，站着黑壓壓的一羣人，帶頭的是宮偉，身後站着魏明、程天等大將。
這羣人雖然沒有拿武器，面目卻是那麼的猙獰，看的羅旭害怕不已，踉踉蹌蹌的退後幾步。
突然，他撞到了一個柔軟的東西，轉頭一看是司徒玲，還有她身後的一羣人。
“羅旭，你是要投降還是要死？”司徒玲的聲音是那麼尖利。
尖利刺耳的聲音，如同無盡深淵遊蕩的惡魔，直射羅旭的心靈最深處，帶來的只有恐懼和陰冷。
羅旭不停的搖頭，一步步的後退，他的前面是司徒玲，後面是宮偉，已經沒有多少路了。
“羅旭，你的死期到了！”宮偉的聲音同樣是那麼刺耳，那麼駭人。
陰冷的氣息包圍了羅旭，在羅旭的身體各處肆虐，恐懼與無助涌了上來，羅旭瘋狂的搖着頭。
“不！不要！啊……”
羅旭猛地坐起來，大口的喘着粗氣，看着窗外那一輪殘月，羅旭知道自己是做惡夢了。
擦掉額頭的冷汗，羅旭重重的躺了下去，柔軟的牀鋪並沒有帶給他多少安全感，心底的恐懼還在。
與唐不亦決裂，脫離了唐門的庇護，居然就做起了噩夢，羅旭有些鄙視自己了，真是越活躍迴旋。
沉寂中，咔嚓一聲輕響，羅旭的房門被推開，嚇得羅旭騰地下又坐了起來，抄起枕頭就要甩過去。
“啪”
房間的燈被打開，亮光下曹娜就站在門口，表情有些惺忪帶着莫名其妙，“鬼吼鬼叫什麼，明天不用上班啊！”
看到是曹娜，羅旭這才安心，把枕頭放回原位，“對不起。”
語調有些淒涼委屈，曹娜一下子就清醒過來，站在門口沉吟片刻，動身走了進來。
關上門之後，曹娜拉了羅旭的椅子坐在牀邊，摸摸羅旭的額頭，關心的樣態就好像一位溫柔的大姐姐。
羅旭對天發誓，他是第一次看到曹娜這樣，雖然之前這悍婦也挺關心自己的，可從沒有深更半夜的跑過來摸自己額頭。
看看桌上的鬧鐘已經凌晨兩點半了，夜風從窗口吹了進來，吹在滿身冷汗的羅旭身上，讓羅旭保持着十分清醒狀態，享受這根本不可能發生的待遇。
“臉色真白，上次給你的藥吃了麼？”曹娜一副關心的口吻，擔心的樣子讓羅旭冰涼的心暖了起來。
那噩夢當真是可怕，最大的兩個敵人帶着黑壓壓的人馬堵在路口，不管向前向後都是死路一條，現在想想還是驚魂未定。
不過在噩夢之後能享受到這種待遇，再做一次又有何妨？只是曹娜的問題有點扯淡，上次給的藥可是匯源腎寶，羅旭沒事吃那玩意兒幹什麼。
“看你的樣子也沒吃，趕緊吃了我再給你買幾個療程。”曹娜根本沒有在意羅旭那有些憤恨的眼神，自顧自的說着。
自從衛生間那次意外，曹娜就已經肯定了一個事實，羅旭是腎虛！
也就是因爲這樣，曹娜纔沒有趕盡殺絕，每個女人心底都暗藏着母性，尤其是大齡剩女曹娜。
雖然平時她對羅旭兇巴巴的，但是在羅旭受傷生病的時候母性的光輝還是會散發出來，對此曹娜是這麼解釋的。
要是羅旭被玩死了，以後還欺負誰去呢？
安撫了羅旭幾句，看他的精神狀況已經恢復的差不多了，曹娜起身就要回房睡覺了。
“娜姐！”羅旭在後面喊道。
“嗯？”曹娜轉身。
“陪我聊會兒天好嗎？”近乎於祈求的語氣，羅旭只能用這種語氣來留住曹娜，和自己聊天。
這個恐怖的噩夢爲羅旭敲響了警鐘，脫離了唐門庇護以後的道路肯定會兇險無比，他要趁着自己還沒出事，把一切能說的話都說完。
這樣，就算出意外掛了，也沒有遺憾了不是麼？
曹娜先是搖頭，卻看到羅旭眼神中閃過的失落，無奈只能點頭，又坐了回來。
“想聊什麼，人生理想還是三觀？”曹娜打了個哈欠。
凌晨兩點半還不睡覺非得跟自己聊天，曹娜知道羅旭不是閒着沒事幹了，他肯定有自己的苦悶。
兩年多的相處，不是親人勝似親人，曹娜只能忍着睡意先把羅旭哄的睡着了。
羅旭將枕頭靠在身後坐了起來，往上拉了拉毯子，今夜的風真的有點涼。
“娜姐，還記得我們是怎麼認識的嗎？”羅旭咧嘴笑了笑，那笑容看起來特別苦澀。
回憶雖然不算美好，卻是兩人的第一次邂逅，苦澀的笑是因爲羅旭在感慨，那一天真是自己命運的轉折。
“記得，永遠也忘不掉。”同樣苦澀的笑，苦到心裡的表情。
那是兩年前的一天，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一天，也是羅旭來到這個繁華花都的第二天。
幾個小時之內被n個公司拒絕，羅旭失落的回到公園想要早點佔領那個地勢好的長椅，昨天被乞丐佔領羅旭無奈睡了一夜的草地，被蚊蟲叮咬的苦不堪言。
夕陽西下，在落下之前散發着最後的光輝，灑出的金色光芒籠罩了大地，大有夕陽無限好的意思。
也怪羅旭當時少不經事，非得站在湖邊看夕陽落山，結果就遇到了曹娜。
當時的曹娜就站在淺水湖中心，被夕陽染成金色的湖水與米黃色的長裙都融爲了一體，唯美童話中的場景被羅旭看到，他以爲這是童話中的公主。
可下一秒，羅旭知道自己錯了，女人的身影向後倒去，噗通一聲濺起片片水花，公主是不會跳河的。
不管是不是公主，羅旭衝過去救起了這個女人，當他看到那張精緻臉蛋兒的時候呆住了。
並不是因爲太漂亮，曹娜的容貌雖然漂亮卻也不能算驚爲天人，呆滯是因爲那表情，無法形容的表情。
明明是笑，卻感覺不到一絲歡愉，反而是壓抑沉悶，羅旭第一次看到這麼壓抑沉悶的微笑。
他不知道當年梁山伯與祝英臺化蝶而飛之前有沒有笑，如果有的話肯定也是這樣了，這種最貼近死亡的微笑。
“你爲什麼要死？”
女人不答，只是輕輕笑着，那種壓抑沉悶的微笑。
“我送你去醫院吧。”
女人還是不答，任由羅旭將自己背起，趟着水花回到岸上。
羅旭邁開雙腿奮力跑着，不知爲何他不想讓這個女人死，那種感覺很強烈，就跟不想讓自己死一樣。
“我叫曹娜。”
奔跑中的羅旭聽到了這個聲音，轉頭一看，背上的女人正對着自己笑。
這就是當年的故事，自那以後羅旭就成爲曹娜的房客，同居之後羅旭纔看清這個女人的本來面貌。
這麼彪悍的女人，絕對不是公主，她是個巫婆，老巫婆！
……
故事到這裡並沒有結束，但回憶已經結束了，好奇心害死貓，之後羅旭也多次詢問曹娜當日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可都被曹娜武力震懾了住。
久而久之，羅旭也淡忘了這件事，唯一記得的就只有那天曹娜的笑，那種足以令人心悸的笑。
“娜姐，那天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現在想起來，羅旭還是忍不住又問了一次。
好奇，真的很好奇，爲什麼曹娜會跳進那個河裡。如果她是想尋死的話，爲什麼在之後又活的那麼瀟灑？
一個個謎題籠罩着羅旭，並不是羅旭八卦想要刨根究底，做好破釜沉舟準備的羅旭要真正瞭解曹娜。
瞭解的開始，就是兩年前的那一個黃昏。
“你想知道？”曹娜笑了笑，同樣是微笑，現在的和兩年前的比起來，輕鬆了不知道多少倍。
“嗯！”羅旭點頭。
被噩夢驚醒，羅旭睡意全無，現在好奇心又被勾了上來，如果不能明白真相的話羅旭肯定會失眠的。
曹娜笑吟吟的看着羅旭，卻不說話，等羅旭不耐煩準備再問一遍的時候，她纔開口。
“那天的事情，還有我的身份，你只能選擇一個，現在考慮一下你到底想知道什麼。”曹娜緩緩地說着。
太陌生了，這張臉這個表情太陌生了，羅旭禁不住多看了幾眼，怎麼看怎麼不像自己認識的曹娜。
這種近乎冷淡的冷靜，這種慢條斯理的語速，這種深邃不見底的眼神，還有這句話。
她是要攤牌了嗎？
那天到底發生了什麼事，還有曹娜的真實身份，這都是羅旭迫切想要弄清楚的問題。
一個大齡剩女，沒有任何經濟來源，卻過着富足的生活，享受着小資情調。
時不時的消失，那不經意間瞥見的背影，謎團籠罩着曹娜，將她的真實身份給遮蓋了住。
羅旭不知道該怎麼選擇了，生平做過無數次選擇題，這道題無疑是最難的，一時間羅旭也遲疑起來。
看到羅旭的遲疑，曹娜又是一笑，“睡吧。”
說完，曹娜轉身走出了房間，沒有給羅旭半點挽留的機會。
關上羅旭的門，曹娜靠着門板無力的滑落下來，坐在了漆黑一片的客廳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