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心將我投閒置散,不理不睬,我是理解的,但是,她太過分了吧,沒讓人事部給我辦理證件,不讓身邊的人知道,根本就沒當我一回事。我和石黛黛都感覺很不爽,不過爲了大局,我必須忍辱負重。
馮心看着我,美麗的臉上顯示着淡淡冷意。總體來講,她屬於清秀型。鼻子瘦挺,嘴脣較薄,下巴尖尖地。
我說:“馮總裁,我怎麼也是公司的職員,總是閒着不幹事,好像不妥當嘛。”
馮心問:“你想幹什麼呢?”
我說:“起碼我得在你身邊,保證你的安全啊,隔太遠了,有什麼事情來不及的。”
馮心笑了,邊笑邊搖頭。她深深地注視着我,從我的頭部開始,一路掃視下去,最後歪了歪頭,說:“嗯,看樣子挺結實的,學泰拳?”
我說:“不錯。”
馮心說:“你應該知道我是學柔道的,七段。”
我說:“知道。”
馮心攤攤手說:“知道就行了,你能對付的人,我也能對付。”
我沉住氣,說:“馮總裁,話不是那樣說,你日理萬機,無暇分心顧及周邊的情況,而且無論你的身手多好,不是讓你去比賽,現在的不法分子,不會正大光明地與你單挑的。”
馮心說:“這麼說來,你不但能打,而且能夠應付任何的危機?”
我說:“任何不敢說,一般的都沒問題。”
馮心說:“你是什麼培訓學校畢業的?保安培訓公司,還是部隊特種訓練?”
我頓時語塞了,停了一會兒說:“馮總裁,請你相信我,我絕對可以勝任這份工作,有些經驗和本領,並不是靠培訓得來的。”
馮心又笑了。其實她笑得挺好看,但我一想起她在蔑視我,我就心頭髮火。我隨意扭頭看了下,目光飛快地一掃石黛黛,說:“例如,現在我就可以知道門外邊有沒有危險,有多少人經過。”
石黛黛會意,閃了出去,又閃了回來,說:“沒人,就秘書在工作。”
馮心似乎來了興趣,說:“哦?那你說說。”
我無奈地說:“門外只有秘書,沒其他人。”
馮心哈哈一笑,說:“我這層樓很少閒人走動,一天之中也難得有幾個人,你這說了不是白說嗎?”
我心中有氣。馮心一直在輕視我,我真想使出一招掌心雷,把桌子拍爛震懾震懾她,但我忍住了,說:“馮總裁,無論你對我的看法怎樣,我還是會努力工作的,請允許我履行我的職責,不要把我放在司機堆裡。”
馮心說:“既然你知道我對你的看法,不如你……”
石黛黛聽不下去了,說:“走吧,她不一定是貴人,香港那麼多的有錢人,我們何必在這裡受氣?搞不好白忙一場。”
馮心接着說:“這樣吧,你要履行職責,很好啊,你就在外邊坐着,不用下去了。”
我說:“是,不過呢,我的身份證明還沒有,辦起事來不方便啊。”
馮心的眉頭一皺,說:“你是內地人吧?大媽和我說了,那你應該知道,公司要幫你辦理證明,需要多繁瑣的手續?你本來是表舅的私人助理,索性回去算了,免得到時候兩頭……”
我明白她的意思,心中暗罵:“三八,就一定要趕我走嗎?”淡淡地說:“馮總裁,我既然過來了,就是宏圖集團的員工,以前的都過去了。”
話已經說到這個份上,還有什麼好說的?馮心沉默了一會兒,拿起桌面上的電話,說:“ada,給我喊moniki進來。”助理很快就進來了,馮心交代她帶領我去人事部認識了張隆經理,辦理相關手續,再帶領我到保安部認識了林智偉經理,瞭解相關情況。雖然,我還不是正式員工,但起碼已經確定了身份,總裁私人保鏢。
上班頭兩天,我先把公司上上下下走了個遍,摸清環境,接着,我就坐在馮心辦公室外邊的小接待處裡,默默地消耗時光。老實說,這種無聊不是一般人受得了的,沒人和我說話,馮心又當我透明,箇中滋味絕對不爽。
石黛黛倒是一點都不無聊。她到處鑽,哪個部門開會她都去旁聽,哪個經理兇,哪個員工偷懶,哪個三八喜歡說是非,哪個男人比較好色,她竟慢慢了解了不少。也虧得她時時在我耳邊轉述,我纔有點樂趣。
這天下午,石黛黛急急飄過來,說:“喂,很快有好戲看了。馮心準備否決馮銘的計劃書。”
我看了一眼,不見秘書ada的身影,不知她去哪裡了,便低聲問:“什麼情況?”
石黛黛說:“剛纔我聽見馮心和助理在商討事情,馮心說馮銘的計劃書不夠成熟,準備否決,但是助理moniki提醒,這樣會引來馮家的矛盾,於是馮心想出一個辦法,說是……好像是讓銷售商那邊幫忙說個謊,那麼,事情就變成了是事實上不允許,而不是她故意否決的。”
我聽懂了,說:“這個三八,手段真陰!”
石黛黛撇撇嘴巴說:“就是咯,這麼壞的一個人,怎麼會是我們的貴人呢?”
我笑笑說:“也不能這樣說,所謂商場如戰場,哪個出色的商人不是又奸又壞的?我們要的貴人,不一定是好人,只要能在丹霞山徵地就成。”
石黛黛點點頭,說:“我去馮銘那邊聽聽消息。”身影一閃就不見了。我暗自好笑,心想有這個超級無敵竊聽器在,什麼動靜能逃得了?一擡頭,正巧看見助理moniki從馮心辦公室出來。她瞅我一眼,問:“ada呢?”
我說:“不知道哦。”
這時腳步聲響起,ada出現了,說:“不好意思,我剛去廁所了。”
Moniki說:“嗯,這裡有份文件,你……”說了幾句轉身離開。我看着她那窈窕的背影,忽發奇想:“我總呆着不是辦法,即使馮心不趕我走,我也得不到她的信任。即使她真的有難,我救了她性命,也無法左右她回內地徵地。我要真正地走入她的圈子,成爲公司舉足輕重的人物纔有成功的機會。那麼,我得像moniki一樣,做她的助理。”
我的心念轉來轉去,突然笑了笑。機會不是等來的,而是創造出來的,我要馮心的陣腳動亂,亂了纔可以渾水摸魚,現在就有一個天大的機會在眼前。我把馮心和銷售商的事情向馮大太太告密,馮大太太自然會查,而我接着又向馮心告密,馮心自然會想辦法應付,這麼一來,我兩面討好,好處大大的有。
我忍不住又笑了,覺得自己實在聰明。我掏出手機來,走到角落邊,打通了馮大太太的電話,然後等了一個多小時,我敲開了馮心的門。
馮心問:“什麼事?”
我說:“我知道一些事情,不知道應不應該說。”
馮心說:“如果不應該說的,那就不要說了。”
我一愣,暗罵:“臭三八,你一點興趣都沒有嗎?什麼興趣都沒有了嗎?男人呢?”既然吊不成她的胃口,我只有無奈地說:“好吧,我知道馮大太太那邊會向某個銷售商查證一件事,具體什麼事,具體哪個銷售商,我就不知道了。”
馮心整個人一頓,放下手中的筆,擡起頭來盯着我。我聳聳肩膀,故作輕鬆。
馮心說:“你說清楚一點,到底怎麼回事?”
我說:“我不知道啊,我就知道她會查證一件事情,具體內容不詳。”
馮心問:“這個消息你怎麼得來的?爲什麼要告訴我?”
我說:“我是你的員工啊,你的私人保鏢嘛,我當然向着你。”
馮心的目光深深地注視着我,過了好一會兒才說:“嗯,你先出去。”
我走出辦公室,剛坐下不久,就看見moniki急匆匆地走進去。這時石黛黛飄回來了,我讓她進去聽聽什麼情況。過了二十分鐘左右,moniki出來,眉頭深深皺着,當然很煩惱。她在過道上走了幾步,突然回頭看我,目光閃爍。
我報以微笑,心想:“看什麼看,沒見過帥哥猛男嗎?”
Moniki停了一下,沒說什麼,走開了。
當天下班,我們回馮家。馮家的司機很多,有些是包住宿的,也有人回自己的家中住宿。我向來都是乘坐唐思成的車,下山後再乘坐公共汽車。因爲唐思成一時沒空,我便在門口等着。
屋內很快傳來陣陣吵雜聲響,馮大太太的高聲就像裝了喇叭一樣,震耳欲聾。她在罵馮心,言辭之間非常嚴厲,可想而知她在興師問罪。馮心的聲音我聽不見,或許一直沒反駁。
忽然,“乓啷”一聲,有東西碎裂,馮大太太罵得更加來勁,內容無非就是指責馮心惡毒,要整死大哥馮銘之類的。
我聽着聽着,無端端心裡十分不舒服,爲什麼呢?一時說不清楚。唐思成走過來,扯扯我的衣袖說:“別管了,走吧。”我點點頭,上了他的私家車。唐思成說:“唉,大戶人家就是這樣,沒個安寧,我們打工的,跟了不同的老闆,有時就會牽涉進去,無論幫誰,可能都得遭殃,還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啊。”
我沒說話,只是覺得有些不勁兒。